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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过捕鱼儿海畔的焦土,扬起细碎的雪粒和灰烬。曾经喧嚣的北元王庭,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沉默的尸骸。明军的日月旗插遍了每一处高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猎猎作响。胜利的欢呼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有序而高效的战后清理工作。

朱栋踏过一片狼藉的金帐废墟,靴子踩在焦黑的木料和破碎的瓷器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神策军亲卫和鹗羽卫文书官,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清单和笔墨,仔细记录着每一处有价值的发现。

“殿下,这里发现地窖!”一名士兵掀开一块半焦的毡毯,露出下面隐蔽的入口。

朱栋示意亲卫警戒,自己则蹲下身,用佩剑挑开地窖的木盖。一股混合着霉味、血腥和脂粉气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地窖里黑漆漆的,隐约可见几个瑟缩的人影。

“出来。”朱栋的声音平静而不容抗拒。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颤抖的女声用生硬的汉语回应:“大、大人饶命……我们只是侍女……”

火把的光亮照进地窖,映出几张惊恐万分的年轻面孔。她们衣着华丽却凌乱,脸上涂的脂粉被泪水和灰尘糊成了花脸。在她们身后,堆放着几个精致的檀木箱子,盖子半开,露出里面的金银器皿和珠宝。

“记录:金帐地窖,俘获北元伪帝侍女七人,缴获金银器皿两箱,珠宝一箱。”朱栋对文书官说道,随即看向那些女子,“伪帝的嫔妃在哪?”

一名胆大的侍女指了指西面:“皇后、妃子们被大汗……不,被伪帝带着一起逃了……”

朱栋眉头一皱,立刻招来一名鹗羽卫百户:“传令郭英,伪帝可能还有女眷在逃,严加搜查!”

“遵命!”

这样的场景在营寨各处上演。神策军的士兵们如同梳篦般梳理着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战利品或隐藏的敌人。在营寨西侧,墨羽正指挥工兵们拆卸几架未被炮火完全摧毁的回回炮,这些将成为格物工技司研究的样本。东边的空地上,缴获的战马被集中起来,由专门的马夫清点、分类,优质战马将补充明军骑兵,其余的则用于运输或发卖。

中军大帐内,徐达正听取各部的战果汇报。

“报大将军!神策军清点完毕:缴获完整铠甲三千七百副,刀枪弓箭无算;战马五万二千匹,其中上等战马约八千匹;金银器皿、珠宝、丝绸等珍宝已装车两百余辆;另有北元典籍、文书、地图等十余箱。”朱栋递上详尽的清单。

“好!”徐达满意地点头,“俘虏呢?”

傅友德接话:“伪帝脱古思帖木儿已严加看押;太子天保奴尸体验明正身;知院捏怯来等大臣四十七人单独关押;普通俘虏三万余人,正按吴王殿下之法分类处置。”

“我军伤亡?”

“阵亡四千余,伤者近万,多为常将军、蓝将军部下骑兵。神策军伤亡不足五百。”傅友德的汇报让帐内众将不禁侧目,看向朱栋的眼神更加复杂——如此大战,神策军竟能以如此微小的代价取得决定性作用,火器之威,恐怖如斯。

正当此时,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常遇春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甲胄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大将军!末将请令追击王保保!”他声如洪钟,震得帐布簌簌作响,“探马报那厮仅率千余残兵西逃,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机!”

不等徐达回应,蓝玉也站了出来:“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控制漠北要地。和林、应昌乃胡元旧都,若我军据之,可断残元脊梁!”

朱棣谨慎地补充:“寒冬将至,粮草转运艰难。若贸然深入……”

“燕王殿下莫不是怕了?”常遇春虎目一瞪,“兵贵神速!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眼看争论将起,徐达抬手制止,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朱栋:“吴王以为如何?”

