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一脚踩进青铜门缝，鞋底蹭过一道暗红痕迹，像是干透的血。他没停，往前一迈，身后许清歌和萧寒玥紧跟着进来。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没有声音，就像它从未存在过。
洞里不黑，反而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得人脸发青。抬头看，洞顶裂开一条细缝，正对着外面那轮血月。月光像水一样流进来，在石壁上爬动。
“这地方……有点邪门。”许清歌低声说，手指按在左眼眼皮上，那里微微发烫。
萧寒玥没说话，只是把霜魂剑横在身前。剑身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东方墨白掏出残简，贴在胸口。右眼突然一热，金纹浮现。脑中“叮”地一声，弹出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怨念残留——建议佩戴耳机，防精神污染】
他差点笑出来，强行憋住。
“前面有东西。”许清歌抬手一指。
洞壁两侧，全是壁画。
一开始看是静的，可多盯几秒，画面就开始动。人物走动，火焰升腾，大地崩裂。一幅幅连起来，像在放老式胶片电影。
“别碰墙。”东方墨白伸手拦住想上前的许清歌，“封印类信息流，直接接触会抽神识。”
“那你打算怎么查？”萧寒玥冷声问。
“远程扫描。”他把残简举到胸前，闭上右眼再睁开。金纹亮起，系统提示蹦出来：
【启动‘古迹共鸣’v2.3——正在加载远古记忆包……】
【检测到多重时空叠影——建议开启‘第三人称视角模式’，避免代入感过强导致精神错乱】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嘀咕一句，转头对许清歌说，“你用异能扫一遍墙面，我去掉干扰层。”
许清歌点头，左眼瞬间转为琥珀色。光芒扫过石壁，那些扭曲的画面像被擦掉重画，变得清晰。
第一幅：一名男子立于深渊之上，手持一把刻着“地煞”二字的黑尺。尺子一挥，金光炸裂，十八层地狱的轮廓轰然倒塌。
“那是……人皇？”许清歌皱眉。
“没错。”东方墨白盯着画面，“三百年前，他亲手毁了登天路的根基。”
第二幅：男子转身，面对一群身穿玄袍的人。为首者眉心有印记，正冷冷看着他。
“那个就是玄霄。”萧寒玥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记得他的脸。”
画面继续推进：玄霄抬手，十二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跪在地上。下一秒，他们同时拔剑，刺向人皇背后。
可剑尖离背还有半寸，停住了。
人皇没回头，只说了两个字。
“你们……不该背叛我。”
然后他举起地煞尺，往自己心口一插。
整幅壁画剧烈震动，血光冲天。
“他在自杀？”许清歌惊住。
“不是。”东方墨白摇头，“他是用自身精血激活了封印阵——那一击，把整个幽冥通道打碎了。”
第三幅：废墟中，只剩半截断剑插在地上。剑柄缠着冰丝，随风飘动。
萧寒玥瞳孔一缩。
“那是……我的剑。”
她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碰到壁画，却被东方墨白一把拉住。
“别碰！”他低喝，“这不只是记录，是记忆陷阱。你看得太深，会被拉进去。”
萧寒玥甩开他的手，冷笑：“你以为我分不清真假？”
话音刚落，壁画突然变色。
原本描绘人皇斩断轮回的画面，开始扭曲。血月升起，尸山堆积，无数阴兵从地底爬出，列阵成海。
“这不是原来的内容。”许清歌猛地后退，“有人在改壁画！”
东方墨白立刻把残简贴向石壁。系统提示闪现：
【检测到外部信号入侵——来源：血月投影】
【正在同步录音……关键词已标记：献祭、登天路、第三殿】
就在这时，头顶红光骤亮。
血月的影像投在洞顶中央，缓缓凝聚成一张人脸。
眉心有不断变幻的印记，眼神冰冷。
是玄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直接钻进脑子里：
“凡人若想登天，需献祭九千九百九十九条性命，方可开启登天路第一阶。”
话音落下，洞内温度骤降。
许清歌牙关微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左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她抬手捂住，指缝渗出一丝血。
“你还好吗？”东方墨白扶住她肩膀。
“没事。”她咬牙，“就是用了太久。”
萧寒玥盯着那张脸，忽然冷笑：“三百年前你不敢正面杀他，现在靠投影装神弄鬼？”
血月中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洞壁上的壁画再次抖动。
这一次，画面变成了现实。
他们脚下站着的地方，正是当年地狱崩塌的位置。而前方那条幽深通道，通向的正是第三殿。
“地煞尺就在下面。”东方墨白看着残简自动翻页，浮现一行新字：
【目标锁定：十八层地狱第三殿——距离当前坐标约三百步，建议速进速出，防信号追踪】
“我们现在下去？”许清歌问。
“不能等。”东方墨白收起残简，“他知道我们来了，随时可能派新的判官过来。”
萧寒玥走在最前面，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痕。
三人沿着通道前行，墙壁上的壁画还在闪。
突然，一幅新画面出现。
人皇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拿着一颗血色丹丸。他把它放进一个石盒，埋入地下。
盒子上刻着三个字：
“地煞尺”。
“等等。”东方墨白停下，“这不对劲。地煞尺是兵器，怎么会变成丹药？”
许清歌眯眼细看：“也许……那颗丹丸只是钥匙。真正的尺子，需要它才能打开。”
“也可能是障眼法。”萧寒玥回头，“玄霄故意留下这个画面，让我们以为尺子在下面，其实是陷阱。”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走一趟。”东方墨白往前一步，“线索到这儿就断了，不下去，下一步都不知道往哪走。”
通道尽头是一处开阔石厅。
四根石柱撑起穹顶，正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像是放什么东西的底座。
周围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型壁画，每一幅都记录着一场献祭。
童男童女被绑上祭台，刀光落下，鲜血流入地缝。
“九百个……还不够。”东方墨白看着数字累加，“他们要凑够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所以现在抓活人炼判官，就是在攒人数。”许清歌脸色发白，“这不是复活仪式，是重建登天祭坛。”
萧寒玥走到中央凹槽前，蹲下查看。
“这里被人动过。”她伸手摸了摸边缘，“最近有人取走过东西。”
“谁？”东方墨白问。
“不知道。”她站起身，“但痕迹很新，不超过三天。”
东方墨白拿出残简，贴在石槽上。
系统提示跳出来：
【检测到残留灵力波动——匹配对象：沧海真人】
“是他？”许清歌皱眉，“那个卖假玉佩的老头？”
“看来他比我们早到一步。”东方墨白收起残简，“但他没拿走地煞尺，说明要么拿不动，要么在等什么。”
“或者……他在引我们来。”萧寒玥冷声说。
话音未落，头顶血月突然剧烈晃动。
玄霄的脸再次浮现，这次更加清晰。
“你们已经看到了真相。”他说，“接下来，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少来这套。”东方墨白冷笑，“你无非是想让我们自己走进陷阱。”
“陷阱？”玄霄嘴角微扬，“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我，便可免于献祭。拒绝我……你们将成为第一批祭品。”
说完，血月光影一闪，消失。
石厅陷入短暂黑暗。
几秒后，红光重新亮起。
许清歌突然抓住东方墨白的手臂：“你看墙。”
最靠近凹槽的那幅壁画，变了。
原本画的是人皇封印地狱，现在却变成了五个人并肩站立。其中一个，分明是东方墨白。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第五任容器，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