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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不速之客,心头阴影

秋意正浓,院墙外老梧桐树的叶子落满了陈孝斌家的小院。

那棵老梧桐树,枝桠遒劲,像一把张开的巨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抖落着一片片枯黄。

风穿过叶隙,发出 “沙沙” 的轻响,时而又带着几分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到斑驳的院墙上,发出细碎的 “噼啪” 声。

陈孝斌坐在堂屋那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茶是今年的新龙井,是徒弟海春前阵子托人送来的,说是好友从杭州带的好货。

可此刻,再好的茶香也驱散不了他心头的那股烦闷和隐隐的不安。

他的目光落在院门口,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虚掩着,能看到外面窄窄的巷子。他在等,等海春。

海春这孩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他如今最亲近的人了。手脚勤快,心思活络,就是性子太急,太忙。

忙点好,年轻嘛,就该忙。可这一忙,都好多日子没上他这儿来了。

也不知道那批新收的药材炮制得怎么样了,还有上次嘱咐他留意的几味稀缺药材,有没有消息。

想到这儿,陈孝斌轻轻叹了口气,呷了一口凉茶,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这股苦涩,更多的是源于另一个人 —— 他的外甥女婿,大壮。

前几天,大壮来过一趟。

一想起大壮,陈孝斌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似的。

那小子,都快五十的人了,长得人高马大,身板倒是结实,可那心智,却还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正事不干,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爱凑热闹。

要不是看在他媳妇招娣 —— 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外甥女 —— 的面子上,陈孝斌真是懒得理会他。

恰好前几日,他让海春老家的王五给海春带个话,说他有本重要的医书给海春,让他抽空来取。

王五那家伙,也是个有名的 “包打听”、“长舌妇”,嘴巴比棉裤腰还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竟然被大壮给听了去。

当时大壮就凑上来,嬉皮笑脸地问:“舅舅,您找海春啊?他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推拿室的生意做得红火着呢!不像我,在乡下刨食,苦哈哈的。”

那语气,酸溜溜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嫉妒和打探。

大壮问他要王五口中值钱的神书。

陈孝斌当时就拉下脸了,没好气地说:“哪有什么值钱的书?”

最后让他自己在旧书架上挑几本。

大壮一看那只是普通的书,自己又不识字。本想着王五说得神乎其神的神书,这……

大壮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敢多说什么,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

走的时候,那眼神,陈孝斌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舒服,像是淬了点什么阴沉沉的东西。

“唉……” 陈孝斌又叹了口气,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惊得窗台上那只打盹的老猫 “喵呜” 一声,竖起了耳朵。

这大壮,五十岁的人了,一点城府都没有,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被自己那么一说,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呢。

他那心智不成熟,做事向来是顾头不顾尾,冲动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次吃了瘪,恐怕…… 恐怕还有事情在后头发生啊。

陈孝斌越想心越沉,就像被这秋日的阴霾给罩住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让王五去带话,王五那张嘴,简直就是个广播站!

也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多叮嘱王五一句,让他别到处乱说。这事办的,真是窝心!

他站起身,在不大的堂屋里踱来踱去。脚下的青砖地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踩上去悄无声息。

堂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那是各种中药材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有当归的醇厚,有黄芪的甘甜,有陈皮的清苦,也有艾草的辛辣。

这气味,陈孝斌闻了一辈子,本该是安心的味道,此刻却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焦躁。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一股带着凉意的秋风灌了进来,夹杂着院外巷子里隐约传来的市井嘈杂声 。

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自行车的铃铛声…… 这些平日里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此刻听在陈孝斌耳里,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海春怎么还不来呢?

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海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大壮那浑小子真的去找海春的麻烦了?

不会的,海春那孩子虽然比大壮小些,但沉稳,有分寸,应该能应付。可万一呢?大壮那人,发起浑来……

陈孝斌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透不过气来。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焦虑,在这寂静的午后,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进了陈孝斌的耳朵。

“吱呀 —— 吱呀 —— 哐当,哐当……”

是自行车轴转动的声音!而且,是那种老旧自行车,轴承缺油,或者轮子有点瓢。

转动起来发出的特别刺耳的、不顺畅的 “吱呀” 声,还伴随着链条与齿轮摩擦的 “哐当” 声。

紧接着,是脚步声。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略显沉重、拖沓,另一个则显得有些急促、慌乱,还带着点气喘吁吁。

陈孝斌的心猛地一跳!

