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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知衍离京那日,天色刚蒙蒙亮。祁星黎破例没有早朝,亲自送他到宫门处。

晨雾尚未散尽,宫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苏知衍一身简装,只带了几名亲卫,行礼简单得不像个侍郎该有的排场。祁星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欣赏又是心疼。

“带这么多人做什么。”苏知衍见她皱眉,温声解释,“轻装简从,反而安全。”

祁星黎替他理了理披风的系带,指尖不经意触到他颈间的皮肤。苏知衍微微一顿,耳根又泛起熟悉的红晕。

“记得写信。”她压低声音,“我会想你的。”

“臣遵旨。”苏知衍躬身,抬起头时,眼中那份克制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陛下也要保重。”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将这模样刻进心里。祁星黎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他一下:“快走吧,再不走天就大亮了。”

苏知衍这才翻身上马,一行人缓缓驶出宫门。祁星黎站在宫墙下,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紫芙在一旁轻声提醒:“陛下,该回去了。今日肖侍郎约了您商议漕运改良的细则,易侍郎也说想请教西北兵防图的几个细节。”

祁星黎回过神,苦笑一声。她知道,那几位这是要“各显神通”了。

果然,回到御书房不过半个时辰,肖简臣便捧着厚厚的卷宗来了。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玉带,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清俊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陛下。”他行礼的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臣整理了近十年漕运的各项数据,发现了几处可以优化的地方。”

祁星黎让他坐下说话。肖简臣却不坐,而是走到她身侧,将卷宗摊开在案上,俯身指点:“您看这里,从江南到京城的漕粮运输,每年在这个时节都会因为河道水位问题延误。臣建议……”

他说得认真,身子却在不经意间靠近。祁星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那味道清冽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简臣。”她忽然开口打断他。

肖简臣一怔:“陛下?”

“你今日熏的什么香?”祁星黎抬眼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倒是好闻。”

肖简臣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站直身子,稍稍退开半步:“是、是臣自己配的松墨香,陛下若喜欢,臣可以……”

“不用了。”祁星黎笑了笑,“你继续说漕运的事。”

肖简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重新专注到政务上。但他的手指在卷宗上划过时,祁星黎注意到那指尖微微发颤。

她心里暗叹。这些人啊,一个个的,明明吃醋,却偏要端着。

午膳时分,易彦旻果然来了。他没让人通报,直接拎着食盒闯进御书房,动静大得让门口的小太监差点没拦住。

“陛下!”他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爽朗,“臣今日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西北特色菜,您尝尝!”

祁星黎挑眉:“你还会下厨呢?”

“那是自然!”易彦旻将食盒一层层打开,里面果然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军中的时候,兄弟们想吃口好的,都是我动手。这道烤羊排,用的是西北特有的香料腌制,您尝尝。”

他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直接递到祁星黎嘴边。那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祁星黎看着那块油光发亮的羊排,又看看易彦旻那双眼睛,终究还是张口接了。羊肉烤得外焦里嫩,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确实好吃。

“怎么样?”易彦旻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到她脸侧。

“不错。”祁星黎实话实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易彦旻咧嘴笑了,那笑容灿烂得晃眼。他又夹起一块:“那陛下再尝尝这个,这叫……”

“行了。”祁星黎抬手挡住,“我自己来。你也坐下一起吃。”

易彦旻这才在对面坐下,但那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他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她吃,时不时说几句以前的趣事,声音里满是蓬勃的生气。

祁星黎被他逗笑了几次,御书房里难得有了轻松的气氛。可她知道,易彦旻这副爽朗的样子下,藏着的心思不比肖简臣少。

果然,饭后易彦旻收拾食盒时,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陛下,苏侍郎这一去,得多久才回来?”

祁星黎正在漱口,闻言顿了顿:“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怎么?”

“没什么。”易彦旻拎起食盒,笑容依旧灿烂,“就是想着,这段时间臣可以多来陪陪陛下。毕竟……”他眨眨眼,“陛下身边总不能只有肖侍郎那样的书呆子陪着。”

祁星黎失笑:“简臣听到你这么说他,非得跟你理论不可。”

“那臣等着。”易彦旻行了个礼,大步流星地走了。那背影挺拔如松,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

紫芙进来收拾时,忍不住小声说:“易侍郎今日可真高兴。”

祁星黎摇摇头:“他那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她太了解这些人了,一个个的都憋着劲儿,想在她面前表现。

下午付乐云果然也来了。他和肖简臣、易彦旻都不同,既不谈政务,也不献殷勤,只是抱着琴来,说要为陛下弹奏一曲新谱的曲子。

付乐云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生得一副好相貌,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情。

“陛下。”他坐在琴案后,指尖轻抚琴弦,“这首曲子叫《春江映月》,是臣近来有感而作。”

祁星黎靠在软榻上,示意他弹来听听。

琴声响起,清越婉转,如流水潺潺。付乐云的琴艺确实高超,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整首曲子缠绵悱恻,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愁绪。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付乐云抬起头,那双桃花眼望向祁星黎,声音轻柔:“陛下觉得如何?”

“好听。”祁星黎实话实说,“只是这曲子……似乎有些哀伤?”

付乐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臣只是想到,春江月夜虽美,却总有阴晴圆缺。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人生聚散,总无常。”

祁星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又是一叹。这小家伙,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乐云。”她温声开口,“你过来。”

付乐云起身走到她面前,祁星黎示意他坐下。她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微乱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弟弟。

“你还年轻呢。”祁星黎笑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你琴弹得好,画也画得好,朕很喜欢。至于其他……”她顿了顿,“该你的,总会是你的。”

付乐云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忽然握住祁星黎的手,语气急切:“那陛下……陛下今晚可要听臣弹琴?”

