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剑尖滴落的血珠砸进泥土,很快被干涸的地表吸尽。凌颜盯着那处痕迹,脚底像生了根。她没再往前走,而是缓缓转过身。
“回去。”她说。
风挽月一愣:“你说什么?”
“我们得回去看那个湖。”凌颜声音很轻,但没有犹豫,“它不是普通的水。”
玉珩皱眉:“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现在折返太冒险。”
“可它在等我们。”凌颜抬手按住腰间的玉佩,混沌灵根微微震颤,“我体内的灵力和湖底有共鸣,不是错觉。那红光出现的时候,我的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风挽月看看她,又看向湖的方向:“你是说……它想让我们下去?”
“不是想。”凌颜摇头,“是需要。那湖连着地脉,底下有东西断了,一直在漏灵气。刚才的水怪,可能是守门的。”
玉珩沉默片刻,剑收回鞘中:“你要查,也得先布阵控场。不能硬闯。”
“我知道。”凌颜从空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滴清亮液体在掌心。那是她用灵泉养了许久的纯灵露,能引动天地本源波动。
她蹲下身,将液体抹在地面一道浅痕上。那痕迹正是之前水怪爪子拖过的路径。灵液渗入泥土的瞬间,地面泛起一圈微弱金光,像涟漪般向外扩散。
“果然。”凌颜站起身,“这是阵法残纹,被人刻意掩埋过。这湖从一开始就是人工设的局,不是自然形成的。”
风挽月掏出随身携带的阵盘,指尖划过表面:“我能感应到地下有能量流动,方向是湖心。”
“那就去湖心。”凌颜抬头,“我们三人合力,布‘静水结界阵’,把湖水分开一条路。”
玉珩不再反对:“你主阵,我来供能。”
三人迅速站位。凌颜居中掐诀,风挽月在左稳定阵基,玉珩立于右方,抽出玄月剑插入地面作为阵眼。剑身嗡鸣,剑气顺着泥土蔓延,与凌颜打出的符文相连。
凌颜双手快速翻动,口中念出简短咒语。空气中浮现出淡蓝色光丝,交织成网,罩向湖面。
湖水开始震动。
蓝光再次浮现,这次不再是流动状,而是剧烈翻滚,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但就在光势最盛时,静水结界压下,湖面中央的水竟如被无形巨手撕开,向两侧退去!
一条由石阶铺成的通道显露出来,通向湖心深处。台阶上覆盖着青苔和淤泥,但能看出是人工开凿。
“成了。”风挽月松了口气。
“别放松。”玉珩拔出剑,走在最前,“通道开了,不代表安全。”
三人沿石阶下行。湖水在他们身边高高耸起,被结界牢牢隔开。头顶是透明的屏障,能看到水面波光晃动,却一滴未落。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石阶尽头是一处洞口,黑漆漆的,门口刻着几个模糊字迹:“天工遗藏,擅入者诛。”
风挽月凑近看了看:“这字都快磨平了,得有上千年了吧?”
“不止。”凌颜伸手摸了摸石壁,“这材料是‘寒铁岩’,只有天工阁鼎盛时期才用得起。这个洞,至少存在三千年以上。”
玉珩举剑在前:“小心陷阱。”
刚踏进洞口十步,地面突然一沉。凌颜立刻喊:“停!”
话音未落,两侧石壁猛地弹出数道乌光,直射而来!
玉珩反应极快,横剑扫出。剑气撞上飞箭,三支当场断裂。但他只挡住了正面,剩下两支偏转向风挽月。
风挽月往后跳开,同时甩手掷出两枚银针。针尖精准钉入墙缝,正是机关枢轴所在。飞箭轨迹一歪,擦着她衣袖钉入地面。
“好险!”她喘了口气。
凌颜已经闭眼展开神识。她的感知顺着符文流向探去,脑中闪过一段画面——那是她曾在空间传承里看到过的古阵图谱。
“三重连锁触发阵。”她睁眼,“第一重是压力感应,我们踩上来就激活了;第二重是方位锁定,刚才箭是从死角射的;第三重是时间延迟,每隔三十息会再发一轮。”
“怎么破?”玉珩问。
“逆向画符,打断能量循环。”凌颜指尖凝灵,在空中快速勾勒出一道反向符印。每一笔都卡在符文流转的间隙。
风挽月盯着墙壁缝隙:“我帮你稳住枢轴,再来一次我就打不准了。”
“够了。”凌颜最后一笔落下,符印成形,金光一闪,整个洞穴安静下来。
墙上机关彻底停摆。
“走。”凌颜收手,额角渗出细汗,“这种地方不会只有一道关。”
洞内越来越深。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有些吃力。凌颜打开空间,让灵泉雾化形成一层薄罩,三人裹在其中继续前进。
沿途地上散落着碎陶片和断剑,有些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痕迹,不知是锈还是血。
“有人来过。”玉珩捡起一块金属残片,“断裂面很新,最多几十年。”
“而且是强行闯入的。”凌颜指着墙角一处凹陷,“那里原本应该有个封门阵,被人用蛮力轰开了。”
再往前,通道豁然开阔。一间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一座半塌的祭坛,石台上裂开一道缝,下面压着一只青铜匣。
匣子不大,四角雕着兽首,表面覆满铜绿,但边缘仍能看出精细纹路。
“天工阁的制式。”凌颜走近,“这种匣子只有核心弟子才能开启,外面有三重锁。”
玉珩上前一步:“让我试试。”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贴在匣子表面。玉牌微亮,发出一声轻响。第一道锁解开。
接着他并指划过匣身,念出一段古老口诀。第二道锁应声而落。
最后一道是血脉验证。玉珩咬破指尖,将血涂在匣盖。血迹融入纹路,整只匣子轻轻一震,盖子自动掀开。
里面躺着三样东西。
一枚玉简,表面刻着星点连线,像是某种地图;一把小巧的金属钥匙,形状奇特,像是用来嵌入法器的机关部件;还有一卷残破的阵图,边缘焦黑,但中间部分还能看清纹路。
风挽月拿起钥匙翻看:“这玩意儿长得怪兮兮的,能干啥?”
“不知道。”凌颜拿起玉简,指尖拂过表面,星图微微发光,“但它和沉星谷有关。”
玉珩站在祭坛旁,目光扫视四周:“我们现在在哪?”
“还在湖底。”凌颜将东西收好,“但这洞只是入口的一部分。真正的遗迹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玉简上的星图。”她低声说,“它指向北方,和我们之前感应到的光路一致。但我们现在的位置偏西了至少十里。”
风挽月眼睛一亮:“所以这湖是幌子?故意把人引到错误地点?”
“对。”凌颜点头,“真正的入口,得靠这张阵图重新定位。”
玉珩握紧剑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凌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现在不是说了?”
风挽月笑出声:“你们俩一个装严肃,一个装淡定,其实心里都急得很吧?”
凌颜没接话,只是把阵图仔细叠好,放进空间。她抬头看向洞口方向,湖水依旧被结界分开,通道清晰可见。
但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玉珩忽然抬手,剑尖指向洞顶。
一滴水珠落下,正砸在他手背上。
那水不是无色的。
是淡淡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