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b2停车场缓缓合上，龙弋的手还按在按钮面板边缘。他盯着那层刚撕下来的薄胶贴纸，掌心微微发烫。姚丽莎喘了口气，靠在墙边。
“这地方真够阴的。”她说。
龙弋没回应。他的视线扫过通道尽头的铁门，那里有条应急出口的标志，绿光微弱。他们得从后门出去，混进主干道的人流里。
拐过两个弯，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楼梯，通向商场中庭。
龙弋快步上前。
**裴千雅没反应。此时，周围光影有些异样地闪动，一道红光突然扫过裴千雅的眼睛。**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被电流击中。
她蹲了下去，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头发里。
“不要打开保险柜……别碰样本……求你们……别打开……”
声音很轻，但重复了好几遍。
龙弋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扶住她肩膀。他的动作不重，但足够坚定。
“裴千雅。”他说话时声音压低，平稳，“看着我。”
她没抬头。
“深呼吸。一次五秒。跟我来。”
他没等她回应，自己先开始呼吸示范。吸气，停顿，呼气。节奏稳定。
三轮之后，她的肩膀松了一点。
龙弋用身体挡住围观人群的视线。他能感觉到旁边有人停下脚步，手机举起了一半。但他不能分心。
“现在，睁眼。”他说，“看我。”
她的睫毛动了动，终于抬起脸。
眼神是散的，还在回神。
可就在她视线聚焦的一刻，她的目光落到了龙弋的右手上。
他戴着手套，战术款，黑色，指节处有加固层。但在食指外侧，嵌着一小块不规则的晶体——蓝中带紫，边缘泛着微光。
陨石水晶碎片。
她盯着它，呼吸突然一顿。
然后，她的眼眶红了。
“我……我想起来了。”她说。
声音很小，但清晰。
龙弋没问想起什么。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只说：“好。你现在安全。”
她点点头，手指慢慢松开头发，抓住了他的衣袖。
周围的人还在看。有个穿黑t恤的男人站得近，手里拿着平板，屏幕朝下，但镜头方向明显对着这边。
龙弋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用背挡住那人视线。
“能站起来吗？”他问。
她试了一下，腿有点软，但撑住了。龙弋扶她起身，让她靠在自己左臂上。
“我们换个地方。”他说。
她点头，脚步虚浮地跟着他走。姚丽莎从另一边绕过来，假装整理背包，顺手把一张小纸条塞进龙弋口袋——上面写着“监控三点钟方向”。
“三点钟方向的监控我们先不管，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让裴千雅休息。”
他们朝侧门走去，路过一家饮品店。玻璃映出他们的倒影。裴千雅忽然停了一下。
“刚才……那个投影。”她说，“和实验室的启动界面一样。”
龙弋嗯了一声。
“灯光频率，声音提示，连倒计时的滴答声都一样。”
她咬了下嘴唇，“他们不是随机选的展示内容。是故意的。”
龙弋眼神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对方不仅知道他们下船，还知道他们在岛上的经历细节。甚至，能精准触发心理弱点。
这不是追查，是操控。
“你记得多少？”他问。
她闭了下眼。
“我记得躺在手术台上。天花板是金属的，有灯。博士站在我旁边，说‘bL-GENESIS计划需要双生载体’。然后……有人反对。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太危险，会被反噬。博士笑了，说‘那就让她忘记’。”
她睁开眼，声音发颤。
“他们给我注射了东西。之后的事模糊了。但我记得……我签过一份文件。自愿书。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内容。”
龙弋眉头皱紧。
记忆正在回来，但断断续续。这种状态最危险，容易引发二次创伤。
“别逼自己。”他说，“想起来多少算多少。”
她摇头，“不，我必须想。他们骗了我。他们让所有人以为我只是个普通志愿者，可我不是。我和那块水晶有关。我……我能感觉到它。”
她说完，视线又落在龙弋手套上的碎片上。
那块晶体，突然闪了一下。
很短，像心跳。
龙弋察觉到了。他没动，但手微微握紧。
裴千雅伸出手，指尖离碎片还有几厘米时，停住了。
“它在回应我。”她说。
龙弋没阻止。他知道这块碎片已经和他们两人都产生过共鸣。现在不是排除风险的时候，是利用连接的时候。
“你想碰吗？”他问。
她点头。
他摘下手套，露出那块碎片。蓝光在日光下不太明显，但靠近皮肤时会微微发热。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小十字形状的淡淡疤痕。
她的手指轻轻碰上去。
没有爆炸，没有眩晕。
但她的身体震了一下，像是接通了什么。
“走廊。”她突然说，“第三间实验室，左边墙上有个暗格。里面有一份备份日志。编号S-07和S-08并列，写着‘同步率达标，准备激活’。”
龙弋记下了。
S-07？这编号听着耳熟。
还没来得及细想，裴千雅的手突然滑开，整个人往下一沉。
“头晕……”她低声说。
龙弋立刻扶住她。
“能量消耗太大。”他说，“记忆回溯对身体负担重。”
她靠着他，呼吸急促。
“对不起……我又拖后腿了。”
“你没拖后腿。”龙弋说，“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泪，但没掉下来。
这时，侧门的风灌了进来。
一辆外卖电动车从门口经过，骑手戴着头盔，车筐里放着三个餐盒。但龙弋注意到，他的左手没有握车把，而是放在胸前，像是在操作什么。
他多看了一眼。
那人起步很快，拐弯时差点撞到行人，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车流。
龙弋的眼神变了。
他拉着裴千雅加快脚步。
“换个交通工具。”他说。
姚丽莎跟上来，“怎么了？”
“刚才那个骑手。”龙弋说，“左手没扶车，但车速稳定。他在远程传输数据。”
姚丽莎脸色一变。
“他们拍到了？”
“不止是拍。”龙弋说，“他们在记录她的生理反应。心跳、呼吸、瞳孔变化。这些数据比影像更有价值。”
裴千雅听懂了。
“我是实验品。”她说，“他们还在收集数据。”
“但现在你醒了。”龙弋说，“你不再是样本，是猎人。”
她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三人穿过侧街，进了一家连锁便利店。龙弋买了副墨镜和一顶帽子给裴千雅戴上，又拿了一瓶运动饮料让她喝。
三人穿过侧街，进了一家连锁便利店。龙弋买了副墨镜和一顶帽子给裴千雅戴上，又拿了一瓶运动饮料让她喝。
他们走出便利店，拦了辆出租车。龙弋坐在副驾，让裴千雅和姚丽莎在后座。车子启动时，他回头看了眼。
后视镜里，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正站在街角，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
龙弋没说话，只是轻轻敲了两下车窗。
司机以为他催促，踩下油门。
车子驶离路口。
后座上，裴千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姚丽莎注意到她的动作。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吗？”她问，“说实验危险的那个？”
裴千雅睁开眼。
“我记得她的眼睛。”她说，“她看着我的时候，像在道歉。”
车窗外，城市飞速后退。
龙弋低头，看到自己手套上的水晶碎片，又闪了一下。
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掌心的旧伤疤，开始发烫。
这股异样的热度似乎在预示着什么，龙弋的眼神变得愈发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