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阮香还是带走了手工精油皂——只是切下来的一小块儿。
她说:“多谢庄主和林娘子、胖婶,我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上过药了,该是无碍了,至于留疤……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虽然她在庄子上得到了开解,但大雍朝未必能接受她。
她这种身份和背景,容貌尽毁,要比美貌留存好得多。
至少,打她主意的人会少很多。
阮香走了,胖婶心疼她,拿着两个大包子,沿路硬劝阮香,到底还是劝她又吃了一个胖婶专属特大号包子。
阮香身为舞姬,平日里要保持身材窈窕,吃得本来就不多。
今天在山庄上她嘴巴就没停过,胖婶隔一会儿就要给她喂点儿吃的。
这会儿吃了包子,真是比她往日三天吃的量还要大。
阮香:“多谢胖婶,我真的吃不下了。”
胖婶遗憾收回另外一个大包子:“唉,还得练练,你看桃丫,一开始也吃不下,来了两次之后,这不,也吃得多了。”
有胖婶陪伴,这一路阮香都顾不上害怕回去了。
人真是奇怪啊,害怕饱到嗓子眼还要被劝吃的心思,竟然能打败害怕名声清白尽毁被千夫所指的担忧。
……
阮香和胖婶走后,林三娘和简星夏在山庄收拾。
三娘感慨道:“唉,阮香姑娘只怕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精巧绝伦,甚至富贵无双的东西中,只选了一块肥皂。
或许,她还是想洗净身上的脏污吧。
简星夏把椅子摆回原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娘你刚来的时候不是也一样害怕?担忧了好几天,才逐渐适应的?”
林三娘想了想,忍不住笑道:“还真是。”
她刚开始总觉得桃丫说的山庄和庄主,像是志怪话本里说的精怪,用障眼法来迷惑人,偷取人的精元寿数。
直到来了几次,才逐渐放心下来,相信这里真是给绝望之人一条生路的地方。
山庄即将正式开业,忙碌的日子又要开启了。
……
阮香捏着香皂,跳下水坑。
下一秒,她出现在偏僻的桥洞下。
明明是跳进的水里,可出来时,身上毫无水迹,手里的香皂也没有打湿分毫。
偏僻的桥洞令人不安,阮香遮住脸,走上大路。
先前韶音带她来到这偏僻之地时,阮香只觉得天地之大,竟然没有能容纳她的地方,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死路。
可现在,明明只过了三个时辰,但她却觉得好似条条大路都如此广阔。
她背后有了一个山庄,庄主说了,让她好好养伤,下次还要雇她过去。让她再遇到难处时,千万别赴死,无论如何都想想,还有山庄可容她。
林娘子细心帮她擦拭污糟,从不多问,只温柔提醒。
胖婶将她视作晚辈,一直投喂,刚才回来的这一路,硬是被胖婶又塞了好些吃的,撑得她现在走路都有点腹胀。
那么多村里的大娘大婶们,没有嘲笑她的,全是关心她、赞赏她的,还说要请她当师傅,教她们跳舞……
一想到山庄上的种种,阮香就觉得身体里暖呼呼的,再不觉得前路无望。
而且此刻,她有很明确的目的地——她一定要找到韶音问个清楚!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那神奇的山庄的!
她们从今往后,是不是再也不用怕世上艰辛了?
……
阮香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韶音家。
但看着韶音家门口大大的“许府”两字牌匾,她又有些犹豫了。
她现在想活,但是不想拖累别人。
尤其是韶音。
她这样去韶音家中,会不会让别人也嗤笑韶音?
就在阮香犹豫之际,许府大门打开了,阮香连忙躲到一旁,但出来的人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阮香?!”
阮香不敢回头,加快脚步想逃。
但樊诗诗和秦画却快步追上来,一把抓住她。
“阮香!真的是你!”
阮香被迫转过头来,有点不安:“我……我是来找韶音的。”
秦画笑道:“我们都是!我们正是去接韶音的!”
“接韶音?她去哪儿了?”
“韶音去换钱买东西了,走走走,边走边说。”
两人一左一右,将阮香死死夹住,防止她再跑。
阮香快被挤扁了——天知道,她现在胃里鼓鼓胀胀的,可经不起这样的挤压!
但樊诗诗和秦画可不管那么多,韶音说了的,她已经将阮香赎出来了,但阮香有求死之意,若是见到阮香,务必将人抓住,千万不可放走。
任阮香如何说她已经想明白,已经不想死了,两人都不肯放开分毫。
与其松开手之后,再发生什么令人后悔,不如牢牢拽住,不让坏事发生。
面对阮香的哀求,两人铁面无私,充耳不闻。
阮香无奈,只能被她俩夹带着,往集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