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奇走的时候,雨下得正紧。
他只带了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他仅剩的五千块和一包没抽完的烟。他站在利澳酒店门口,回头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比雨还凉。“小七,我回了。家里老娘病了,得回去看看。”他说。
我递给他一把伞,他摆摆手:“不用,这点雨,淋不坏人。”他转身走进雨幕,背影很快就模糊了,像一张被水浸湿的照片。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直到雨水顺着屋檐滴在我肩上,才转身回了酒店。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服务生在擦玻璃。我掏出手机,想给谁发条消息,却不知道该找谁。就在这时,微信“叮”了一声。
是悦悦。
“你吃饭了吗?”
“在楼下餐厅,随便吃点。”我回。
“就你自己?”
“嗯。”
“下雨天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我过来陪你吧。”
我盯着屏幕,心跳快了一拍。“不用了,雨这么大,你别出来了。”
“没事,我马上到。”
我还没来得及再劝,她就发来了一个“笑脸”表情。
四十分钟后,她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帽衫,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运动鞋踩在地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连帽衫的肩膀处湿了一大片,像一朵不规则的云。
“你怎么没带伞?”我赶紧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包。
“为了着急过来,就忘了。”她笑着说,牙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带她到座位上,把菜单推过去:“你点几个菜。”
她扫了一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不了多少,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
“我是‘自己人’。”她眨了眨眼。
我拗不过她,只好点了两个最便宜的菜:一份炒饭,一份青菜汤。总共不到两百块,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吃得最“寒酸”的一顿双人餐。
窗外雨声淅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问我今天怎么没去赌场,我苦笑着说我今天只输了一万,比大奇强多了。她安慰我说:“输赢都是过眼云烟,能吃饱穿暖才是真。”
吃完饭,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说,“要不,去我房间坐坐?”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好啊。”
回房间的路上,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脱下湿漉漉的连帽衫,搭在手臂上。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被雨水浸湿后,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轮廓。
进了房间,我把空调调高了些。“你先洗个澡吧,别感冒了。”我找出吹风机,递给她,“我帮你把衣服吹干。”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犹豫,但还是接过了吹风机和衣服:“谢谢。”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我打开电视,调到一个体育频道,假装在看比赛,眼睛的余光却总是瞟向浴室的方向。
四十分钟后,她出来了。
她没有穿自己的衣服,而是裹着酒店的白色浴袍。浴袍的带子在腰间系了个松松的结,领口开得不高不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光滑的胸脯。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芙蓉。
“你的衣服还没干,得再吹会儿。”我说。
“嗯。”她走到我身边,看着电视屏幕上激烈的足球赛,“你在看球?”
“随便看看。”我关掉电视,“要不,打会儿游戏?”
“好啊。”她眼睛一亮,“玩什么?”
“《王者荣耀》?”
“来啊。”
我拿出手机,连上充电器。她坐到我身边,床铺因为她的重量而微微下陷。我们靠得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她发丝的水汽。
“我用这个号,你用哪个?”她问。
“我用小号。”
我们组队,开始了第一局。她玩的是貂蝉,我玩的是韩信。她操作很溜,走位风骚,意识也好,很快就带飞了全场。
“你玩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我可是钻石段位。”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们一局接一局地玩着,从钻石局打到星耀局。窗外的雨声成了我们游戏的背景音,房间里只有手机里传来的技能音效和我们的说笑声。
第四局,第五局,我们连赢。
“五连胜了!”她兴奋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们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浴袍,传到我身上。
就在我准备开第六局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一暗,弹出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
“哎呀,没电了。”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我带了充电宝。”她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不用了,”我说,“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她停下动作,转头看着我。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吹出的暖风声。
我们四目相对,她的瞳孔里映着我模糊的脸。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我鬼使神差地,慢慢凑了过去。
我的嘴唇,轻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的嘴唇很软,很凉,带着一丝雨水的清新。我轻轻撬开她的贝齿,触到了她柔软的舌尖。她的舌尖很甜,像含了一颗薄荷糖。
我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探进了她的浴袍,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推开我。
我胆子大了起来,手开始向下探索。就在我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时,她却轻轻推了推我。
“别……”她喘着气,声音像蚊子哼,“太快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瞬间清醒,赶紧松开手,从她身上移开。“对不起,我……”我慌乱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你……不会生气吧?”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能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没关系,我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那笑容,比窗外的雨停后还要晴朗。
她主动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嘴唇。这一次,是她主导了这个吻。她的舌头在我嘴里探索,带着一丝急切和一丝甜蜜。
吻着吻着,她开始用牙齿轻轻啃咬我的脖子。我感到一阵刺痛,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酥麻。
她在我脖子上,留下了好几个红红的印记,像一枚枚爱的勋章。
这一夜,她没有回去。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我们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的亲吻,从嘴唇到脸颊,再到脖子。我的手,始终没有再次探索。
最后,我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她一丝不挂,我却像一个真正的柳下惠,守着一份比欲望更珍贵的东西。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透过窗户,照在床头。我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却无比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在澳门,当了一回真正的柳下惠。
而我知道,这份平静,比任何一场豪赌的胜利,都更让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