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龙弋正走在街边第三根路灯柱旁。他没低头看屏幕，手指已经贴上背包拉链，轻轻一拉到底。肩带位置调整了半寸，右腿膝盖微弯，随时能发力冲刺。
他能感觉到又是那个未署名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与之前‘游戏才刚刚开始’的信息感觉如出一辙。
姚丽莎跟在他斜后方两步远，嘴里嚼着口香糖。她看见龙弋的左手在裤缝边划了一下——那是他们之前定的暗号，意思是“有尾巴”。
她没问，也没回头。只是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一支口红。管身是哑光黑的，尾部有个极小的银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前面那个穿灰风衣的男人又出现了。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假装看玻璃上的促销海报。可他的右脚始终朝外侧偏着，那是为了更快转身追人。龙弋早就注意到了，这已经是第三次在同一方向看到他。
第一次是在地铁出口，第二次是过天桥拐角。每次间隔不超过四分钟，步伐节奏完全一致，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龙弋突然往左一拐，钻进一条窄巷。他脚步没停，穿过巷子直接上了另一条主路。
姚丽莎快走两步跟上。
“他还在？”她轻声问。
“在。”龙弋说，“而且急了。”
果然，不到三十秒，那男人从巷口冲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锁定他们的背影，继续跟上。
龙弋嘴角动了下。
“你去咖啡店。”他说。
“啊？现在？”
“就现在。买杯热的，别用纸袋，拿在手里。”
姚丽莎明白了。她加快脚步，提前走到街对面一家连锁咖啡店门口。风衣男本能地跟着移动视线，身体也跟着偏转。
就在这一瞬间，姚丽莎端着咖啡走出来，故意撞了一下对方肩膀。
“哎呀对不起！”她叫了一声。
热咖啡洒了一点在风衣袖子上。男人皱眉躲开，姚丽莎连忙道歉，一边说话一边把口红顺手蹭过他衣领内侧。动作快得像擦汗。
没人注意到那个银点闪了一下微光。
两人汇合后继续往前走，速度放慢了些。
龙弋耳朵里塞着隐形耳机，另一端连着一只改装过的智能手表。表盘上出现了一个绿色小点，正在缓慢移动，距离他们约五十米。
“标上了。”姚丽莎低声笑，“纳米追踪器开始工作，信号稳定。”
“别得意太早。”龙弋说，“他后面可能还有人。”
接下来的路线全是计算过的。他们先走Z字形穿行三个街区，每次转弯都选人流密集处，利用行人遮挡身形。到第四个路口时，龙弋突然加速冲进地下通道。
龙弋从b口进去，c口出来，再沿着扶梯回到地面步行街。
身后那个绿点迟疑了几秒，才重新动起来。
“丢了一次目标。”龙弋说，“经验不够。”
“说明他不是专业特工？”姚丽莎问。
“说明他只受过基础训练。”龙弋眼神扫过街角监控摄像头，“但背后的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下船，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这不是巧合。”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片商业区。
龙弋的脚步忽然停了。
第五个路口。
前方是一排银行和商场入口，地面铺着灰色石砖。阳光照下来，影子很短。
他站着不动，背对着来路。
几秒后，耳机里的信号显示，那个绿点停在了十米外。
龙弋开口，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出来吧，跟够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路人纷纷避开，有人掏出手机拍照。一个骑共享单车的女孩刹住车，站在路边看着这边。
街角阴影里，那人走了出来。
深灰色风衣，左耳戴着通讯器，右手慢慢举起，然后解开外套扣子，亮出胸前的警徽和证件夹。
“市局特勤组，编号t-097。”男人站定，语气平稳，“接到上级指令，对您进行例行安全评估。”
龙弋没动。
他盯着那枚警徽看了三秒，又看向对方的眼睛。瞳孔收缩正常，呼吸频率略快，但没有撒谎时的鼻翼抽动。证件是真的，至少表面看不出问题。
但他不信。
“评估谁？”他问。
“所有参与远洋救援行动的幸存者。”男人说，“这是标准流程。”
“你们的标准流程，是从下船第三天开始跟踪？”
“信息分级处理，我们昨天才拿到授权文件。”
龙弋冷笑一声。
“那你告诉我，我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我在甲板上改了几处布防图？我擦刀用了多少分钟？”
男人沉默。
这些细节，只有一直盯着他的人才知道。
“我没记录这些。”男人说，“我的任务只是确认你的行动轨迹是否异常。”
“你现在就是最大的异常。”龙弋说。
他不再看对方，转头对姚丽莎说：“走。”
姚丽莎立刻跟上。
两人并肩往前，脚步稳定。身后没人追上来，也没人喊话。
但他们都知道，事情没完。
走出两个路口后，姚丽莎才开口：“你觉得他是真警察？”
“证件是真的。”龙弋说，“人可能是假的。”
“什么意思？”
“有人能搞到真证件，也能让系统里留备案。”龙弋摸了下手表，“刚才他说话时，通讯器有两次微弱电流声，不是本地频道。”
“所以他在接应别人？”
“或者，在直播。”
姚丽莎愣住。
“你是说……有人在看我们现在的画面？”
龙弋没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监控摄像头，镜头正缓缓转动，像是自动巡检。
他忽然停下。
前方十字路口，一辆送水车停在斑马线前。车身上印着某品牌纯净水的广告，司机戴着帽子，低头玩手机。
但车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方形，黑色，边缘有细缝。
龙弋眯起眼。
那是信号增强器，不是原厂配件。
他拉着姚丽莎突然右转，拐进旁边一栋写字楼大厅。玻璃门自动打开，里面是前台和电梯间。
“怎么了？”姚丽莎问。
龙弋盯着大厅角落的wi-Fi指示牌，上面显示网络名称是“city_Link_5G”。
但他记得，这家写字楼的公共网络应该叫“New horizon Free”。
他快步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
b1是停车场。
门开时，他一把将姚丽莎推进去，自己紧跟着进去，按了b2。
“干嘛啊？”姚丽莎喘气，“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龙弋靠在墙边，手表屏幕一闪，绿色光点消失了。
追踪断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电梯继续往下。
金属门映出他们的倒影。
龙弋的手指在按钮面板边缘划过，摸到一层薄胶。
他撕下一小片，放在掌心。
那是微型接收贴纸，用来转发信号的。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摄像头。
红色指示灯，亮着。
而龙弋知道，这盏灯亮起，意味着他们已经踏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此时龙弋心中暗想，风衣男或许和这特勤组背后有某种联系，但目前还无法确定。
而他们不知道，这张大网的触手，已经在暗中悄然伸向了他们更在乎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