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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的“文娱活动”后,第三天,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寻个清静去处。

孙文斌提议:“听说府城有几家书铺,收藏颇丰,有不少书院未备之书,不如去淘一淘?”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连最爱热闹的梁识和赵友良也觉得,在放榜前静心翻翻书是个不错的主意。

小豆子便领着他们去了城南的文教坊,这里书局林立,墨香隐隐。

他们先进了最大的一家“翰墨阁”。

店面开阔,书架密密麻麻,分门别类摆满了各类典籍。

与书院藏书楼那带着公事公办的肃穆不同,这里的书卷气中混杂着商业的活络与寻宝的乐趣。

张鹏直奔诗文类,很快沉浸其中。

赵友良对地方志和杂学笔记感兴趣,抽出一本《平川风物略》看得津津有味。

梁识则翻起了演义小说,不时啧啧称奇。

孙文斌和章、杨二人认真寻觅着经史类的注疏佳本。

青文则在策论和实务相关的书架前流连,翻看一些关于河工、农政的专着。

这些书在书院并不多见,他看得十分投入,只觉得眼界又开阔了些。

心中暗想,若早些看到这些,或许那篇策论能写得更扎实些。

午后,他们转到另一家以售卖和收购古籍、抄本为主的“汲古斋”。

这里更显幽静,顾客也多是一些年纪较长的读书人或收藏家。

青文正低头翻阅一册前朝名臣的奏议汇编残本,忽听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此《礼纬》抄本,字迹古雅,递藏有序,可收。”

他讶然抬头,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襕衫的修长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与掌柜低声交谈。

那背影,那声音,不是李逸之是谁?

“逸之兄?”青文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李逸之。

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

看到青文一行人,他也露出些许惊讶,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青文?文斌?你们也在。”

“逸之!”孙文斌等人也围了过来,纷纷见礼。

他乡遇同窗,尤其还是李逸之这样书院中的风云人物,大家都有些惊喜。

“逸之,你怎么在这?你现在住在何处?”梁识热情地问。

“我暂住在一位远亲家中。”李逸之答道,语气一如往常的简洁,“方才去贡院附近看了张榜日期的告示,顺路来此看看书。”

话题自然引到了即将放榜的院试上。

赵友良快人快语:“逸之兄,你这次定是十拿九稳了吧?若是高中了秀才,你还回书院吗?”

李逸之闻言,沉吟片刻,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柔和的神色,才缓缓道:

“若不中,自然直接回书院,继续攻读。若是侥幸得中……”

他顿了一下,“家中早年曾为我订下一门亲事,乃是家父故交之女。”

“若得中秀才,按礼当先去女方家中拜望,恳请完婚。因此,会比大家晚些时日回书院。”

“定亲了?”梁识瞪大了眼睛,随即笑着拱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恭喜啊!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众人也纷纷道贺。

李逸之微微颔首致谢,并无太多羞涩,只是眼中那丝柔和之意更明显了些。

他又问起青文等人考试后的经历,听闻他们逛了那么多地方,还参加了诗会,倒是点了点头:“张弛有道,很好。”

几人又在书铺里盘桓了一阵,交流了一下各自看到的趣书,李逸之也指点了几句哪些书值得一看。

直到日头偏西,才互相道别。

李逸之还要去会一位同在府城的旧日好友,青文他们则继续自己的行程。

离开“汲古斋”,众人都有些感慨。

没想到会在府城书铺偶遇李逸之,更得知了他可能即将“成家立业”的消息。

连续三日的“暴走”和丰富的活动,纵然少年人精力旺盛,也终于感到了疲惫。

第四天早上,几乎没人能按时爬起来。

于是,大家默契地决定,接下来两日,就在客栈休整,不再出门。

客栈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赵友良让书童去买了不少时新瓜果和闲书,分送给大家。

梁识和张鹏偶尔过来也是和赵友良窝在房间里下棋,或者叫上青文一起斗牌(没有钱,纯属娱乐)。

孙文斌和章、杨二人,开始习惯性地看看书,温习一下经义,只是不再像考前那般紧绷。

青文也重新拿起了书本,但心境已然不同。

他铺开纸笔,将一些游玩的感想、对时事的新看法,以及对自己文章不足之处的反思,零零碎碎地记录下来。

客栈里的气氛看似闲适,但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一种无形的、微妙的紧张感,又开始悄然弥漫。

吃饭时,大家会不自觉地减少谈论;下棋斗牌时,也偶尔会有人走神;夜里,也多了几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

青文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依旧热闹的街市。

那灯火与喧闹声,此刻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进不到他心里。

明日,一切都会有分晓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孙文斌走了过来,与他并肩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人影车马。

看了一会儿,他转过头,语气平静地问:“青文,今晚早点歇息吧。明日放榜,我们得早些去。”

青文“嗯”了一声,目光仍有些游离。

孙文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

“前年我来看榜,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结果到了贴榜处,好家伙,人山人海。”

“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我衣衫都皱了,汗流浃背,踮着脚看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没中。”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回忆,也有对明日场景的了然,

“咱们明日早些去,兴许能占个稍好的位置,也少受些挤。”

青文终于转过头,看着孙文斌在灯火侧影下显得格外沉稳的脸,忍不住低声问:“文斌哥,你这次……觉得能中吗?”

孙文斌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坦诚道:“不知道。”

“院试之难,你亲身经历过了。文章好坏,有时也在考官一念之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见青文眉宇间仍有化不开的忧色,忽然伸手,揉了揉青文的脑袋——这个动作带着兄长般的亲昵,让青文愣了一下。

“你啊,”孙文斌的语气温和而笃定,“过俩月才满十六的小子,愁些什么?”

“考中秀才本就不是易事。你想想咱们的周先生,学问那般好,不也将近而立之年才考中的?”

“咱们这个年纪,能稳稳考过府试成为童生,站在这里等待院试放榜,已经胜过许多人了。未来的路还长,机会还多的是。”

这番话,如同温润的水,缓缓浸入青文有些焦躁的心田。

是啊,周秀才……镇上学问最受尊敬的人,也是多年苦熬才得功名。

自己才十五岁,急什么呢?这次不中,便下次再来。

重要的是,不能失了这份向学的心气和继续前进的勇气。

窗外的喧闹似乎又重新变得清晰而亲切起来。

“文斌哥,我明白了。咱们早些休息,明日去看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