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条垂直的井洞或水下通道。
而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整齐向下的石质楼梯。
楼梯狭窄，可容一人通行。
每一级台阶都由与石亭相同的惨白石板砌成。
台阶边缘工整，表面带着常年被某种能量浸润后的、类似玉化的光润质感。
楼梯以一个陡峭的角度，沿着一个弧形的壁面，盘旋向下延伸。
仅仅深入不到十阶，便没入了手电光柱无法穿透的浓稠黑暗之中。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带着浓郁土腥味的冷风，从楼梯深处倒灌而出。
吹在几人脸上，激起一阵寒颤。
林深则扭头看向李青阳：“你刚刚想说什么？”
““群体催眠”和“强迫性幻念”也许不仅是法阵产生的。”
“那是什么？”凌九霄开口问道。
李青阳指了指身后的黑水潭：“墓里已经出现了记载中的妖兽，再多一两样也很正常。”
“你是说，诱惑我们的不是法阵？”
李青阳摇头，他不能确定。
不过他总觉得这个亭子更多的作用，就是眼前这条阶梯的入口。
幻觉和尖啸，或许有法阵的作用，但作用应该不会那么的强。
就如林惊蛰所言。
法阵历经千年，它再强又能强到哪里？
千年前的术法与法阵，更新迭代之后，效果都不如现代的威力强。
除非……
除非雕刻阵法的人，不是凡人。
而且，必然有某种东西，一直维持着法阵的功效。
维系法阵的东西，李青阳觉得应该是妖兽。
“不是法阵，那是什么，把我们都拖入了幻境？”小九收回伸向洞口的脖颈问道。
李青阳肯定的说道：“某种异兽。”
“那你知道是什么异兽？”林深右手一翻，一张燃烧的符纸被丢入洞口内。
符纸晃晃悠悠往下落去。
火光把黑暗点亮。
一阶接一阶的石梯，在众人面前出现，好似没有底一般，一直向下延伸。
“唰！唰——！”
冷风卷起符纸，火星四溅，符纸被冷风撕碎，很快洞内又陷入了黑暗。
“不好说，能制造幻境的妖兽不少。”
李青阳扭头向岩壁看去，九尾狐族亦是制造幻境的高级妖兽。
除了小白，他在‘试炼场’里，就曾被大蚌壳卷入过幻境。
林深沉思片刻，指着洞口：“进入之后，也许就能获得答案。”
新出现的洞穴内，并不缺少氧气。
洞内有冷风，符纸也能在洞内燃烧，说明他们不用再等待，此刻就能进洞。
李青阳上前一步，停在楼梯口，灯光向下扫去。
只能看到无尽的旋转和黑暗。
林深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我走最前面，九霄殿后。”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另外六人：“除了李青阳外，其他人留在亭中，如遇危险，就马上撤离。”
小九咂咂嘴，伸手拽住李青阳衣角。
人怕出名猪怕壮。
小师叔就是太厉害了，所有危险的事情就少不了给小师叔分一份。
天老爷啊！
小师叔这头体壮膘肥的‘猪’，真是保护局的万金油，哪有困难往哪搬。
李青阳从肩膀上薅下小尸王：“让他先进。”
与人类的身体比较，身为不化骨的尸王，更适合进入这些存在危险的未知区域。
小尸王眼睛一斜。
黑暗与洞穴，他确实爱钻。
可如今条件不允许啊，他长不大，一个小小的手办能做什么呢？
小尸王抱住李青阳的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无法变大！”
李青阳轻笑一声：“这不是幻境。”
“嗯？”
不对！真的不是幻境吗？
太乙分光术明明已经可以在身体内运转了。
是被拖入幻境之后，杯弓蛇影，被小白叫醒难道也是幻境吗？
如果自己身上的术法不能代表是否还身处幻境之中，那龙骨之力总是能够分辨的。
成千上万的小电蛇在李青阳右臂中开始乱窜。
久违的疼痛让李青阳头皮发麻。
不是幻境。
他确实从幻境中出来了。
现在，只要进入石亭内新的洞穴中，就能找出幻境的根源。
小尸王拽着李青阳的手指，指了指洞口，又指了指自己。
林深不明所以的问道：“他怎么了？”
无法变大？
不可能的，只要离开幻境，小尸王的能力不可能改变。
何况李青阳也没有听说过，有哪种异兽具有限制僵尸的能力。
“确定无法改变身形？”
小尸王脑袋点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幻境之中的幻境，他刚刚根本就没有被小白叫醒吗？
棺材之后的一切，依旧还是在幻境之中。
“靠！”
李青阳突然伸手抓向林深。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的自然，不论是胖子的出现，还是石亭内的法阵，都是那么的真实。
就连自己也能运转太乙分光术，谁能想的到这是在幻境里呢？
李青阳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手指快速在空中划过。
一道闪烁着雷电的符咒在空中成型，炸响声在石亭里响起。
“咳咳！哎呀。”
小九猛地缩回迈进黑洞的脚，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会坠入黑洞之中。
凌九霄的喘息声有些重：“我们又进了幻境之中？”
而且，他们经历的幻境是相同的。
这和集体梦游的考古队员情况极其相似。
在踏入石亭的时候，幻境就渐渐把他们笼罩。
李青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一直处于幻境之中。
崖壁石栏后，小白确实把他唤醒。
后勤的工作人员也确实进入了洞穴。
他们是进入石亭后，又一次被集体拉入了幻境之中。
原本站在胖子身边的小白此刻正站在李青阳身边。
她一手拎着小尸王后领，一只手拽着李青阳的手臂。
“这一次清醒的挺快。”
李青阳的猜想是正确的。
维系法阵的东西，就是一个善于制造幻境的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