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京城的春意已悄然漫过宫墙,御花园里的桃花冒出了粉嫩的花苞,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祁星黎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江南漕运改良的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旁的紫芙立刻上前,递上一杯温热的菊花茶。
“陛下,今日政务已然处理妥当,不如早些歇息吧?”紫芙声音轻柔,她是祁星黎登基后亲自挑选的贴身侍女,心思细腻,做事妥帖,深得祁星黎信任。
祁星黎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绪却飘远了,自凯旋归来,朝中局势渐稳,陆玉景时常伴在她左右处理家事,易彦旻、肖简臣、付乐云也各有分工,唯有苏知衍,自河西走廊回来后,除了每日的军务禀报,便很少有私下相处的机会。
倒不是她刻意疏远,而是从前母皇在世时,曾私下叮嘱过她:“星黎,你是未来的女皇,阿糯是既定的继承人,苏知衍沉稳有余,却不似陆玉景那般有根基,在你未确保阿糯地位稳固、未再有子嗣之前,莫要与他圆房过密,以免朝臣非议,乱了后宫次序。”
那时她虽觉得母皇顾虑过多,却也明白其中的深意,便一直克制着对苏知衍的心思。如今她已登基半载,阿糯的太女殿下之位无人撼动,朝政清明,百姓归心,母皇的顾虑早已不复存在,可她与苏知衍之间,却还隔着一层未捅破的窗户纸。
苏知衍……祁星黎想起他的模样,一身银甲时英气逼人,着常服时沉稳温润,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带着几分克制的温柔,看向她时,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尽数藏在眼底。她忽然好奇,这般沉稳克制的人,在卸下所有防备,只面对她一人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紫芙,”祁星黎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传我的口谕,召苏知衍今夜入寝殿侍寝。”
紫芙微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躬身应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她跟随祁星黎多年,自然知道陛下对苏将军的心思,只是从前碍于女皇遗命,一直未曾点破,如今陛下主动开口,想来是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
紫芙退下后,祁星黎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明黄的常服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既有帝王的威严,又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她抬手,让宫女为自己卸下繁复的发饰,换上一身轻薄的月白色寝衣,寝衣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等待的时间总是有些漫长,祁星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想起从前与苏知衍相处的点滴,在雁门关外,他为她挡下射来的冷箭;在河西走廊,他送来的书信里,除了军务,总会悄悄提一句“陛下珍重”;凯旋那日,他看着她的眼神,藏着难以掩饰的欢喜与温柔。
这般想着,殿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紫芙轻声禀报:“陛下,苏侍郎到了。”
祁星黎放下书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声音平稳道:“让他进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苏知衍身着一身玄色常服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走到殿中,对着祁星黎躬身行礼:“臣苏知衍,参见陛下。”
祁星黎抬眸看向他,灯光下,他的轮廓愈发清晰,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几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她轻声道:“免礼,起身吧。”
苏知衍起身,却依旧垂着眼,不敢与她直视。他接到侍寝的旨意时,正在将军府处理军务,一时竟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紫芙亲自前来传旨,他才确认这是真的。这些年,他对祁星黎的心思从未变过,只是碍于身份,碍于从先皇的叮嘱,一直克制着,如今陛下主动召他,他心中既有欢喜,又有几分紧张。
“你近日处理军务,辛苦了。”祁星黎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柔和,“坐吧,紫芙,给知衍倒杯茶。”
“谢陛下。”苏知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姿态依旧端正。紫芙端上茶水,退到殿外候着,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祁星黎看着他略显拘谨的模样,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从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苏将军,如今在她面前,竟像个初入宫廷的少年。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轻声喊了他的名字:“苏知衍”
苏知衍闻言,缓缓抬起头,撞进她温柔的眼眸里。那眼眸中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女子的柔情,像一汪清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被她的眼神牢牢锁住。
祁星黎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触感温热,“从前母皇在世时,不许我们太过亲近,如今局势已稳,那些顾虑,都不必再有了。”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让苏知衍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浪。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渐渐急促,低声道:“陛下……”
“今夜,你不必称臣,也不必拘谨。”祁星黎的声音愈发轻柔,“在这寝殿里,你只是苏知衍,我只是祁星黎。”
话音落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身,朝着内殿走去。苏知衍的手心微微出汗,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内殿的灯光柔和,铺着柔软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