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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大军终究先一步抵至长安城下,他目光扫过城墙时,原本嚣张的面皮陡然绷紧——不过十来日光景,长安城的城防竟已被粗粗加固。

简陋的拒马歪扭却密实地拦在护城河外,新垒的土垛沿墙根层层堆叠,城楼上还临时架起数架投石机,虽算不得固若金汤,却也绝非毫无防备。

董卓三角眼瞪得赤红:“一群狗东西,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能顶什么用!”

城墙上,郝昭身披重甲立在箭楼之下,年轻的面庞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望着城上数万赤卫队员,心底百感交集:说近,这是初平四年以来,他与王红、李石一步步发展起来的秘密地下赤卫队;

说远,这支力量的根脉,要追溯到八九年前二司的秘密布置,其中大批骨干,更是二司负责人张世平亲手发展的。

只是张世平另有潜伏任务,早已赶赴洛阳,始终未曾暴露身份。

城内,李石带着一群赤卫队,提着染血的长刀行于街市,为防亲董势力作乱,他已将数十颗叛乱者的头颅悬于旗杆,血腥味让宵小之辈不敢妄动;

王红则组织动员群众。街巷间、广场上,百姓云集响应,黑压压的人群望不到边际。

他立于人群中央,振臂高呼:“张远首席已在赶来的路上,我等坚守长安,必能等来援军!”

话音未落,他又猛地拔高声调:“董卓老贼盘踞长安,横征暴敛,夺我粮食,抢我妻女,害我百姓家破人亡!

今日他主力西去,长安便是我们的机会!守住这座城,不仅是等援军,更是为自己报仇,为死去的亲人雪恨!”

长安百姓苦董卓暴政久矣,这番呐喊如火星落进干柴,瞬间燃起燎原之势。

人们纷纷扛着锄头、握着菜刀,自发组队涌向城墙协助守城,无人退缩,无人迟疑。

但百姓毕竟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守城战打得极为艰苦,面对西凉军的悍勇冲锋,数次险些被攻破城墙。

幸得郝昭坐镇城头调度有方,他根据城墙各处地势调配人手,布防精准如铁桶,哪里危急便往哪里补防,加之此前发展的地下赤卫队员们悍不畏死,登城搏杀时个个以命相拼,这才堪堪抵住了董卓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城墙上,一名二十出头的赤卫队员刚砍翻两名爬梯的董军,后腰便被一柄环首刀狠狠劈中,刀刃入肉三寸,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手中的大刀也脱力坠向城下。

他踉跄着转身,看着那名董军举刀又要砍来,竟不顾身上的伤,嘶吼着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抱住对方的腰,牙齿狠狠咬在董军的脖颈上。

几名董军见状,举着长矛便朝他刺来,枪尖先后扎进他的肩膀和大腿。

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突然发力将怀里的董军往城墙边推,趁着对方挣扎的瞬间,整个人扑上去,用最后的力气抱着他翻出了城头。

“解放长安!”

坠落的狂风卷着他的呐喊,声音嘶哑却响彻云霄。

两人重重砸在城下的拒马之上,尖锐的木刺穿透了身体,那名赤卫队员的手却依旧死死扣着董军的衣衫,双目圆睁,仿佛还凝着城头的厮杀。

这声呐喊像是一道火种,瞬间点燃了城头上所有赤卫队员的血性。

离他不远的一名队员,胳膊刚被董军的弩箭射穿,见战友坠城的瞬间,当即放弃了手中的短戟,扑上去抱住正往城头爬的董军小校,拖着对方就往城墙外倒去,口中同样吼着:“解放全天下!人民军万岁!”

不少人爬到云梯半腰,竟被这股决绝的气势吓得缩了回去。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个个血气翻涌,扛着锄头的老农把董军从云梯上勾下来,提着菜刀的后生迎着枪尖冲上去,用身体护住赤卫队员,整座长安城的城头,都成了用血肉堆砌的防线。

董卓在阵前看得睚眦欲裂,怒吼道:“疯子,都一群疯子。但是,老子比谁都疯!都给老子往死里打!但凡能登上城头,城中财物女子任你们抢,斩下一个赤匪的头颅,赏百钱、封伍长!”

他吼得面红耳赤,又冲身边的将领嘶吼,“必须抢在赵云匹夫到来前攻下长安,否则尔等都提头来见!”