这自行车声…… 太熟悉了!是海春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 “永久” 牌二八大杠!

海春每次来,都是骑这辆车,那声音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

“海春!” 陈孝斌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连日来的阴霾和焦虑仿佛一扫而空。

他刚才还在念叨,这孩子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那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院门口,一把拉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门外,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照下来,给巷子的地面镀上了一层昏黄。

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斜斜地靠在墙边,车把上还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看那样子,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然而,当陈孝斌看清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微微收缩,嘴巴也下意识地张开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的人,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徒弟海春!

站在门口的,是一男一女。

女的,身材微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和疲惫,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甥女,招娣。

而站在招娣旁边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此刻却微微佝偻着背,脑袋耷拉着,脸色……

陈孝斌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蜡黄,浮肿,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双眼紧闭着,眉头痛苦地拧成一个疙瘩,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还在忧心忡忡、担心会惹出什么祸端的外甥女婿 —— 大壮!

怎么会是他们?!

陈孝斌彻底傻眼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大壮可能惹出的麻烦,可能是偷了东西被人抓住,可能是跟人吵架打了架,甚至可能是……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壮会以这样一副病恹恹、半死不活的模样,被招娣带到他这里来!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舅…… 舅舅……” 招娣看到陈孝斌,像是见到了救星,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还有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无助。

她伸手,吃力地扶着身边几乎要瘫倒的大壮,“您快…… 您快救救大壮吧!”

大壮似乎被这声音惊动了,费力地掀开一条眼缝,浑浊的眼珠茫然地扫了陈孝斌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脑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晃了晃,差点把招娣带倒。

陈孝斌脑子里 “嗡嗡” 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盘旋。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形容枯槁、痛苦不堪的大壮,再看看满脸泪痕、焦急万分的招娣。

心头那股刚刚升起的怒火和不耐烦,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看招娣这样子,显然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找到自己这儿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个行医多年的人,无论对方是谁,在病痛面前,首先要做的,是判断病情。

“怎么回事?” 陈孝斌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镇定,“他这是怎么了?”

“发烧…… 他发烧好几天了……” 招娣哽咽着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在乡下找郎中看了,打了针,也吃了药,可就是不见好…… ”

“烧一直退不下去,人也越来越没精神,今天早上起来,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我实在没办法了,舅舅,您是城里有名的推拿师,您医术好,您快救救他吧!”

招娣一边说,一边用力想把大壮往屋里扶。大壮那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像一摊烂泥,沉重得厉害。

招娣一个女人家,哪里拖得动?急得满脸通红,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陈孝斌见状,也顾不上多想了。

医者仁心,虽然他对大壮满心不喜,但此刻人命关天,虽然还没到那地步,但看着确实吓人。

“行了,别哭了!先把他扶进来再说!” 陈孝斌上前一步,伸手搭住大壮另一边的胳膊。入手处,滚烫!

陈孝斌心里一惊。这体温,恐怕不低!

他和招娣一人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壮那沉重的身躯架进了屋里,安置在推拿室那张平时给病人推拿用的本板床上。

大壮一沾到床,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立刻瘫了下去,嘴里哼哼唧唧,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那是烧得厉害的表现。

陈孝斌顾不上歇气,立刻转身,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体温计,快步走到床边,粗鲁但迅速地撩起大壮油腻的袖口,将体温计夹在了他的腋下。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具体多少度知道吗?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咳嗽吗?嗓子疼不疼?头疼不疼?有没有恶心呕吐?”

