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约，最后一天。
斩妖司最高指挥中心，空气紧张得能拧出铅水。
巨大的华夏全息地图悬浮在中央，地图之外，全球范围内的妖气能量反应点，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闪烁。但诡异的是，所有能量的爆发都维持在一个临界点之下，没有形成任何实质性的跨国兽潮。
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顾梵的“承诺”，也是他那份视万物为棋子的，绝对的傲慢。
指挥中心的电子时钟，猩红的数字无情跳动。
23:59:58。
23:59:59。
00:00:00。
三年期满。
嗡。
就在时间抵达零点的瞬间，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屏幕，无论大小，无论功能，全部被强制切换。
画面不再是数据，不再是地图。
而是一片冰封的海洋，一座被冻结在万年玄冰中的航母残骸，成为了画面的中心。
一个人影，立于航母那锈迹斑斑的舰岛之巅。
黑色的龙纹皇袍，头戴平天冠。
顾梵。
他身后，一头体型缩小到十米左右的漆黑巨狼安静地匍匐着。它身上没有任何狂暴的气息，只有纯粹的死寂，仿佛一个活着的黑洞，周围的光线都被其吞噬，微微扭曲。
妖王，【芬里尔】。
下一秒，顾梵的声音，不，是他的意念，通过全球所有还能运作的扬声器、耳机、通讯设备，直接在每一个智慧生命的脑海中响起。
“人类，热身结束了。”
他的意念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充满了对低等生物的漠视。
“你们所谓的‘守护’游戏，我看腻了。抱着一群注定被淘汰的累赘溺死在名为仁慈的温水里，真是可悲又可笑的画面。”
“今日，我将开启真正的进化筛选。”
他的意念一顿，仿佛视线穿透了屏幕，精准地落在了昆仑山脉的斩妖司总部。
“我麾下第二王，【芬里尔】，将在白令海峡，等待你们的挑战者。”
“斩妖司，让我看看，你们那座摇摇欲坠的幼儿园里，培养出的，究竟是战士，还是只会哭闹的婴儿。”
“此为，【妖皇庭】开战的序曲。”
话音落，全球所有屏幕瞬间恢复正常。
但世界，已经炸了。
“报告！灯塔国幸存者联盟紧急通讯，他们正在重新评估‘中立立场’的安全性！”
“报告！欧陆联盟发来最高级别问询，询问我们对此次挑战的胜算评估！言辞……极度悲观！”
“报告……”
全球哗然。
刚刚因为华夏的强硬而暂时稳固的联盟，在这一封赤裸裸的战书下，再次剧烈动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斩妖司身上。
这是一场代理人战争。
更是决定人类阵营最后一点信心的，存亡之战。
输了，斩妖司将威信扫地，人类联盟瞬间瓦解，分崩离析。
“我去！”于刚第一个站了出来，这位铁血军人全身的气血都在沸腾，“司主闭关，我为指挥同知！这一战，我来打！”
“不行。”苏晚晴站起身，冷静地否决了他的请战。
她的面前，光幕上是芬里尔那段“吞噬”雪山的录像，数据模型正在疯狂闪烁，却始终无法解析其核心。
“于指挥，你的《百战玄杀策》大开大合，一往无前。但面对这种未知的能力，需要的是极致的克制与防御，而不是硬碰硬。”
于刚还想争辩，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去。”
秦风站了出来。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那双桃花眼里，曾经因兄弟和副官战死而浮现的死寂，此刻已经化为一片冰冷的战意。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无谓的牺牲而倒下。
该轮到他了。
“还有我。”
石磊紧随其后，从角落里走出，站到秦风身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重剑，从背后解下，重重顿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整个指挥中心都为之一震。
属于《万载厚土身》的厚重气势弥漫开来，他就是一座山，一座不会被任何力量撼动的山。
就在苏晚晴和于刚还在权衡的瞬间。
吱呀。
指挥中心最深处，那扇代表着斩妖司最高机密的，顾凡闭关的密室合金门，缓缓向一侧滑开。
顾凡并未出现。
只有一道平静却不容置喙的命令，从中传出。
“准。”
“秦风，石磊，代表斩妖司，应战。”
话音未落，两道细微却蕴含着磅礴道韵的流光，从门缝中一闪而出，快到极致，瞬间没入秦风和石磊的眉心。
那是顾凡在踏空境中，强行剥离出的部分修炼感悟。
秦风的身体剧烈一颤，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雷法之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组、升华，变得更加凝练，也更加狂暴。
石磊更是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噼啪爆响，脚下的合金地面，竟被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气势压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
这是来自领袖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支援。
“妈的……”赵瑞看着这一幕，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一转身，冲向后勤部的紧急通道，第一次没有哭穷，没有算计成本，只是对着通讯器咆哮。
“把【龙眼之心】给我拿过来！还有那两套专门为他们定制的【雷神】和【泰坦】战甲！三分钟内，我要在停机坪看到东西！谁他妈敢耽误一秒，老子扒了他的皮！”
三分钟后，停机坪。
赵瑞将两套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特制战甲，还有两个由【东海龙眼】核心能量晶体打造的护符，亲手交到两人手中。
“这玩意儿能短暂抵御那鬼东西的‘擦除’能力，一次性的，省着点用。”
他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把头扭到了一边。
“走了。”秦风穿上【雷神】战甲，周身电光缭绕。
“嗯。”石磊的【泰坦】战甲更显厚重，将他衬托得真如神话中的巨人。
两人登上最新型的“鲲鹏”三代超音速战机，在一声撕裂空气的轰鸣中，冲破音障，化作一道流光，直飞白令海峡。
这一刻，全球所有幸存者基地的卫星，都将信号对准了那片冰冷的海域。
这不是两个人的战斗。
这是两个种族，两条道路，自灵气复苏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碰撞。
白令海峡。
冰冷的海面上，一座巨大的浮冰，成为了万众瞩目的角斗场。
妖王芬里尔，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黑色雕塑，静静地趴在浮冰的中央。它周围百米范围内的空间，都因其恐怖的能量而微微扭曲，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死寂与冰冷。
“鲲鹏”战机在万米高空悬停。
秦风与石磊，从机舱一跃而下，如同两颗陨石，精准地降落在芬里尔对面的浮冰边缘。
芬里尔缓缓睁开了眼。
那里面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该有的情绪，没有狡诈，没有残暴，只有一片纯粹的，对万物的饥渴。
它没有咆哮。
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对着秦风和石磊脚下那块厚达数十米的巨大浮冰，张开了嘴。
无声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
秦风和石磊前方的浮冰，一个足有四分之一大小的扇形区域，连同那区域下方的万顷海水，凭空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碎裂，没有蒸发。
就是那么干干净净，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切口平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