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道长看到从林中疾步奔出的四目道长和一休大师,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抬手向两人示意,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明显的感激:
“师兄,一休大师,你们来了。贫道无事,多亏了这位古道友善心出手,方才险死还生。”
他侧过身,将古德让到更显眼的位置,郑重介绍道:“古道友,这位是贫道的师兄,茅山派四目。这位是我师兄的邻居,一休大师。”
四目道长和一休大师闻言,警惕的神色稍缓,但目光中仍带着审视与好奇,仔细打量着古德这个突然出现,衣着奇特还带着个草妖仆从的神秘人物。
四目道长率先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千鹤,同时朝古德打了个稽首,语气诚挚:
“原来是古道友!贫道四目,多谢道友仗义出手,救我师弟于危难!此恩我茅山派铭记于心!”
他虽然性子有些跳脱计较,但恩怨分明,对古德这个救命恩人,礼数十分周到。
一休大师也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古施主功德无量。”
他目光澄澈,带着洞察世事的平和,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古德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四目道长、一休大师,客气了。我也是恰逢其会,路见不平而已。”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问道:“不过,这深山老林的,二位怎么会深夜到此?”
四目道长一边小心检查着千鹤的伤势,发现伤口处理得极好,尸毒也被拔除干净,心中对古德的手段更是高看几分,闻言叹了口气,解释道:
“唉,不瞒古道友,贫道今晚在观中打坐,忽然心绪不宁,眼皮直跳,总觉得师弟这趟押送客户要出岔子。放心不下,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幸好道友在此。”
他脸上满是后怕与庆幸。
古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修道之人灵觉敏锐,对亲近之人的吉凶祸福有所感应,实属正常。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风箱喘息般的“嗬嗬”声,从战场四周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些先前被皇族僵尸吸干鲜血而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官兵尸体,此刻竟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怪响,然后动作僵硬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它们眼神空洞,面色青黑,嘴角流下涎水,赫然已经变成了最低等的行尸!
千鹤道长的目光,尤其悲痛地定格在了其中四具穿着简陋道童服饰的年轻行尸身上。
那是他一手带大、视若亲子的四个徒弟——东、南、西、北!
此刻他们也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千鹤道长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悲伤:
“东、南、西、北……是为师无能,对不住你们……没能护你们周全……”
他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虽仍有悲恸,却已被决绝之色取代:
“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尔等已非人身,为师……便送你们最后一程,助你们解脱,早日入土!”
说着,他就要强提一口法力,挣扎着起身亲手了结徒弟们的痛苦。
四目道长见状,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拍了拍千鹤的肩膀,沉声道:
“师弟,节哀。东、南、西、北他们是为降妖伏魔而殉道,死得其所,是我茅山弟子的光荣!让他们安息吧!”
他的声音带着安慰,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痛心。
一休大师更是低眉垂目,双手合十,高声诵念起往生咒文。
古德看着这略显拖沓的善后场面,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不是冷血,只是觉得事情宜早不宜迟,他想尽快处理完这些琐事,好看看系统到底给他派了个什么任务,以及研究一下升级后的房车。
于是他开口:“阿草,去……”
“古道友!且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千鹤道长急声打断。
千鹤道长一脸紧张地看着古德,生怕他下一步就是直接砍瓜切菜,挫骨扬灰。
他可是亲眼见过古德处理那皇族僵尸的样子,连忙道:
“古道友,好意心领!但我那四个不成器的徒儿……还请让贫道自己来送他们走吧!”
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哪怕变成了行尸,他也想亲手送他们安息,留个全尸,尽最后一点为师的心意。
古德被千鹤这应激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顾虑,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扬人骨灰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