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达澳门,我选择住进了富豪酒店。不是为了奢侈,而是图它离几个小场子近,交通方便。房间不大,但窗户外能瞥见一角海面,黄昏时分,海水泛着铁灰色的波光,像一块被遗忘的旧铁皮。当晚,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家的朋友大奇打来的。
“小七,你在澳门不?”他声音沙哑,背景音是嘈杂的骰子声。
“刚到,住富豪。”我靠在窗边,看着远处财神酒店那金灿灿的穹顶,像一顶滑稽的王冠。
“我在财神!马上过来找你!”他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不到四十分钟,门铃响了。大奇站在门口,穿着件皱巴巴的polo衫,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稻草,手里拎着一袋啤酒和两包花生米。
“喝点?”他咧嘴一笑,牙缝里还卡着韭菜。
我让开身,他熟门熟路地钻进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啤酒“啪”地打开,递给我一罐。我们就这样靠着床头,从山东的旧事聊到澳门的赌局,从输赢谈到女人,又从女人回到兄弟情义。彻夜长谈,像两个被生活追杀的逃兵,在战壕里分一支烟。
第二天,我们去了星际娱乐场。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照在赌桌上,像撒了一层金粉。大奇手气爆棚,百家乐连赢五把,筹码堆得像小山,赢了两三万。我则稳扎稳打,赢了六七千就收手。他笑我:“你这哪是赌,是上班打卡。”
我笑笑,不争辩。蚂蚁搬家,搬一寸是一寸。
中午,我们去了大三巴附近逛街。好久没买衣服了,我挑了三件短袖,一件白,一件灰,一件藏青,都是纯棉的,穿着舒服。中午在财神酒店的自助餐随便吃了口,贵是真贵,味道却像食堂剩菜。吃完在酒店房间眯了一觉,空调嗡嗡响,梦里全是筹码碰撞的声音。
下午转战凯旋门。不知是不是换了场地,赌运突然好得离谱。我押庄,庄赢;押闲,闲出。一点、两点,连着三把,我都跟对了。大奇也顺风顺水,八点多时,他赢了四万多,我赢了两万。我们相视一笑,像两个终于尝到甜头的赌徒。
当晚,我们喝了点酒,微醺中决定去放松一下。大奇说:“去假日桑拿,澳门最小的,但便宜。”
我满心期待地跟随着他一同前往那个传说中的地方,但当真正到达时却大失所望——这里不仅面积狭小而且环境破败不堪。走进走廊,只觉得光线异常昏暗,头顶上方悬挂着几盏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灯泡,那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淡黄色调,仿佛是从陈旧的痰液中提取出来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好不容易走到更衣室门口,还没等进去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仔细分辨一下才发现原来是浓烈的霉味与廉价劣质的香水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独特气息,这种味道刺激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再看所谓的们正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里,脸上化着厚厚的妆容宛如戴着一层僵硬的面具,而她们的眼神更是毫无生气、空洞无神。至于提供的服务嘛,则完全可以用敷衍二字来形容,尤其是按摩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用力揉搓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一样。整个过程匆匆忙忙结束后,我和同伴面面相觑不禁苦笑起来:这哪里是什么享受啊分明就是活受罪!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钟,身心俱疲的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酒店,一进房间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