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那句“由我来写的鬼神剧本”,就是一道凭空炸响的惊雷,直接劈开了第十集团军指挥部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末日阴云。
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绝望的哭嚎跟歇斯底里的命令,所有声音,瞬间就没了。
空气里弥漫的硝烟血腥跟恐惧混合的刺鼻气味,现在被一种更压人的死寂彻底盖了过去。
所有人都挣扎的从眼前的崩溃毁灭中拔出目光,死死的盯住沙盘前那个年轻少将。
他们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里面有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稻草本能的乞求。
有对自己曾经鄙夷嘲讽甚至软禁的外行,现在却不得不寄予最后希望的荒谬屈辱感。
更有对死亡深入骨髓的恐惧。
总司令李元景布满皱纹的脸,肌肉在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半天,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作为戎马一生的宿将,他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骄傲,让他没法对一个他眼里的特务头子低头。
可那十万在血火里哀嚎覆灭的弟兄,又像一座沉的喘不过气的大山,压的他几乎要跪下去。
犹豫,在每个幸存将领的眼里蔓延。
他们被楚风神魔般的气场震住,又因为军人的天职跟固有思维,本能的抗拒交出指挥权。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里,楚风的眼中,猛的闪过一道极寒的光。
他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没任何征兆!!
只听“锵”的一声,他腰间那把象征少将身份的勃朗宁手枪已经出鞘!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楚风的手臂划过一道冰冷弧线,下一秒,那黑洞洞闪着死亡寒光的枪口,已经死死的不带一丝颤抖的,顶在了总司令李元景的额头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李元景浑身剧烈一颤,瞳孔瞬间缩到了针尖大小。
整个指挥部,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谁也想不到,楚风竟会这么疯狂,这么决绝!在指挥部内用枪指着一个集团军的总司令,这无异于叛乱!!
“总司令。”
楚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依旧平静,却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刮的在场每个人灵魂都在发抖。
“从现在起,我,接管第十集团军的全部指挥权。”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千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李元景即将崩溃的神经上。
“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立刻以总司令的名义,向全军下达命令,无条件执行我的一切指令。”
“要么,我先毙了你,再执行我的命令。”
最后通牒。
不带任何感情,不留任何余地。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指挥部里所有将领的心理防线。他们看着楚风那双深渊一样不含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睛,毫不怀疑,只要李元景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这个人,是疯子!
一个敢无视一切规则跟秩序的...真正的疯子!!
李元景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的像筛糠。他能清楚感到,顶在额头上的冰冷枪管,正在吸走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
骄傲尊严跟毕生的战功荣耀...在死亡面前,在十万将士的性命面前,都变得那么无力可笑。
许久,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满是沟壑的眼角滑落。
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一个耗尽他所有骄傲跟尊严的字。
“...好。”
“咔哒。”
楚风面无表情的收起枪,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转身,冰冷目光扫过巨大的军事沙盘,下达了第一道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传我命令!正面防线所有部队,立刻放弃现有全部阵地,交替掩护,逐步向后收缩五公里!诱敌深入!”
此令一出,指挥部内再次一片哗然!
“什么?!”一个作战参谋再也忍不住,失声喊道,“楚将军!我们已经被日军的钳形攻势分割了!再主动后撤,就会被彻底包围,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楚风甚至没看他一眼,好像那焦急的呐喊只是苍蝇嗡嗡。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另一侧重重一点,下达了第二道...也是更加疯狂的命令!
“第二道命令!命令所有预备队以及尚在侧翼的机动部队,立刻停止回防增援主阵地!全部调转方向,以师为单位,撕开当面之敌,向日军第11军司令部所在的方位,给我...反向突击!”
如果说第一道命令是自寻死路,那第二道命令在所有职业军官听来,就是彻头彻尾歇斯底里的自杀!
在全线崩溃即将被围歼的绝境下,不集结兵力突围,反而要分散兵力去主动攻击敌人指挥中枢?
这是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战术?!
但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疯狂命令震的大脑一片空白时,一个洪亮充满绝对信任的怒吼声炸响。
“是!老板!”
王大力眼中闪着嗜血的光,他没丝毫犹豫,第一个吼出了自己的忠诚。在他看来,楚风的命令就是神谕,哪怕让他去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的这声怒吼,像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那些还在呆滞的军官。
几乎同时,李铁柱的身影鬼魅般一闪,已经堵在通讯室门口。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手搭在腰间枪柄上,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冰冷的扫过屋里每一名通讯兵。
无声的威胁,远比任何语言都更加致命。
在楚风的武力威慑跟阎王殿两大战将的逼视下,指挥部里的军官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和电报机,开始向各部队传达这两道近乎自杀的命令。
一瞬间,整个第十集团军残存的通讯频道里彻底炸了锅。
质疑声怒骂声跟咆哮声,此起彼伏。
“指挥部疯了吗?让我们主动放弃阵地?”
“反向突击?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但在这无尽的混乱绝望之中,这两道疯狂的命令,也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那些已经被打懵彻底失去希望的部队心中。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跟着这个新来的活阎王,轰轰烈烈的疯一把!
楚风对外界的一切混乱置若罔闻。
他那双冰冷的眼眸,现在正死死的盯着巨大的军事地图,整个战场的态势,敌我双方的每个细微变化,都在他脑中飞速推演,形成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棋盘。
他知道,他的剧本,已经开始上演。
他拿起总司令桌上的指挥部总机话筒,打开了对全军广播的开关。
他那冷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通过电波,清晰传到了每个正在浴血奋战或在绝望中等死的士兵耳中。
“第十集团军的弟兄们,我是楚风。”
“从现在起,按我指示行动,你们...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