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指尖还停在那滴血前，三滴血排列成三角形，静静悬浮。他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右眼金光缓缓退去，左眼恢复如常，两瞳颜色终于归一。
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眉心。契约纹路不再跳动，像睡着了一样。他知道刚才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罗天成死了，为了保下两个孩子。而他，是其中之一。
掌心的三滴血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系统深处传来：【前置任务完成，昆仑墟通道即将开启，倒计时十分钟。】
江临渊猛地抬头。
洞府内依旧寂静，黑雾停在入口处，没有再进。周云鹤留下的魂玉已经熄灭，地面裂缝里的青金色光芒也暗了下去。可空气中有种压迫感，像是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他做出选择。
“该走了。”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上官玥从角落站起身。她靠在剑胚基座旁，脸色苍白，右手手腕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血迹干在袖口边缘。听到声音，她看了过来，眼神清明。
“你要去哪？”她问。
“昆仑墟。”江临渊走向她，“通道要开了。”
陈慕白的身影出现在洞府出口。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胸前衣襟微微起伏。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关于罗天成，关于双生子，关于那个被藏起来的名字。他低头摸了摸颈侧的旧伤疤，然后抬眼看向江临渊。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多问。
江临渊走到最前面，手掌按在洞府石门上。门缝间渗出一丝冷风，外面天色微亮，灰蓝色的天空压着教学楼残破的轮廓。体育场焦土未清，图书馆穹顶裂开一道斜缝，风吹过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们踏出洞府。
玄天宗的人就守在外面。
太上长老跪在地上，双膝贴着青石地，背脊挺得笔直。他身后站着十几名弟子，全都低着头，手按剑柄，气息紊乱。青帝虚影虽已消散，但残留的威压还在，压得他们无法站起。
“你们……逆天而行。”太上长老咬牙开口，嘴角溢出血丝。他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托着一枚玉简。玉简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隐隐有红光流动。
江临渊停下脚步。
上官玥站到他右侧，左手握住剑胚。剑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陈慕白往前半步，挡在两人之前。他掌心雷光闪现，镇龙印的残痕在他皮肤下游走。他盯着太上长老，声音很冷：“你们守的从来不是天道，是血祭。”
雷光轰然炸开，击在地面。
震动传开，玄天宗弟子集体后退一步，阵型松动。太上长老闷哼一声，喉咙里涌上一口血，但他没有擦，反而将玉简高举过头。
“这是你们想要的。”他说，“昆仑墟的真实坐标。拿去吧。但记住——进去的人，未必能活着出来。”
玉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江临渊没有躲。他伸手接住。
玉简入手冰冷，表面符文突然亮起，红光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爬。他皱眉，正要甩开，玉简却自行炸裂。
轰！
一道光影冲天而起，像星图展开。无数光点在空中旋转，最终凝聚成一座山的轮廓。山体隐于云雾之中，顶部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人用巨刃劈开。下方标注着地理方位——城西荒山深处，地下三千米。
【昆仑墟真实坐标已锁定】
【秘境通道将在十分钟后关闭】
【请宿主尽快抵达指定位置】
系统提示浮现又消失。
江临渊收手，看向身旁两人。“走。”
上官玥点头，转身面对剑胚。她双手合拢，贴在剑身两侧，低声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剑胚猛然一震，发出清越长鸣，随即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
光芒暴涨。
剑身拉长，化作一只凤凰虚影。它通体赤金，尾羽燃烧着不灭火焰，双翼展开足有百米。它俯冲而下，停在三人面前，低头垂颈，像是在等待他们上去。
陈慕白先跃上凤背。他坐在最后，一手抓住凤羽，目光扫向玄天宗众人。那些人仍跪在地上，有人想动，却被威压死死压住。
上官玥紧随其后，坐在中间。她回头看了江临渊一眼。“快。”
江临渊最后一个上。他坐在最前，双手扶住凤凰颈部凸起的骨刺。凤凰长啸一声，双翼猛扇，烈焰裹挟气流，掀起一阵狂风。
地面碎石飞溅。
玄天宗太上长老抬起头，看着他们升空。他脸上血迹未干，眼中却无恨意，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凤凰腾空百米，朝着城西方向疾驰。
江临渊坐在前方，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高校。教学楼、操场、实验楼地下入口、图书馆台阶……每一处都曾是他签到的地方。这些地方埋着他一步步走来的痕迹，也藏着系统的起点。
晨光洒在废墟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该说再见了。”他说。
凤凰速度越来越快，穿破云层。风在耳边呼啸，下方城市迅速变小。荒山轮廓逐渐清晰，山顶那道裂缝如同大地的伤口，正缓缓张开。
系统再次弹出提示：【距离通道关闭还剩六分钟。】
上官玥握紧剑柄。虽然剑已化凤，但她仍习惯性地把手放在那里。她的手腕还在疼，血迹蹭在凤羽上，留下一点暗红。
陈慕白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们？”
没人回答。
凤凰继续飞行。
距离荒山只剩三公里。
突然，江临渊感到眉心一热。契约纹路轻微跳动了一下。他抬手摸去，发现皮肤下有什么在游走，像是另一股意识正在苏醒。
第三滴血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凤凰长鸣，双翼展开到极限，朝着山顶裂缝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