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 > 第324章 剑阁孤影:最后的忠诚与崩塌的防线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324章 剑阁孤影:最后的忠诚与崩塌的防线

炎兴元年的初夏,剑阁关的风带着一股焦糊味。

傅佥拄着断矛,站在关楼的残垣上,望着关外绵延的魏军大营。营寨连成片,像黑色的潮水,把这座“一夫当关”的雄关围得水泄不通。三天前,邓艾的先锋部队刚到,他还笑着对副将说:“剑阁之险,飞鸟难渡,魏人想进来,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可现在,他的甲胄上沾满了血污,身边的亲兵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关楼的横梁被火箭烧得焦黑,随时可能塌下来。

“将军,喝口水吧。”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兵递过水壶,壶里的水早就浑浊不堪,还漂着几片草叶。傅佥接过水壶,却没喝,只是盯着远处魏军大营里飘扬的“邓”字旗。他想起父亲傅肜,当年在猇亭之战中,为了掩护刘备撤退,力战而死,临终前喊的那句“汉臣永不降”,曾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家训。

可现在,他有点怀疑了。

三天前,姜维带着主力退守剑阁,把守卫关隘的重任交给了他和蒋舒。姜维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膀说:“傅佥,剑阁是成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你父亲是忠烈,我信你。”那时他热血沸腾,当场立下军令状:“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可蒋舒却不这么想。昨天夜里,魏军攻城最急的时候,蒋舒突然带着自己的部下打开了西门,还喊着“降魏保民”的口号。傅佥当时正在东门厮杀,听到消息后,疯了一样杀回西门,只看到蒋舒的背影消失在魏军阵中,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魏兵。

“将军,蒋将军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傅佥握紧了断矛,指节泛白。他知道蒋舒一直不满姜维的北伐,总说“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可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叛变。更让他心寒的是,刚才从魏营逃回来的俘虏说,蒋舒不仅献了西门,还把剑阁的布防图、粮仓位置全告诉了邓艾。

“因为他觉得……守不住了。”傅佥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卷走。他想起上个月收到的家信,妻子说成都城里人心惶惶,黄皓的人还在强征民女入宫,百姓们私下里都说“魏人来了或许更好”。那时他还骂妻子糊涂,现在才明白,当朝廷失去了民心,连将士的忠诚都成了奢侈品。

关外传来一阵号角声,魏军又开始攻城了。这一次,他们推着新造的云梯,后面跟着一排排弓箭手,箭雨像蝗虫似的扑向关楼。傅佥抹了把脸上的血,对剩下的亲兵喊道:“兄弟们,还记得丞相的教诲吗?‘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今天,咱们就用魏人的血,祭奠先帝和丞相!”

“杀!”亲兵们嘶吼着,举起盾牌,迎向箭雨。傅佥带头冲下关楼,短矛刺穿了一个魏兵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在敌阵中左冲右突,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最深的一道在小腹,血顺着甲胄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厮杀中,他看到了蒋舒。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军帐里议事的同僚,此刻穿着魏人的铠甲,骑在马上,冷漠地看着他。“傅佥,别挣扎了,”蒋舒的声音隔着厮杀声传过来,“成都已经乱了,后主说不定早就准备投降了,你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叛徒!”傅佥怒吼着,朝蒋舒冲过去。可刚跑了两步,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个魏兵立刻围上来,长矛对准了他的胸口。

“降不降?”为首的魏将厉声喝问。傅佥抬起头,夕阳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他看到关楼的匾额上,“剑阁”两个字被血染红了,像当年父亲战死的猇亭战场上的晚霞。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苍凉:“我父亲是汉臣,我傅佥……也是!”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不是冲向魏兵,而是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倒下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诸葛亮。那个坐在轮椅上,在五丈原的秋风中望着北伐大旗的老人,正温和地看着他。他想对老人说“对不起,我没守住剑阁”,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血沫从嘴角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忠”字徽章。

剑阁陷落的消息传到成都时,后主刘禅正在朝堂上和谯周争论。

“陛下,臣以为,当降!”谯周捧着《仇国论》,声音朗朗,“魏强蜀弱,已成定局,姜维兵败,剑阁失守,成都危在旦夕。若开城投降,可保百姓无虞,陛下也能安享富贵;若顽抗,城破之后,玉石俱焚啊!”

“可……可我是大汉天子,怎么能降?”刘禅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旁边的黄皓早就吓得躲在柱子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另一个大臣附和道,“谯大人说得对!当年公孙述据蜀,光武帝派兵征讨,城破之日,宗室尽灭。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

“你们……你们都忘了丞相的话吗?”刘禅突然提高了声音,“丞相说过,只要上下一心,就能守住蜀国!”

“陛下,”谯周叹了口气,“丞相在时,有蜀锦之利,有南中之助,有百姓拥戴。可现在呢?锦官城已毁,南中叛乱,百姓逃亡,将士叛降……这蜀国,早就不是丞相在时的蜀国了。”

这话像一把锤子,砸碎了刘禅最后的坚持。他瘫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突然想起小时候诸葛亮教他读《出师表》,读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时,老人眼里的泪光。那时他不懂,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一个人的鞠躬尽瘁就能守住的。

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喊着“姜维将军派人来了”。刘禅猛地站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快传!”

来的是姜维的亲卫,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姜将军在沓中战败,退守阴平,邓艾的大军已经过了江油,离成都只有五十里了!将军说……说请陛下速作决断,要么南迁南中,要么东投东吴……”

“南中?”刘禅苦笑,“南中早就反了。东吴?孙权的后人,能容得下我吗?”他看向谯周,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就依你说的办吧……”

谯周立刻上前:“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写降表!”

降表写好的那天,成都下起了小雨。雨丝细密,打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像无数根针扎在人心上。刘禅穿着素服,带着太子和百官,走出北门,向邓艾的大军投降。他手里捧着的,不仅是降表,还有传国玉玺——那枚刘备从献帝那里得来的玉玺,上面的“受命于天”四个字,已经被雨水打湿,变得模糊不清。

邓艾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复杂的神情。“刘禅,”邓艾说,“你可知罪?”

刘禅低着头,声音微弱:“知罪……愿降。”

“你最大的罪,”邓艾看着远处的群山,缓缓说道,“不是无能,也不是昏庸,而是……你让那些相信‘汉’的人,寒了心。”

刘禅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却只看到邓艾转身离去的背影。雨还在下,淋湿了他的头发,也淋湿了那枚传国玉玺。他好像听到,从剑阁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傅佥临死前的嘶吼,又像诸葛亮在五丈原的最后一声咳嗽。

远处的锦官城废墟上,不知何时落了几只乌鸦,“呱呱”地叫着,声音嘶哑,像是在为这个延续了四十三年的王朝,唱着最后的挽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