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瑶则在龙椅侧旁的客座坐下，一身素衣衬得神色淡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仿佛只是来看一场寻常的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刚落，叶冰瑶便抬眼扫过殿内，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们这些文武百官，有事没事赶紧说。说完了早些退朝，我还得去看看阿瑾。”
她这话直白得近乎失礼，却没人敢反驳。昨日赤王在殿上的窘迫与今日的镇定，众人都看在眼里，自然猜到是这位长公主在背后提点，对她的威严又多了几分忌惮。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躬身道：“启禀长公主、赤王殿下，西南道赈灾款项已核算完毕，臣拟了一份拨款清单，请殿下过目。”
萧羽点头，声音清朗：“呈上来。”
内侍将清单呈上，他接过仔细翻看，偶尔停下来问几句细节：“这笔款项用于修缮堤坝，为何比去年多了三成？”
“回殿下，去年水患后堤坝受损严重，需加固根基，故而增了三成物料钱。”户部尚书从容应答。
萧羽颔首，在清单上圈了一处：“此处采购粮草的商号，去年有舞弊案底，换一家。”
户部尚书一愣，随即躬身：“殿下英明，臣这就去办。”
叶冰瑶在旁看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紧接着，兵部尚书出列奏报北境粮草事宜，萧羽竟能准确报出边军现有粮草数目、运输路线及可能遭遇的阻碍，连几位老将都暗暗点头。
接连几位大臣奏事，萧羽皆应对得体，虽偶有疏漏，却总能及时补救，再不见昨日的手足无措。
叶冰瑶见殿内奏事渐少，又催了一句：“还有事吗？没事就散了。阿瑾今早该喝第二遍药了，我得盯着他喝下去。”
这话里的关切毫不掩饰，众臣这才想起皇帝还病着，连忙加快了奏事的节奏。最后一位大臣奏完地方税赋调整案，萧羽准奏后，便抬手道：“若无他事，今日朝会便到这里。”
“臣等告退！”
百官躬身行礼，依次退出殿外。待殿内空了大半，萧羽才从龙椅上站起身，看向叶冰瑶，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姑姑，今日……”
“还行。”叶冰瑶打断他，放下茶盏起身，“至少没让人看出你是临时抱佛脚。”她走到殿门口，又回头道，“跟我去看看你父皇？正好让他瞧瞧，他儿子不是只会舞枪弄棒。”
萧羽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她的脚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晨光洒在两人身后，龙椅孤零零地立在殿中，仿佛也少了几分冰冷的威严。
原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听着那些关乎民生的奏报，看着大臣们或忧或喜的神色，竟是这样一种感觉——沉重，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踏实。
萧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忽然觉得，叶冰瑶催着散朝去看父亲，或许不只是担心父亲的病，更是想让他明白，这朝堂之上的事再重要，也抵不过身边人的安康。
他快步跟上叶冰瑶的身影，心里忽然盼着，父亲能快点好起来——到那时，他或许能真正明白，这龙椅背后，究竟该担起怎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