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初春,冰雪初融。
芽儿的医馆前,新抽的柳枝在风中轻晃。她正蹲在药圃边,教几个小药童辨认药草。十二岁的少女已褪去稚气,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静,唯有提及医术时,眼底才会泛起跃跃欲试的光。
“这是‘同心草’。”她捏起一株淡蓝草叶,“能安抚心神,最适合给被噩梦困扰的孩童煎服。”
“芽儿姐姐!”小药童突然指着远处,“有客人来了!”
芽儿抬头,看见雪无情的身影从山道上疾驰而来。她的焚心剑斜背身后,剑鞘上的冰魄纹路沾着未化的霜,眉峰紧蹙,显然有事发生。
“芽儿,跟我走。”雪无情跃下马,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影蚀来了。”
一、道印现世
雪国祭坛深处,楚天的“众生之心”星海泛起涟漪。
芽儿站在星海中央,颈间的道印突然灼烫。那枚太阳般的吊坠迸发九色光华,与星海中千万星辰产生共鸣,仿佛在召唤什么。
“他来了。”楚天的声音带着寒意,“影蚀不甘心蚀心者被净化,这次要直接摧毁道印,斩断九荒的传承。”
芽儿握紧道印,小脸绷得笔直:“我不怕。”
“不是怕。”楚天轻笑,“是要学会‘护’。”
话音未落,祭坛穹顶裂开蛛网般的黑纹!
一道漆黑的锁链穿透虚空,精准缠上芽儿的脚踝!锁链上布满倒刺,每挣扎一下,就有黑色雾气渗入肌肤,腐蚀她的灵力。
“交出道印!”影蚀的声音从锁链另一端传来,带着刺耳的尖啸,“否则,我要这九荒,再无传承!”
芽儿咬唇,指尖泛起白光。她刚要催动道心之力震断锁链,雪无情已持剑斩来!
焚心剑的青金火焰灼烧锁链,黑雾滋滋作响,却无法烧断。雪无情眉心渗出汗珠,剑身上的冰魄纹路因过度催动而开裂:“这锁链……是影蚀用负面情绪淬炼的‘怨魂链’!”
月天姬随后赶到,手中捧着一碗泛着银辉的药汤:“芽儿,喝下它!这是我用同心草和月魄花熬的‘清心露’,能暂时压制怨气侵蚀。”
芽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清凉的药力顺着经脉扩散,将渗入的怨气逼退几分。她趁机凝聚道心,白光从掌心涌出,与雪无情的青焰、月天姬的银辉交汇,形成三色屏障,硬生生将锁链震开半尺!
二、影蚀的真身
“有点意思。”影蚀的真身从黑雾中走出。
他依旧是漆黑长袍,兜帽下的面孔却不再是模糊的阴影——那是一张被无数痛苦面孔拼接而成的脸,每道皱纹里都流淌着怨毒。他的右手,握着一枚比之前更庞大的黑色心脏,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正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负面情绪。
“道印在你体内,却护不住自己。”影蚀狞笑,黑色心脏猛地膨胀!“那就先毁了你,再夺传承!”
他拍向心脏。
一股磅礴的、混杂着万千怨念的冲击波炸开!祭坛的星海剧烈震荡,星辰纷纷坠落。芽儿被冲击掀飞,道印在眉心灼烧出鲜血。月天姬和雪无情同时展开防御,却仍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
“他的力量,是所有被他污染的生灵的痛苦总和。”楚天的声音急促,“芽儿,用你的道心去‘感受’他!他的痛苦,比你想象的更深!”
芽儿擦去嘴角的血,强撑着站起。她闭上眼,不再对抗冲击,而是将自己的道心完全敞开。
她“看”到了——
影蚀的痛苦,不是源于强大,而是源于恐惧。他恐惧被遗忘,恐惧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于是疯狂掠夺他人的痛苦,试图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活着”。
“你……很害怕。”芽儿轻声说,“害怕自己不配被记住,害怕连痛苦都留不下。”
影蚀的动作一滞。黑色心脏的跳动出现紊乱。
“不!你懂什么!”他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都该记住我!都应该为我痛苦!”
“但他们不需要。”芽儿睁开眼,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悲悯,“他们需要的是被治愈,不是被铭记。你给他们痛苦,他们只会更痛苦。”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团。那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带着温度的“希望”。
“我治愈的不是你的力量,是你的心。”
三、以道渡厄
光团触碰到影蚀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黑色心脏剧烈震颤,表面的怨念纹路开始消退。影蚀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有无数针在扎他的灵魂。
“你……你在净化我?”他不敢置信。
“不是净化。”芽儿摇头,“是‘看见’。我看见了你的恐惧,看见了你的孤独。这些东西,比怨念更值得被治愈。”
光团越来越大,将影蚀完全笼罩。他的身体逐渐透明,黑色心脏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芽儿体内的道印。
“不!我不能消失!”影蚀的最后嘶吼带着解脱,“至少……让我记住……”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前,芽儿清晰地听见一句话:“谢谢你……让我……活过……”
祭坛重归平静。
芽儿瘫坐在地,道印在眉心发出柔和的九色光。月天姬和雪无情冲过来扶住她,眼中满是后怕与欣慰。
“你……你治愈了他?”雪无情声音发颤。
“我只是……让他知道,他值得被温柔对待。”芽儿摸着道印,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原来,最厉害的术法,是‘看见’。”
四、传承的延续
影蚀被净化后,九荒大陆的负面能量如潮水般退去。
芽儿的道印愈发稳固,她开始游历四方,不再是被动接受求助,而是主动寻找需要帮助的人。她的足迹遍布雪山、草原、沙漠,每到一处,都会留下“道医芽儿”的传说。
一次,她在漠北救治了一位被沙漠巨蝎咬伤的商队首领。那首领本因剧痛濒死,却在芽儿的安抚下,回忆起与妻儿团聚的温暖,最终挺过难关。
“姑娘,你治的不是伤。”首领康复后,握着芽儿的手,“是人心。”
芽儿歪头笑:“楚天哥哥说过,有情,才是道。”
另一次,她在江南水乡遇到一群因洪灾失去家园的百姓。她没有施展法术,而是教他们用草药驱寒,用土法净化水源,用自己的故事鼓励他们重建家园。
“芽儿仙子,你是活菩萨!”百姓们跪地叩拜。
芽儿慌忙扶起他们:“我不是仙子。我只是……和大家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五、道在,人在
三年后,雪国的春天。
芽儿回到雪国祭坛,颈间的道印已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纹路,融入肌肤。她的眉眼更添从容,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温暖的力量。
“芽儿,你看。”月天姬指着医馆外,“孩子们在等你。”
一群孩童举着自制的小幡,上面画着太阳、月亮和剑,蹦跳着跑来。为首的小丫头扑进芽儿怀里:“芽儿姐姐!我们学会背《道心诀》了!”
“背给我听。”芽儿笑着蹲下。
“凡人有情,大道不孤;以心证道,万物可渡……”童声清亮,回荡在祭坛前的柳树下。
雪无情站在廊下,望着这一幕,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她手中的焚心剑不再需要刻意压制,青金火焰与九色光华自然交融,如同春天的第一缕阳光。
楚天的声音在两人意识中响起,带着满足的叹息:“看,这才是最好的传承。”
芽儿牵着孩子们的手,走向医馆。她的背影被春阳拉得很长,与月天姬、雪无情的影子重叠,如同三条交织的河流,奔涌向更远的远方。
九荒大陆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一次,传承的重量,被温柔地接住,又被坚定地传递。
道在,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