陈孝斌一连串地问道,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大壮的脸色和神态。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在面对病人时,总能迅速进入状态。

招娣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但还是努力回忆着,抽泣着回答:“大概…… 大概四五天前吧…… 一开始就是觉得身上发冷,然后就开始发烧。”

“具体多少度不知道,乡下郎中就说烧得厉害。也不怎么咳嗽,就是老说头疼,浑身骨头缝都疼,没力气。吃不下东西,有时候会恶心…… 今天早上,他说肚子疼……”

招娣一边说,一边用衣角擦着眼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舅舅,您说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啊?”

陈孝斌没有立刻回答她。他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大壮的情况。

只见大壮面色蜡黄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粗重,鼻翼微微扇动。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大壮汗湿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

“嘶 ——” 陈孝斌的手刚一碰到大壮的额头,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了回来。好烫!至少有三十九度以上!

他又伸手,轻轻翻开大壮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有些涣散,眼白布满了血丝。

“张嘴,看看舌苔。” 陈孝斌对招娣说。

招娣连忙上前,费力地想把大壮的嘴撬开。大壮似乎很不舒服,烦躁地扭动了一下头,嘴里嘟囔着:“水…… 水……”

“先别给水喝!” 陈孝斌阻止了想去找水的招娣,“高烧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水,尤其是他现在还有恶心的症状。”

他再次尝试,这次用了点力气,才勉强让大壮张开一条缝。陈孝斌凑近了,仔细观察。舌质红,苔黄腻。

“脉象……” 陈孝斌皱了皱眉,准备给大壮诊脉。

他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大壮的手腕,大壮却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别…… 别抢…… 那是我的…… 我的……”

声音不大,但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招娣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大壮:“大壮!大壮!你醒醒!这是在舅舅家!”

大壮胡乱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差点打到招娣,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更加急促了。

陈孝斌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

看这症状,高烧不退,头痛身痛,食欲不振,恶心,甚至伴有神志不清的呓语…… 会是什么?流感?还是……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就在这时,夹在大壮腋下的体温计 “嘀嘀嘀” 地响了起来。

陈孝斌连忙拿出来一看。

“多少度?舅舅?” 招娣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体温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孝斌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体温计递给了招娣。

招娣颤抖着手接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当看清上面的数字时,“啊” 的一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手里的体温计 “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截,水银珠像银色的小珠子一样滚了一地。

“四…… 四十度二…… 怎么会这么高……”

招娣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神里充满了绝望,“郎中说打了针就会退的…… 怎么会…… 怎么会越来越高……”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充满了恐惧、无助和绝望,在这寂静的堂屋里回荡,让人心头发紧。

陈孝斌看着地上滚动的水银珠,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大壮,再看看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招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叫什么事啊!

他本来就因为大壮之前的事心烦意乱,担心他惹是生非,结果倒好,他自己先成了这副模样,找上门来了!

四十度二的高烧,持续不退,还伴有神志不清的症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万一烧出个好歹,比如肺炎、脑膜炎什么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自己虽然懂医术,但主要擅长的是中医调理和疑难杂症,对于这种急性高热,尤其是原因不明的,风险极大。

他这里条件有限,没有先进的检查设备,万一判断失误,延误了病情,那责任……

想到这里,陈孝斌的心沉了下去。他甚至有一丝念头,是不是该让招娣赶紧把大壮送到大医院去?

那里有西医,有各种检查设备,能更快地查明原因,进行针对性治疗。

可是,看着地上痛哭不止、六神无主的招娣,他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招娣一个乡下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此刻肯定已经慌了神。大壮烧成这样,她能想到的,能依靠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城里的舅舅了。

如果自己现在把他们推出去,让他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大医院,招娣能应付得来吗?

而且,去大医院,那费用…… 招娣家什么情况,陈孝斌还是了解一些的,本就不富裕,大壮这一病,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唉…… 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陈孝斌咬了咬牙,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对大壮的不喜和对麻烦的厌恶,另一方面是作为医者的责任和对自己外甥女的怜悯。

最终,医者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小心地用纸片将水银珠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小瓶子里盖好,放到一边。

然后,他拍了拍招娣的肩膀。

“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陈孝斌的声音有些严厉,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赶紧起来!地上凉!”

招娣被他一吼,哭声稍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孝斌,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依赖:“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