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9月12日,京城,联军临时总司令部。
会议室内烟雾弥漫,气氛比上次更加糟糕。意大利驻华武官卡尔洛·阿尔贝托尼上校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在咆哮:“简直糟糕透了!我的小伙子们在过去四天里,在铁路沿线的三个哨所和一个巡逻队遭到毁灭性打击,伤亡超过六十人!这绝不是偶然,袭击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奥匈帝国的指挥官弗里德里希·冯·贝格尔少将也脸色铁青,声音冰冷:“我部情况类似。损失虽然略小,但袭击的精准度如出一辙。西摩尔将军,我们必须重新评估分区防御策略!这明显是抵抗者有预谋地“挑选”进行攻击!”
西班牙、比利时等国的代表也纷纷附和,诉说着各自的损失和士兵们的恐慌情绪。他们负责的区域仿佛成了死亡地带,出去巡逻就是赌命。
联军总司令西摩尔中将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他预想到收缩防线后会遭遇抵抗,却没料到对方如此狡猾,精准地抓住了联军体系的弱点——那些附庸小国的军队成了首要攻击目标。
“先生们,冷静!”西摩尔提高音量,压下现场的嘈杂,“情况我已经了解。这确实说明了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狡猾,他们试图通过打击我们的盟友来瓦解我们的士气和团结!”
法国福里少将皱眉道:“西摩尔将军!现在我们必须商讨一下怎么去应对调整。不能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否则谈判还没开始,我们内部就要先崩溃了。”
美国查飞上校提议:“或许我们应该取消严格的分区负责制?将各国部队更紧密地混合部署,特别是在易受攻击的交通线和次要据点?”
德国代表立刻反对:“这会造成指挥混乱!语言不通,战术习惯不同,强行混编效率更低,更容易出问题!”
西摩尔沉吟片刻,他知道查飞的建议不现实。他敲了敲地图,提出了折中的调整方案:
“先生们,下面我说说我的意见,大家看看有没补充:
第一,组建‘混合快速反应支队’。从英、法、德三国主力中各抽调一部分精锐步兵和骑兵,混合编成数个加强连规模的快速反应部队,配备足够的机枪和轻型火炮。这些支队不再固定隶属于某个防区,而是由总司令部直接指挥,驻扎在战略要地(如廊坊、通州等)。一旦任何区域(尤其是小国部队负责的区域)遭遇大规模或持续性袭击,快速反应支队将立即驰援,进行追击和清剿。”
第二,加强情报共享与联合巡逻。各防区指挥官必须每日交换情报,汇总袭击模式、可疑区域等信息。在关键交通线上,组织由英法德士兵为主、其余国家士兵为辅的联合巡逻队,增强巡逻兵力和火力,减少被伏击的风险。
第三,加固据点,增派支援。对各国(除英法德外)负责的孤立据点和哨所进行评估,必要时进行加固(增设铁丝网、鹿砦、简易工事),并视情况从英法德部队中临时增派少量机枪小组或炮兵观察员加强防御。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西摩尔加重了语气,“我会再次致电各国政府, 催促谈判代表团!我们必须尽快启动正式和谈,结束这该死的战争!只有在谈判桌上锁定利益,我们才能从这片泥潭中脱身!”
这个调整方案,核心在于用一支机动的精锐力量作为救火队,并加强情报和支援,试图弥补分区防御的漏洞,但本质上仍是治标不治本。同时,西摩尔将尽快谈判的希望提到了最高优先级。
各国指挥官,尤其是小国代表,虽然对“混合支队”的指挥权归属仍有疑虑,但看到西摩尔承诺加强支援和催促谈判,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方案。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西太原。
李鸿章的行辕内,幕僚周馥正低声向李鸿章汇报着他“偶然”从某个与洋商有往来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安全处情报)。
“中堂,听说洋人在北边,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周馥小心翼翼地说,“他们那什么分区防守,好像出了大问题。意大利、奥地利(奥匈)那些小国的兵,被专门盯着打,死伤惨重。现在联军内部吵翻了天,西摩尔不得不抽调英法德的老兵组成什么‘救火队’,四处奔波,疲于应付。”
李鸿章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已经是近期第N次听到类似的消息了,来源各不相同,但基本真实。
“还有,”周馥继续道,“听说洋人总司令西摩尔,已经连续发电报回国内,催促谈判代表火速前来。看来,他们是真想尽快了结这边的事,生怕拖久了生出更多变故,或者……被那暗中的力量(他含糊地指了指南边方向)继续放血。”
李鸿章缓缓点头。这些消息,与他“以拖待变”的策略不谋而合。洋人内部不稳、急于求和的心态似乎越来越明显。这让他心中更有底气和联军周旋。
“嗯,我知道了。”李鸿章不动声色,“这些消息,切勿外传,尤其不能让朝中那些不清醒的人知道,免得又生事端。”他指的是载漪等残余主战派。
“学生明白。”周馥躬身退下。
李鸿章独自沉吟。这些源源不断传来的“利好消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在给他递筹码。他虽然不确定这背后是否真是大夏在操作,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采取更加强硬和拖延姿态的决心。哪怕最终仍不免割地赔款,也要利用洋人的困境和内部分歧,尽可能地降低损失。
大夏安全处通过精心编织的情报网络,成功地将联军陷入困境、急于求和的信息,持续不断地灌输给清廷决策层,尤其是李鸿章。这如同在清廷这架摇摆不定的天平上,悄悄地不断加上信心的砝码,虽然结局似乎难以改变,但至少为这位老臣在注定艰难的谈判中,争取到了一丝话语权。
联军在明处疲于奔命,大夏在暗处不断加码,这场围绕清国局势的博弈,正朝着对洪天佑有利的方向悄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