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聚灵殿后侧的丹房已蒸腾起氤氲白雾。赤焰紫金炉稳稳立在丹房中央,炉身铸着繁复的丹纹,经百年丹火淬炼,泛着温润的暗红色光泽。白矶换上一身绣着丹鼎图案的火红道袍,须发间沾着细碎的药粉,正将一枚拳头大小的“地火符”贴在炉底。符纸燃烧时没有明火,只溢出缕缕淡金色的地火,顺着丹纹蜿蜒游走,将炉身烘得微微发烫。
苏衍站在丹炉左侧,捧着白矶备好的药草托盘。托盘上整齐码放着十余种珍稀灵药:冰晶雪莲裹着薄冰、紫河车花蕊悬着露珠、千年龙血藤切片泛着暗红血气。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千年玄参薄片,每片带着金色脉络,精纯灵力扑面而来。
“炼丹之道,首重‘火候’,次重‘灵韵调和’。”白矶屈指轻弹,地火突然暴涨,炉口喷出一缕淡金色的火焰,将周围的白雾烤得微微扭曲,“这赤焰紫金炉乃上古丹器,能聚灵纳气;地火温和却不失刚猛,最适炼制祛邪固本的丹药。玄参是主药,需先入炉萃取出‘庚金灵液’,再依次加入辅药,你用太极眼紧盯炉内,若见灵力紊乱,立刻告知我。”
苏衍颔首,催动太极眼,蓝绿清光自眸中涌出,穿透丹炉壁,将炉内景象看得一清二楚。炉底的地火呈莲花状燃烧,炉壁内侧的丹纹正吸收地火之力,泛着淡淡的金光。白矶小心翼翼地将玄参薄片投入炉中,薄片遇地火并未燃烧,反而渐渐融化,化作一缕缕金色的液体,在炉底汇聚成一小洼,正是白矶所说的“庚金灵液”。
“庚金灵液纯净无杂,可开始加辅药了。”苏衍轻声提醒。白矶眼中闪过赞许,抬手将冰晶雪莲掷入炉中。雪莲遇庚金灵液,瞬间化作一团寒气,与灵液交融时,炉内泛起白金色的雾气,灵力如潮汐般起伏。苏衍紧盯雾气中的灵力流转,突然道:“前辈,寒气过盛,灵液有凝结之势!”
白矶早有察觉,右手结印,口中念动法诀。炉底的地火突然变旺,呈橘红色,将炉内的寒气渐渐驱散。“冰晶雪莲主‘祛邪’,需借地火之力中和其寒性,方能与玄参的灵力完美融合。”他一边调整法诀,一边解释,“你看,现在灵力流转已平稳许多。”苏衍望去,果然见白金色雾气化作丝丝缕缕,尽数融入庚金灵液中,灵液的色泽愈发醇厚。
接下来的时辰里,白矶依次加入紫河车花、龙血藤等辅药。苏衍以太极眼紧盯炉内,精准提醒“减火候”“稳药韵”,两人配合默契。丹房药香从清苦渐转醇厚,飘出聚灵殿,萦绕谷中。
正午时分,丹炉内的庚金灵液已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金色光团,光团中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彩色纹路,那是各种药草的灵力融合而成的丹纹。白矶额角渗出汗水,显然操控地火与调和灵力耗费了不少心神。苏衍递过一方湿巾,道:“前辈,光团已凝实,丹纹也稳定了,是否可以开始‘凝丹’了?”
白矶擦去汗水,目光紧盯着炉内:“凝丹是最关键的一步,需将所有灵力压缩凝聚,稍有不慎便会丹毁人伤。你帮我护法,若见炉身有异,立刻以太极眼的清光镇压。”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火红的符文飞入炉中,落在金色光团上。光团受到符文牵引,开始缓缓收缩,原本松散的灵力渐渐凝聚,体积越来越小,色泽却越来越亮。
苏衍凝神戒备,太极眼的蓝绿清光萦绕在丹炉周围。突然,炉内的金色光团猛地一颤,一道黑气从光团中逸出——竟是陈墨体内幽煞的残余之气,被玄参的灵力逼出后,藏在了药草融合的缝隙中。“前辈,有煞气逸出!”苏衍急忙提醒,同时催动清光,化作一道光幕罩住丹炉,防止煞气外泄。
白矶脸色微变,手中法诀一变,地火骤然暴涨成赤红色,将金色光团包裹其中。“这幽煞之气果然顽固,竟能附着在药韵上!”他大喝一声,左手取出一枚“镇煞符”,掷入炉中。符纸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将那缕黑气彻底包裹,与金色光团一同压缩。苏衍见状,也将清光注入炉中,协助白矶稳定光团。
半个时辰后,光团收缩成两枚龙眼大小的丹丸,表面丹纹流转,金光柔和。丹香浓郁至极,引得灵蝶围窗起舞。白矶收诀退地火,声音疲惫却激动:“成了!”
