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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逆转的朱砂 > 第45章 轧棉坊里的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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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棉坊的木牌刚挂上去没几日,坊外就围了不少人。新造的轧棉机立在坊中央,黄铜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光,几个年轻工匠正围着调试,时不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

林晚意刚跨进坊门,就被几个农妇围住了。“娘娘,这铁家伙真能顶咱们十个手指头?”领头的张婶搓着手,眼里又期待又忐忑,她手上的老茧厚得像层壳,那是年年手工轧棉磨出来的。

“试试就知道了。”林晚意笑着示意工匠启动机器,“张婶,你把昨日摘的新棉倒进去。”

张婶咬咬牙,将半筐雪白的棉朵倒进进料口。只见齿轮转动,棉籽簌簌落下,另一边的出口立刻吐出蓬松的棉絮,又白又匀,比手工去籽干净多了。

“我的天!”张婶伸手接住棉絮,软得像朵云,“这、这比我轧一天的还多!”周围的人都凑过来看,惊呼声此起彼伏。

萧彻站在机器旁,正给工匠们指点:“这里的传动杆角度再调小半寸,能更省力。”他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还有这进料口,加个挡板,防止棉絮飞出来迷了眼。”

工匠们连连点头,赶紧动手调整。林晚意走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行啊,比我还懂行。”

萧彻挑眉:“近朱者赤,天天看你画图纸,想不懂都难。”他顿了顿,看向那群围着棉絮笑的农妇,“下个月再造十台,让各村都能用上。”

“太好了!”农妇们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有这机器,咱就能多轧些棉,换更多银钱给娃交学费了!”

正说着,坊外跑进来个小丫头,举着封信喊:“娘娘,宫里来的信!”

林晚意拆开一看,眼里瞬间亮了——是绣坊的回信,说用“蜜棉”绣的屏风得了西域使团的喜爱,定了二十扇,还问能不能再供些染成霞光色的棉线。

“萧彻,”她把信递过去,声音里藏不住的雀跃,“西域人也喜欢咱们的棉呢!”

萧彻看完信,嘴角也扬起弧度:“那就在坊后开个染坊,教她们染你说的霞光色。”他望向窗外,夕阳正把天边染成金红,“让这棉,从田埂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轧棉机还在嗡嗡转着,吐出的棉絮堆成了小山,农妇们的笑声混着机器声,像首热闹的歌。林晚意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那些曾在灯下画图纸的夜晚,那些在田里守着棉苗的清晨,都化作了此刻坊里的光——不光照亮了这小小的轧棉坊,还照亮了许多人眼里的希望。而这希望,正顺着棉絮的纹路,一点点蔓延开去,比西域的霞光还要绵长。

染坊的木架刚搭好,五颜六色的染缸便在院子里排开,像落了一地的彩虹。林晚意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时,正撞见萧彻蹲在最大的那口靛蓝色染缸前,手里捏着根棉线,在水里轻轻搅动。

“陛下这是亲自动手了?”她笑着走近,鼻尖立刻萦绕开蓝草的清苦气息。缸里的水泛着深不见底的蓝,像把整片夜空揉碎了沉在里面。

萧彻抬头,指尖沾着蓝汁,在素白的棉布角上划了道线,“刚调的靛蓝,试试牢度。”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染缸里的蓝水晃出细碎的涟漪,“你要的霞光色,工匠说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林晚意凑近另一口染缸,里面浮着层橙红的花瓣,是用柘木和茜草混合煮的。她捏起块浸了一半的棉布,半边橙红半边浅黄,过渡得有些生硬,“是不够柔和,”她用指尖拨了拨水面的花瓣,“加些紫草试试?紫草的紫调能让橙红沉下去些,像夕阳被云遮了半角的样子。”

萧彻点头,立刻让人取来紫草干。碾碎的紫草投入染缸,橙红渐渐晕出层朦胧的紫,原本刺眼的亮色果然柔和了许多,像傍晚天边那抹将褪未褪的余晖。

“成了!”旁边的染匠师傅拍着手笑,“娘娘这法子神了,比咱们试了十几次都强!”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是张婶带着几个农妇拎着篮子来了,里面装满刚轧好的棉絮。“娘娘,陛下,您看这新棉多白净!”张婶掀开布巾,雪白的棉絮蓬松得像堆云,“家里的姑娘说要学绣花,想用这棉线绣幅‘棉田晚霞’呢。”

林晚意拿起一把棉絮,指尖拂过,软得像触摸云朵,“正好,刚调好霞光色,让她们试试?”她转头对萧彻道,“把那台新做的纺车搬出来,让姐妹们体验体验?”

萧彻早让人备着了。没过多久,染坊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农妇们围坐在纺车旁,手指穿梭间,棉絮渐渐抽出细长的线,绕在纺锤上,像把月光缠成了丝。张婶的小孙女握着染好的霞光色棉线,在素布上歪歪扭扭绣了个小太阳,惹得众人直笑。

“这线真牢!”有农妇扯了扯染好的棉布,“使劲拽都不掉色,比西域来的染料强多了!”

林晚意望着满院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萧彻在御书房里对着一堆染料图谱皱眉的样子。那时他说,“总不能让咱们的棉织品,在染料上输给西域”,如今染缸里的霞光流转,纺车转得欢快,倒真应了他那句话。

萧彻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手里拿着块刚染好的霞光色棉布,边角还滴着水,在地上晕出小小的橙红印记。“西域使团的屏风,用这个色?”

“嗯,”林晚意接过棉布,对着光看,布面上的橙与紫像在流动,“再让绣娘们加些银线,像星星落在晚霞里。”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是村里的孩子循着染坊的香气跑来了,扒着门框看染缸里的颜色。林晚意挥挥手:“进来玩啊,姐姐教你们染手帕!”

孩子们欢呼着涌进来,萧彻无奈地摇摇头,却让人取来小块棉布,剪成方巾递给他们。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手帕,有的染成了草绿,有的浸了鹅黄,像一群刚破茧的蝴蝶。

夕阳西下时,染好的棉布被挂满了院子里的绳子,风一吹,整片“霞光”和“青草”都在摇晃,与天边的晚霞相映成趣。农妇们拎着自己纺的棉线和染好的布,笑着道别,说要回去教更多人。

萧彻看着林晚意帮孩子们晾晒小手帕,她的裙摆沾了点靛蓝,像落了朵蓝花,却毫不在意。他忽然觉得,所谓盛世,或许就藏在这些琐碎里——染缸里的霞光,纺车上的棉线,孩子们手里的花手帕,还有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比朝堂上的奏折,更让人觉得踏实。

“在想什么?”林晚意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刚给萧彻染的方巾,靛蓝色底,边角绣了朵小小的棉铃花。

“在想,”萧彻接过方巾,指尖触到她绣得细密的针脚,“该给这染坊起个名字了。”

林晚意歪头想了想,指着漫天晚霞和院里的棉布:“就叫‘映霞坊’如何?让每匹布,都映着咱们这儿的晚霞。”

萧彻点头,把方巾叠好放进袖中,“好,就叫映霞坊。”

晚风吹过,染缸里的水面又起了涟漪,像是在应和这个名字。那些浸在水里的棉布,正悄悄吸饱颜色,等待着被织成衣裳,被绣上图案,走向更远的地方,把这里的霞光,带到更多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