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抹了把鼻血，残简在手里烫得像刚从火堆里捡出来的铁片。他没松手，反而把牙一咬，往前跨了一步。
那黑影刚说完“轮到你们成为新容器”，话音还在空中飘着，他就动了。
可他没冲向判官，也没去挡黑影，而是转身扑向躺在地上的阿依娜。她脸色发青，嘴唇干裂，腕间的骨铃碎了三颗，虫丝披风也被河水泡得褪了色。
他拍了两下她的脸：“醒醒！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
阿依娜眼皮抖了抖，猛地吸了口气，睁眼就是一句：“谁让你们先动手的？我蛊虫还没准备好！”
“现在准备。”东方墨白把残简往她手里塞，“盯着判官的脑袋，别看心口，控制它们的是头上的针。”
她皱眉，抬手摸了摸耳朵，又舔了下虎牙：“你确定？我这招一放，二十只蛊王全得炸，我自己也得躺三天。”
“我不确定。”他咧嘴，“但刚才那一下我能活下来，说明玄霄不想现在杀我——他要的是容器，不是尸体。所以……咱们抢时间。”
阿依娜哼了一声，忽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剩下的十七个骨铃上。铃声一响，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她体内传来一阵低鸣，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
她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只通体漆绿的蛊虫，复眼闪着光，脑袋一歪，仿佛在等命令。
“看到了吗？”她声音发颤，“五根银针，全都插在天灵盖底下，连着脑髓。那丹丸根本不是动力源，是信号中转站。”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所以说，只要断了头部连接，整个控制链就崩了？”
“对，但你得让我先锁住它们。”她深吸一口气，“等我喊‘上’，你就贴残简，越快越好。”
他点头，退后半步，右手握紧残简，指节发白。
阿依娜双手合十，嘴里念了一串没人听懂的苗语。下一秒，二十只噬魂蛊从她手腕钻出，贴着地面滑行，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蛇。
判官群突然集体一顿。
首领判官的手停在半空，黑影的动作也卡了一下。
“成了！”阿依娜大吼，“现在！”
东方墨白冲上去，把残简狠狠拍在首领判官天灵盖上。
那一瞬间，右眼金纹炸开，脑子里“叮”地一声，弹出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高阶控魂阵列——兄弟，这玩意儿比传销组织还严密，建议直接拔网线】
画面一闪：判官脑内，银针末端连着一条细丝，通向颅腔深处的血色丹丸。丹丸内部，一块骨片缓缓旋转，上面刻着“玄霄”二字。丝线正不断抽取某种灰白色雾气，顺着针管往上送。
【系统吐槽：好家伙，这是远程打工魂？拿死人当充电宝？】
“找到了！”东方墨白咬牙，“能量回路在脑子里！切断它！”
阿依娜双手猛抬，二十只噬魂蛊同时加速，从判官七窍钻入。
判官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黑血从眼角、鼻孔、耳道喷出来。胸口的丹丸剧烈跳动，像是要炸开。
黑影怒吼，一掌朝阿依娜拍下。
东方墨白想拦，已经来不及。
可就在掌风落下前，阿依娜嘴角忽然扬起。
“我说爆——才爆。”
她手掌一压。
轰！
绿色脓液从判官面部炸开，半边头颅直接烂穿，露出森白颅骨。那只插着银针的眼睛当场爆裂，黑血混着脑浆溅了一地。
其余四名判官同时跪倒，胸口符文闪烁不定，像是信号中断。
黑影扭曲着后退，轮廓开始模糊。
“干掉了？”东方墨白喘着问。
“暂时。”阿依娜瘫坐在地，吐了口血沫，“那玩意儿是执念体，没实体，杀不死。但至少……它没法再用这些判官当基站了。”
东方墨白低头看残简，封面还在发光，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
金色符文浮现，排成一行字：
【地煞尺在十八层地狱第三殿——友情提示：那边酸雨浓度超标，记得带伞】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这系统越来越像客服了。”
“你还笑？”阿依娜瞪他，“我二十只蛊王全没了，接下来三个月都得靠外卖养蛊，你知道养一只王级得多贵吗？”
“回头我给你报销。”他扶她站起来，“算进考古经费，写个‘特殊耗材补贴’就行。”
她翻白眼：“你上次报账写的是‘青铜器修复材料费’，结果买了个游戏机。”
“那是为了研究古代机关结构。”他一本正经，“而且那游戏机是九成新的。”
两人说着，余光瞥见地上那具首领判官的尸体。半边脸已经腐烂，银针掉在地上，针尾还连着一丝灰雾，正慢慢消散。
东方墨白蹲下，用残简挑起银针看了看。
“这不是普通炼尸术。”他说，“这针是用‘人皇精血’淬过的，难怪能承载玄霄的意识。”
“所以沧海真人真炼过这种丹？”阿依娜问。
“不止。”他眯眼，“残识说来源标记是‘沧海真人炼丹室’——也就是说，这丹药是他做的，或者说，被人偷了他的配方。”
阿依娜冷笑：“那老头看着就不像好人，整天卖假玉佩还非说是祖传的。”
“但他没死。”东方墨白站起身，“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知道更多。”
远处，剩下四具判官仍跪在地上，胸口丹丸微弱跳动，像是等待重启。
“它们还能起来吗？”阿依娜问。
“能。”东方墨白盯着那颗血色丹丸，“只要玄霄找到下一个基站，它们随时会再活过来。”
“那就得赶在他之前行动。”阿依娜抬头看向浓雾深处，“十八层地狱第三殿……听着就不像旅游景点。”
“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藏着关键线索。”他拍了拍背包，“走吧，趁我现在还能站着。”
她扶着他肩膀往前走，脚步有些虚浮。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
“喂。”
“嗯？”
“我刚才……没给苗疆丢脸吧？”
东方墨白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你要真丢脸了，我现在已经被做成标本挂在墙上了。”
她咧嘴，露出虎牙：“那下次我还炸。”
两人继续前行，身后是五具倒下的判官，其中一具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残简在东方墨白怀里微微发烫。
前方浓雾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一座青铜巨门立在悬崖边，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
门框两侧刻着两行字，字迹斑驳，但还能看清：
“生者止步。”
“死者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