苏衍打开丹炉顶盖,一股精纯的灵力夹杂着丹香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两枚“祛邪还魂丹”悬浮在炉中央,丹丸表面的纹路如活物般流转,隐隐有灵光溢出。白矶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入瓶中,盖紧瓶塞:“此丹需趁热服用,效果最佳。先去喂陈墨,他体内的幽煞之气最重。”
两人来到侧室,陈墨仍躺在榻上,脸色虽比之前红润了几分,但眉心仍有一丝淡淡的黑气。玄清道人和林玥正守在榻旁,见两人进来,立刻起身询问。“丹药炼成了。”白矶示意众人稍退,取出一枚祛邪还魂丹,用灵力将其化作一缕药液,缓缓注入陈墨口中。
药液入喉,陈墨身体轻颤,眉心黑气剧烈翻滚。白矶挥出金光护持,苏衍以太极眼观见丹药灵光游走经脉,幽煞之气节节败退,当即道:“幽煞在退!”
众人紧盯着陈墨的变化,只见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眉心的黑气越来越淡,最终彻底消散。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变得平稳而有力,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灵光,那是灵力重新流转的迹象。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陈墨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还带着刚苏醒的迷茫。苏衍连忙递过一杯温水,扶着他坐起身。陈墨喝了口水,缓了片刻,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突然眼睛一亮:“师兄!”他一把抓住苏衍的手臂,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衍拍了拍他的肩:“别怕,我取来玄参,白矶前辈炼了丹药,你已无碍。”陈墨这才留意旁人,拱手道谢后急忙问林玥:“林师姐,你怎么样?”
林玥笑答:“我稍后服药,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陈墨神色凝重:“我和师父历练时遇焚天阁修士夺《太极真解》,师父断后让我带秘籍逃走,我被击中后昏迷,醒来便在此处。”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玄清道人叹了口气:“你师父是青云山的太极真人,修为高深,竟也遭了焚天阁的毒手……看来焚天阁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白矶安慰道:“先不说这些,陈墨刚苏醒,需要静养。我们先去喂林玥服药。”
来到另一间侧室,林玥盘膝坐在榻上,正运转灵力试图修复道基,但每次灵力流转到丹田处,都会微微受阻。白矶取出另一枚祛邪还魂丹,同样化作药液注入她口中。与陈墨不同,林玥服药后,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灵光,那是她的本命灵力与丹药灵力融合的迹象。
苏衍以太极眼观见丹药灵光注入林玥丹田,受损道基如枯木逢春,裂痕愈合、光泽重焕。林玥神色舒展,呼吸渐长,灵力流转愈发顺畅。
约半个时辰后,林玥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灵光一闪而逝。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地发现,不仅道基的损伤彻底修复,灵力甚至比之前更胜一筹。“我的道基……完全好了!”她激动地看向白矶,深深鞠躬,“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矶扶起她,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苏衍,若不是他冒死闯兑金幻阵取来千年玄参,我也炼不出祛邪还魂丹。”林玥转头看向苏衍,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苏衍,谢谢你。”陈墨也凑了过来,搂着苏衍的胳膊:“师兄最厉害了!我们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苏衍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满是温暖。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三人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玄清道人笑着说道:“如今你们两人都已痊愈,我们也该考虑离开药仙谷,返回青云山了。青云山最近恐怕也不太平,我们需尽快回去相助。”
白矶却摇头道:“不急。焚天阁的人既然知道千年玄参在药仙谷,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刚痊愈,灵力尚未稳固,不如在谷中静养几日,我再传你们一些药仙谷的防御法门,日后遇到焚天阁的人,也多一份保障。”
众人闻言,都觉得白矶说得有理。陈墨眼睛一亮:“前辈,您是说要教我们武功吗?”白矶笑着点头:“药仙谷虽以炼丹闻名,但也有几套独门的防御剑法,最适合你们这种刚痊愈的修士修炼,既能稳固灵力,又能提升战力。”
接下来几日,三人在谷中修炼白矶所传“青灵剑法”——此剑法主防御、辅养灵,正合痊愈后稳固修为。苏衍修炼时,掌心兑金符文自发共鸣,竟将防御威力提升数倍。
白矶见了,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兑金符文竟能与青灵剑法融合,你的防御能力,恐怕比一般的筑基修士还要强了。”苏衍也有些意外,他尝试着将庚金灵气注入剑法中,剑身上泛起金色的灵光,防御之余还带着一丝庚金锐气,攻防兼备。
陈墨近战功底扎实,练剑后防御更稳、灵力流转顺畅;林玥将剑法与术法融合,形成攻防体系,道基修复后术法威力亦有精进。
这日清晨,三人正在药田旁修炼剑法,突然听到谷口传来一阵喧哗。白矶的药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谷主,苏真人,焚天阁的人打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修士,实力非常强大!”