祁星黎看着他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终究还是心软了:“好。今晚你来侍寝。”

付乐云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那模样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奖赏。他高高兴兴地退下了,临走时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

紫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付侍郎倒是好哄。”

祁星黎摇摇头:“他不是好哄,是太单纯。”付乐云的心思最直白,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要,不会像肖简臣那样拐弯抹角,也不会像易彦旻那样以退为进。

晚膳后,付乐云果然早早来了。他换了一身浅绯色的寝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大概是第一次正式侍寝,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坐在床边时,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祁星黎看得好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紧张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付乐云脸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臣……臣是高兴。”

祁星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灯光下,少年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她的影子,满满的都是仰慕。

她俯身吻了他。付乐云浑身一僵,随即生涩地回应。他的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祁星黎引导着他,动作温柔。她知道付乐云没有经验,所以格外耐心。两人倒在床上时,少年紧张得呼吸都乱了,却还是努力配合着她的节奏。

“陛、陛下……”他在她耳边轻喘

祁星黎吻了吻他的眼睛,“放松点,乐云。”

那一夜,付乐云的表现虽然生涩,却足够真诚。他像是一张白纸,任由祁星黎在上面涂抹色彩,每一个反应都真实得可爱。结束时,他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陛下以后还会召臣吗?”

祁星黎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会。”

付乐云用力点头,开心的笑着。

他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是怕她跑了。祁星黎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心里又是柔软又是无奈。

这后宫啊,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第二日,付乐云侍寝的消息传开。早朝时,祁星黎能明显感觉到肖简臣和易彦旻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散朝后,肖简臣以商议漕运细则为由,又在御书房待了一个时辰。这次他靠得更近,身上那股松墨香也似乎更浓了些。

易彦旻则直接得多。他下午就来了,说是要教陛下几招防身的拳法,在院子里拉着祁星黎比划了半天,趁机握了好几次她的手。

祁星黎由着他们闹,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苏知衍这一走,宫里这几位怕是都要各显神通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祁星黎的寝殿格外热闹。肖简臣来谈诗论画,易彦旻来教武练剑,付乐云来弹琴唱曲,就连陆玉景也以阿糯想念母皇为由,带着孩子来了几次。

每个人都想在她面前表现,每个人都想得到她更多的关注。祁星黎忙得团团转,白天处理政务,晚上还要应付这几位“争宠”的侍郎,几日下来竟觉得比批奏折还累。

这日夜里,她独自在御书房处理积压的奏折,紫芙在一旁伺候笔墨。

“陛下,”紫芙轻声道,“这几日您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

祁星黎揉了揉眉心:“还有几份要紧的,批完就睡。”她顿了顿,忽然问,“知衍……有信来吗?”

“还没有。”紫芙道,“苏侍郎才走了五日,按约定,明日该有第一封信了。”

祁星黎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怅然。她想念苏知衍了。想念他那份沉稳,那份克制,那份不需要她费心应对的安心。

宫里这几位都好,可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每个人都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有苏知衍,似乎从未向她要求过什么,只是安静地守着,等着。

“陛下?”紫芙见她出神,轻声提醒。

祁星黎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她这是怎么了,从前母皇总说她心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才几日,就开始想东想西了。

她收敛心神,重新拿起朱笔。可笔尖悬在奏折上,却迟迟落不下去。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洒满庭院。祁星黎忽然想起那夜,苏知衍在她耳边轻声唤她“星黎”的模样。那声音温柔得像梦,让她至今想起,心头仍会悸动。

她放下笔,走到窗边。夜风微凉,带着初春的花香。远处宫墙巍峨,在月色下沉默伫立。

“紫芙,”她忽然开口,“你说……他们几个,是不是都很辛苦?”

紫芙一怔,随即明白了“他们”指的是谁。她斟酌着用词:“诸位侍郎对陛下的心意,都是真的。只是……方式不同。”

祁星黎笑了:“是啊,方式不同。”肖简臣的含蓄,易彦旻的直白,付乐云的单纯,还有陆玉景的温润。每个人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在爱她,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争取她。

“那陛下……”紫芙小心翼翼地问,“您最喜欢谁的方式?”

祁星黎沉默了。这个问题,她自己也答不上来。每个人她都有感情,每个人她都舍不得伤害。可帝王的后宫,注定无法一碗水端平。

她想起母皇临终前的话:“星黎,你要记住,你是女皇,不是普通女子。你的心可以柔软,但你的决定必须清醒。后宫可以有情,但不能有情而乱政。”

那时她觉得母皇冷酷,如今才明白其中的深意。这几日他们的“争宠”,看似是儿女情长,实则牵动着前朝的平衡。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朕不知道。”祁星黎最终轻声说,“朕只知道,他们都很好,也都……很不容易。”

她转身回到案前,重新拿起朱笔。这一次,笔尖落下得干脆利落。

既然无法选择,那就全都好好对待。既然注定无法专一,那就尽力让每个人都少些遗憾。

这是她作为女皇的责任,也是她作为祁星黎的无奈。

夜深了,奏折终于批完。祁星黎起身时,紫芙已备好了洗漱的热水。

“陛下今晚……”紫芙欲言又止。

祁星黎知道她在问什么。按规矩,她这几日该轮流召幸几位侍郎,以示雨露均沾。

“今晚朕自己睡。”她摆摆手,“累了。”

紫芙应了声,伺候她洗漱更衣。躺在龙床上时,祁星黎却睡不着。她翻了个身,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忽然很想念苏知衍温暖的怀抱。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路上可还顺利,夜里睡得可好。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明日还有早朝,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还有许多……要安抚的人。

这女皇,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迷迷糊糊地想,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夜,苏知衍在她耳边轻声唤她“星黎”。那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