董军将领们被他的暴怒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躬身领命,转身便扯着嗓子传令调遣重型攻城器械。

一时间,数十架投石车被推到阵前,粗壮的车轴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原本就血肉横飞的攻城战,瞬间被推上了更血腥的顶点。

让大家都没有料到的是,最先驰援长安的并非赵云的奔袭部队,而是马超。

此前马腾被擒,马超虽随韩遂反董,却因顾忌父亲安危始终低调蛰伏。

韩遂战死后,马超带着残余部曲依附谷雨,平日里沉默寡言,唯有在演武场中疯了般练枪,枪尖劈风的锐响,日夜回荡在营寨中。

此时,他正率领部曲随谷雨围困天水。

谷雨走到他身边,沉声问:“你敢不敢做一件事?”

马超猛地抬眼,眸中翻涌着未熄的怒火,沉声道:“你说。”

“王红他们为牵制董卓,在长安起义吸引火力,这份义气,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我需应对牛辅与徐荣的大军,你敢不敢率部绕开主战场,先去长安声援?也好等赵将军的大军赶到。”

马超斩钉截铁:“某正有此意!”

谷雨盯着他燃着怒火的眼睛,郑重叮嘱:“沿途不得扰民、不可滥杀,能做到吗?”

“能。”马超的回答毫无迟疑。

于是,一千轻骑悄然出营,马蹄裹上布巾,连兵刃都裹了软布,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绕开董军主力,奔袭几日,出现在董卓大军背后的山坡上。

马超一马当先,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亮银枪直指董卓的麾盖,怒目圆睁,嘶吼声震彻旷野:“董卓奸贼!还我父亲命来!”

董卓见那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竟敢挺枪指着自己怒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笑了,当即捂着肚子放声大笑,满身肥肉随着笑声乱颤,笑骂道:“真是鼓破万人捶,如今连阿猫阿狗都敢在孤面前叫嚣了!帐下儿郎,谁敢取这小子的狗命?”

话音未落,段煨应声出列,身披玄甲,手持长矛往地上一杵:“末将愿往!”

马超当即提枪便要催马应战,手腕却被身旁的庞德一把攥住。

庞德沉声道:“少主,你还年轻,这等阵前厮杀,老臣替你去便好。”

马超轻轻拨开他的手,语气果决:“杀父之仇,岂能假手于人?我来。”

两骑在阵前交锋,亮银枪与长矛碰撞的铿锵声震彻旷野。

马超的枪势迅猛,招招直取要害;段煨的矛法则沉稳,步步防守反击,却始终被马超的枪势压得被动招架。

二人战至两匹马口吐白沫、力竭难行,方才勒马对峙。

段煨抹了把额角的汗,喝道:“小娃娃,枪法不错,敢不敢再斗三百回合?”

马超刚要应声,亮银枪已然抬起,却忽然想起谷雨的提点,当即收了枪势:“段将军,你的名声我早有耳闻,你本非奸佞之辈,我今日只为找董卓报仇,不愿与你为敌,你走吧。”

段煨闻言愕然,手中长矛险些脱手,心中暗骂:这马超好阴毒!阵前说这话,董卓那小心眼岂能容我?

他又惊又怒,换马后挺矛再度冲上前,誓要斩杀马超以证清白。酣战之中,他左臂被马超的枪尖扫中,鲜血浸透衣甲,手臂发麻。

段煨心中飞速盘算:逃回董卓阵中,必是有死无生。他心念一转,单手执矛朝马超猛冲,交锋之际故意失了重心,翻身落马,任由马超的士卒将自己捆了去。

他躺在地上,余光瞥向董卓的方向,暗自思忖:按马超所言,他大概率不会杀我;即便董卓取胜,我也是力战被擒,想来他也不会为难我的家人。

天黑罢兵,马超亲自为段煨松绑,命人取来金疮药,蹲下身要为他上药:“段将军在西凉军中,是少有的军纪严明、体恤百姓的将领,我们早有耳闻。

你不过是被董贼胁迫,何不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共诛董贼?”

段煨僵着身子,任由他包扎伤口,心中却暗道:这些话听着一股子赤匪的作风,这马超怕是被赤化得严重。

段煨对着马超拱手,直言道:“非不降也,只是我家中妇幼皆在华阴,如今还被董军捏着把柄。还望将军理解,你暂且把我关起来就好。”

马超闻言眉峰微挑,低声念了句:“华阴吗?”随即转头看向身侧的庞德,笑道:“华阴那边,该是已经解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