苏衍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他们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白矶快步走来,手中握着一枚玉符:“是焚天阁的执法堂长老,筑基中期的修为。药仙谷的禁制能挡住他一时,但挡不了太久。你们三人刚痊愈,若不想硬碰硬,我可以打开密道,送你们离开。”
“前辈,我们不走。”苏衍握紧手中的斩金剑,眼中满是坚定,“焚天阁屠戮苏家满门,又重伤我和同伴,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陈墨和林玥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齐声说道:“我们与师兄并肩作战!”
白矶眼中闪过赞许:“好!不愧是莲心道友看中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就联手御敌。苏衍,你的兑金符文能操控兑金阵的残余力量,可守住谷西;陈墨,你近战能力强,守住谷东;林玥,你的术法范围广,守住谷南;我来守谷北,牵制那黑袍修士!”
众人即刻布防:苏衍守谷西,引兑金阵残余力量凝庚金气旋;陈墨守谷东,布下毒草麻痹陷阱;林玥守谷南,凝术法待命;白矶守谷北,持丹符牵制黑袍修士。
白矶站在谷北的制高点,手中捏着数枚丹符,目光紧盯着谷口。远处,黑袍修士带着数十名黑衣修士,正疯狂攻击药仙谷的禁制,禁制泛起的灵光越来越淡,随时可能破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苏衍深吸一口气,握紧斩金剑,丹田内的灵力与掌心的兑金符文全力运转。他知道,这是他与伙伴们痊愈后的第一场大战,也是他们对抗焚天阁的开始。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伙伴,有坚定的信念,还有这几日修炼的成果。
谷口的禁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黑袍修士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沙哑如磨铁:“苏衍,交出千年玄参和兑金符文,否则,踏平药仙谷,鸡犬不留!”苏衍冷笑一声,挥剑斩出一道金色剑气,击中禁制的缝隙:“要战便战,废话少说!”
剑气击中禁制的瞬间,禁制突然破碎,黑袍修士带着黑衣修士冲了进来。白矶大喝一声,掷出手中的丹符,丹符在空中爆炸,化作一道道火红的灵光,将数名黑衣修士炸飞。陈墨发动陷阱,毒草释放的麻痹毒素让数名黑衣修士倒地抽搐。林玥则发动术法,青色的藤蔓从地面钻出,缠住数名黑衣修士的四肢。
苏衍催动兑金阵,庚金气旋横扫,黑衣修士兵器断裂、死伤惨重。黑袍修士见状暴怒,舍白矶直扑苏衍:“小子,拿命来!”
苏衍不退反进,脚下踏起太极步,手中斩金剑泛起金色的灵光,与黑袍修士的黑煞掌碰撞在一起。“当”的一声巨响,苏衍被震得后退三步,气血翻涌,但掌心的兑金符文立刻发光,抚平了体内的震荡。黑袍修士也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惊讶:“炼气八层,竟能接我一掌?”
“接你一掌又如何?”苏衍以太极眼窥破破绽,绕至其身后直刺丹田。黑袍修士慌忙格挡,被苏衍一脚踢中胸口,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陈墨和林玥也解决了身边的黑衣修士,赶来支援。三人围攻黑袍修士,黑袍修士虽修为高深,但在三人的默契配合下,渐渐落入下风。白矶也趁机发动丹术,一道火红的丹火击中黑袍修士的后背,黑袍修士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苏衍抓住机会,将庚金灵气与太极清光注入斩金剑,直刺黑袍修士丹田。“咔嚓”一声,其丹田碎裂,黑煞之气暴涨,嘶吼着自爆成一滩黑血。
大战结束后,药仙谷的地面上满是黑衣修士的尸体。苏衍三人虽有些疲惫,但眼中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白矶走上前来,笑着说道:“恭喜你们,成功击退了焚天阁的进攻。经过这场大战,你们的修为也稳固了不少。”
苏衍看着谷口的狼藉,眼中满是坚定:“这场胜利只是开始,我们还要去黑风岭,捣毁焚天阁的临时据点,为我的家族和太极真人报仇!”陈墨和林玥也点头附和:“我们与你一同前往!”
白矶点了点头:“黑风岭地势险要,焚天阁的据点防御严密,你们需多加小心。我这里有几枚‘遁身符’和‘疗伤丹’,关键时刻能救你们一命。”他递给苏衍一个玉盒,里面装着符纸和丹药。
苏衍接过玉盒,深深鞠躬:“多谢前辈相助。此恩此情,我们铭记在心。日后若药仙谷有难,我等必倾力相助。”白矶笑着扶起他:“相逢即是有缘,不必多礼。你们一路保重,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持此玉符到青州的药仙分谷求助。”他递给苏衍一枚刻着药草图案的玉符。
次日清晨,三人辞别林玥和药仙谷弟子。阳光洒满药田,灵蝶飞舞、药香氤氲。苏衍回望山谷,握紧斩金剑,与陈墨、林玥并肩向黑风岭走去——新的冒险,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