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掌心还贴在石板上，血痕未干。青光顺着阵纹蔓延，藤茧被牢牢压住，黑影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他没动，也不敢松劲。刚才那一声低语不是周云鹤，更像是从更久远的地方传来的警告。
他盯着藤茧，呼吸放轻。
突然，藤蔓剧烈抖动。原本灰暗的茧壳泛起紫光，一道细长的光柱从内部射出，直冲他胸口。他本能抬手格挡，青帝诀的护盾瞬间成型，可那光像是不存在一样，直接穿透灵气，撞进皮肉。
痛感炸开，他踉跄后退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地。胸口像被烧红的铁条捅过，衣服焦了一块，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
系统界面跳了出来：【检测到空间能量波动，建议立即使用噬灵珠】。
他咬牙从怀里掏出噬灵珠。珠子表面裂纹更多了，之前封住的黑线还在里面翻腾，但此刻却安静下来，仿佛感知到了外面的东西。
藤茧开始膨胀，外层藤蔓一根根崩断，断裂处没有汁液，只有紫色雾气溢出。他知道不能再等。
一步踏前，他把噬灵珠按在藤茧正中心。
接触的瞬间，珠子猛地一震。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雷劈中，整条手臂发麻。紫光和幽光同时爆发，两种颜色在空中拉扯，像两股绳子绞在一起。
藤茧发出刺耳的尖啸，不再是人声，也不是野兽，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嘶鸣。声音钻进耳朵，脑袋像要裂开。他死死按住珠子，脚底在地上划出两道沟。
几息之后，尖啸戛然而止。
藤茧停止膨胀，颜色由紫转灰，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咔的一声，碎成无数光点，随风散开。
噬灵珠缓缓升起，悬在他掌心上方半寸，裂纹中的幽光慢慢平复，最后只剩一道细线在深处游动。它不再震动，像是吃饱了一样安静。
江临渊喘着气，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掌心多了一道印记，青色，螺旋状，像是藤蔓缠着某种符文。它微微发烫，随着心跳一起一伏。
系统提示浮现：【获得噬灵魔本源，可炼制分身傀儡】。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手指轻轻碰了碰印记。一股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知道”——他知道怎么用这股力量，怎么把它变成能听命于自己的存在。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上官玥走了过来。她一直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靠近。现在她停下，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印记上，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纹路……”她开口，声音很轻，“我见过。”
江临渊抬头看她。
“不是在书里，是在我母亲留下的残页上。她画过类似的图案，旁边写着‘借躯’两个字。”她顿了顿，“后来那页被烧了，只剩一角。”
他没问为什么烧。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问。
“你觉得有问题？”他问。
“我说不准。”她摇头，“但它不该出现在你身上。那种东西，一般只会刻在阵器或者祭品上。”
他低头看着印记。它还在发烫，但不疼。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身体本来就有这一部分，只是现在才被唤醒。
远处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体育场东侧的教学楼，三楼窗户突然炸开，玻璃碎片洒了一地。没有风，也没有撞击痕迹，就是凭空碎的。
紧接着，笑声从云层里传来。
低沉，缓慢，带着笑意。那声音像是贴着耳朵说的，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好手段啊，小家伙。”
江临渊立刻转身，背对上官玥，把噬灵珠收回怀里。右手摸向背包侧袋，那里还剩两粒青帝缚魔藤种子。
“别出声。”他对上官玥说。
她没答，但站得更稳了。
笑声继续响着，绕着体育场盘旋，忽左忽右。每一声都像踩在神经上。
“你以为收了这点东西就能掌控它？”那声音说，“你连它是谁都不知道。”
江临渊盯着空中，手指收紧。
“你是玄阴子。”他说。
笑声停了一瞬。
“聪明。”声音说，“但还不够。”
话音落下，云层突然翻滚，一团黑雾从高空坠下，在半空散开，化作无数细丝，落向地面。那些丝碰到草皮，草叶立刻枯黄，缩成灰烬。
他抬手，准备催动种子。
可就在这时，掌心的印记突然一烫。
不是警告，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感应。
他愣了一下。
那黑雾中的细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住，悬在半空。它们不再下落，而是缓缓转向他，像蛇一样盘旋起来。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玄阴子的声音变了，少了笑意，多了几分凝重。
江临渊没动。
他感觉到印记在跳，像是在回应那些黑丝。两者之间有种看不见的联系，像是彼此认识。
“你用了噬灵珠。”玄阴子说，“但你不知道那颗珠子是谁炼的。”
他没回答。
“三十年前，我在南岭找到它的时候，里面就已经关着一个东西。”声音低了下来，“不是魔，不是鬼，是比这些更老的东西。我把它封进去，不是为了杀它，是为了养它。”
江临渊的手指微微发抖。
“你现在把它放出来了。”玄阴子说，“而且你还想用它？”
话没说完，黑丝突然加速，朝他扑来。
他立刻催动种子，一粒扔向地面。
轰！
藤蔓破土而出，交织成墙。黑丝撞上去，发出滋滋声，像是被腐蚀。
但他发现不对。
藤蔓的颜色在变深，不是被侵蚀，而是……吸收？那些黑丝碰到藤蔓后，竟然顺着表皮往上传，最后消失在藤尖。
掌心的印记越来越烫。
他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攻击。
这是认主。
玄阴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怒意：“住手！你不能——”
太迟了。
最后一根黑丝融入藤蔓顶端。整根藤剧烈震颤，颜色由青转墨，表面浮现出和他掌心一样的螺旋纹。
它不动了，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
江临渊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袭击，是试探。玄阴子在试他体内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觉醒了。
而现在，答案出来了。
空中再无声响。
云层静止，黑雾消散，连风都停了。
教学楼三楼的碎玻璃还躺在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那根墨色藤蔓。
“它不一样了。”她说。
他点头。
“它听我的。”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那根藤，眼神复杂。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种力量不该这么轻易就被掌控。尤其是来自那种地方的东西。
他抬起手，掌心对着自己。
青色印记还在，但热度降了下来。它安静地贴在那里，像一块普通的胎记。
可他知道不是。
它醒了。
而且它记得他。
他把噬灵珠重新塞进怀里，拉紧卫衣拉链。背包侧袋里的另一粒种子还在，但他没动它。
现在不是用的时候。
他看向教学楼。
三楼走廊尽头，一扇门缓缓打开。没有风吹，也没有人推，就是自己开了。
门内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点气息。
很淡，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的。
他眯起眼。
“有人在上面。”他说。
上官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要不要上去？”
他摇头。
“不是时候。”
他转身，走向体育场出口。
脚步很稳，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
玄阴子不会放过他。
那个声音也不会。
他走出十米，忽然停下。
掌心的印记又热了一下。
这一次，不是因为外面的东西。
是因为他体内的。
有什么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