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阶……玄阴凝水兽？”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个消息而凝滞了一瞬。江澈眼中闪过惊异，但更多的是深思与警惕。苏芸也微微蹙起秀眉。
六阶妖兽，对应人族融天期强者！那已经是初步融合天地法则，生命层次发生质变的存在。即便只是“疑似即将突破”，其实力也绝非寻常五阶巅峰可比，更遑论还有可能存在的“玄阴真水本源”这等天地奇物。
这等存在，莫说他现在只是涅盘三阶，便是涅盘九阶，想要图谋其妖核，也近乎于找死。万兽山庄将此等信息坦然相告，意图为何？
江澈压下心中波澜，神色平静地看向铁鹰长老：“铁鹰前辈，此等消息，价值连城。只是，晚辈不过涅盘三阶修为，即便有心，怕也无力染指六阶妖兽。贵山庄高手如云，更有专精御兽猎杀之道，为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你们万兽山庄自己不去，告诉我做什么？让我去送死吗？
铁鹰长老似乎料到江澈有此一问，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江小友有所不知。第一，此兽踪迹极为隐秘，且栖居之地乃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玄阴绝域’，环境险恶，对修士压制极大，但对水阴属性妖兽却如鱼得水。大队人马难以进入，且容易打草惊蛇。”
“第二，”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江澈，“寻常手段难以追踪锁定此兽，更难以在其最虚弱的突破关头精准把握时机。但小友似乎……身具特殊的水属感知之力或宝物？” 他显然是将江澈能精准运用玄元重水焰等能力，联想到了对水阴属性的超凡感知上。
“第三，”铁鹰长老语气微沉，“山庄内部近期有些……不便。庄主正在闭死关，几位太上长老也各有要务。而此事又牵扯到某些敏感地带，不宜派遣过多核心力量，以免引起其他势力注意。故而，若能寻一两位实力强劲、手段特殊、且与山庄有善缘的外部高手合作，最为妥当。”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此事风险极大，即便合作，也需从长计议，做好万全准备，并非立刻就要行动。山庄愿提供一切必要支持与情报，若真能成事，妖核归属可商议，其他收获亦不会亏待合作者。”
话说得看似诚恳，条件也似乎优厚。但江澈心中冷笑更甚。说到底，是想找一个实力足够、又有特殊能力探路、关键时刻还能当作弃子或吸引火力的“外部高手”罢了。至于“一切必要支持”，在六阶妖兽面前，能有多大作用？万兽山庄真要有把握，何须找外人？
“前辈厚爱，晚辈心领。”江澈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客气却坚定，“只是六阶妖兽，已非晚辈当前境界所能企及。强行参与，非但于大事无补，恐还会拖累贵山庄计划。此事，恕晚辈难以从命。”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铁鹰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似乎也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未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小友谨慎，可以理解。既如此，此事便暂且作罢。”
这时，赵峥连忙接过话头，脸上堆起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江道友不必多虑，此事本就是我山庄唐突了。今日前来，主要还是为感谢道友上次救命之恩。铁鹰长老得知此事后，也特意叮嘱，务必请道友赏光，到我万兽山庄外院一叙，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不知江道友与苏姑娘，明日午后可否拨冗前往？”
设宴答谢？江澈目光微闪。这倒是合情合理，且比那六阶妖兽的任务听起来正常多了。万兽山庄外院，也算是对方的地盘，但毕竟只是外围，风险可控。借此机会，或许也能更直观地了解这个中五阁势力的底蕴与行事风格，对未来行走大陆或有裨益。
他看了一眼苏芸，苏芸微微颔首，示意由他决定。
“赵道友盛情，却之不恭。”江澈展颜一笑，“明日午后，江某定当准时赴约。”
见江澈答应，赵峥和铁鹰长老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又寒暄几句，定下具体时辰地点，便起身告辞。
送走二人后，静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澈，你真要去？”苏芸走到江澈身边，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宴无好宴。他们招揽不成，未必没有其他心思。那铁鹰长老，气息隐晦而凌厉，不是易于之辈。”
江澈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自然知道。所以，你不能去。”
“什么？”苏芸一怔。
“你留在玲珑阁。”江澈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有云裳夫人在，此处最安全。万兽山庄外院情况不明，我不能让你涉险。而且，我需要你在此，一是继续调养，二是作为我与外界的联络点，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有个照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此行赴宴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打算之后独自深入万兽山脉一趟。”
“你还是要去找那玄阴凝水兽？”苏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急道，“太危险了！你刚才不是拒绝了……”
“不是去猎杀。”江澈摇头，“我只是想去那‘玄阴绝域’附近看看。六阶妖兽的领地，必然有其特殊之处。即便无法靠近，在外围观察其引发的天象、灵气变化，或许也能对我领悟水阴法则、乃至寻找其他水属性源火或天材地宝有所启发。而且，万兽山庄的消息未必全真，我需要亲自验证一二。”
他深知修行之路，机缘往往伴随着风险。完全避开风险，也意味着可能错过机缘。在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进行谨慎探查，是必要的。
“可是……”苏芸仍不放心。
“放心，我有分寸。”江澈安慰道，同时身上气息微微一变。
只见他周身忽然泛起一层温润而纯净的琉璃光泽，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他整个人仿佛变得有些虚幻透明起来。紧接着，他的身影轻轻一晃。
静室内，瞬间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江澈”！皆身着青衫，面容沉静，气息深邃内敛，连眼神都一般无二，完全无法分辨真假！三个“江澈”同时对着苏芸微微一笑，动作姿态略有不同，却都自然流畅。
“这是……《皓天琉璃典》第二重——琉璃幻踪步？”苏芸美眸圆睁，她能感觉到，这三个“江澈”的气息都与本体一致，甚至连她水月镜天的感知都难以在瞬间辨别孰真孰假！
其中一个“江澈”开口道：“不错。不仅于此……”
话音未落，三个身影同时向不同方向迈出一步。他们的步伐轻灵飘逸，如同光影流动，在静室内带起道道琉璃色的残影。尤其是在窗外透入的午后阳光下，他们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光线之中，时隐时现，移动轨迹诡异莫测，明明速度极快，却给人以一种优雅从容的错觉。
“此步法不仅可幻化分身惑敌，更能借光隐匿，短距瞬移，保命能力大增。”三个身影重新合一，江澈本体现身，琉璃光泽收敛，“而且，以我如今涅盘三阶的修为与对云水真意的领悟，施展第一重‘皓天琉璃界’已无甚负担，足以应对大多数突发危险。”
他展示实力，是为了让苏芸安心。
苏芸看着自信从容的江澈，知道他心意已决，且确实做了充足准备。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劝阻，只是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柔声叮嘱：“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回来。”江澈在她额间轻轻一吻，目光坚定。
翌日午后，江澈独自一人，如约离开玲珑阁，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朝着万兽山庄在千流屿附近设立的外院方向而去。
宴席将启，前路未知。而他心中，对于那玄阴绝域与六阶妖兽的探寻之念，已然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