朱栋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几个关键位置:“漠北广袤,残元星散。王保保虽败,然其人在,残元心不散。常将军欲追,理所应当。” 常遇春闻言一喜,却听朱栋继续道,“然单靠追击,难竟全功。当军事、政治双管齐下。”

他手指划过几个水草丰美之地,“这些地方是残元部落过冬之所。可遣使招降,许以爵禄、互市;对拒降者,再以雷霆击之。同时,”他指向和林,“确如蓝将军言,当据要地,筑城屯田,步步为营。”

徐达沉思良久,最终拍板:“常遇春!命你率精骑三万,追击王保保,务必擒杀!蓝玉!率兵两万,北上据和林、应昌,立寨屯田!吴王朱栋,押送伪帝、贵族及重要战利品先行南返,向陛下献捷!燕王朱棣,协助傅友德处理善后,随后南归!各部务必在十日内完成准备,不得延误!”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应诺。

就在明军紧锣密鼓地准备下一步行动时,捕鱼儿海大捷的消息已通过鹗羽卫的六百里加急,飞传至辽东和高丽。

高丽王京开城,鹗羽卫驻高丽千户所。

王梦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转身对副手道:“备马,去都总制使府。该让我们的李将军好好表现表现了。”

都总制使府内,李成桂读完密报,脸色瞬间惨白,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抬头看向王梦,声音干涩:“王佥事,这……明军当真已攻破捕鱼儿海,生擒伪帝?”

王梦冷笑:“千真万确。李将军,现在知道与天朝作对的下场了吧?”

李成桂扑通一声跪下:“下国小臣岂敢!下官这就点兵,将那些暗中勾结残元的逆贼一网打尽!另精选良马千匹,即刻送往辽东!”

“很好。”王梦满意地点头,“记住,吴王殿下喜欢听话的人。”

当夜,高丽王京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李成桂亲率精兵,突袭了几处疑似仍与残元有联系的部落,砍下首领的头颅悬挂城门。郑道传则连夜赶制《颂圣录》,极尽谄媚之能事,并下令全国寺庙道观诵经,庆祝大明胜利。

捕鱼儿海的硝烟尚未散尽,但这场胜利的涟漪,已经开始改变整个东北亚的格局。帝国的意志,如同这冬日凛冽的北风,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南返的队伍如同一条巨龙,在漠南苍茫的大地上缓缓移动。队伍最前方,是神策军的精锐骑兵,清一色的深蓝色军服和精锻胸甲,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们手持长矛,腰佩马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道路两侧的每一个起伏。

紧随其后的是几辆特制的囚车,粗大的原木栅栏内,关押着此战最珍贵的“战利品”——北元伪帝脱古思帖木儿和他的核心大臣们。脱古思帖木儿蜷缩在囚车一角,曾经华丽的龙袍早已换成粗布囚衣,头发蓬乱,面容枯槁,眼神呆滞。

偶尔有押送的士兵经过,他都会不自觉地瑟缩一下,仿佛害怕随时会落下的鞭子。知院捏怯来被关在另一辆囚车里,神情相对平静,但眼中的恐惧和忧虑同样无法掩饰。

囚车之后,是连绵不绝的马车队,装载着从捕鱼儿海缴获的珍宝:金银器皿、珠宝玉石、名贵毛皮、典籍文书……每一辆车都有专人看管,登记造册。再往后,是浩浩荡荡的俘虏队伍,普通元军士兵和牧民被绳索串联,在明军押送下蹒跚前行。队伍两侧,神策军的击发枪兵和速射炮分队时刻保持警戒,防止任何可能的骚乱或劫囚。

朱栋骑着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玉狮子”,行进在中军位置。他身披御赐的赤色织金斗篷,内着亲王常服,面容沉静,目光深邃。墨羽、墨友谦和高勇等心腹将领紧随左右。

“殿下,前方三十里就是兴和卫了。卫指挥使已派人迎候,备好了热食和干净营房。”一名鹗羽卫探马飞驰而来,滚鞍下马禀报。

朱栋微微颔首:“传令,加速行进。今晚在兴和休整,明日卯时出发。”

“遵命!”

随着队伍接近兴和卫,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百姓。他们有的挎着篮子,里面装着煮熟的鸡蛋、面饼;有的提着水壶,冒着热气;更多的是空着手,只为亲眼目睹这支传奇的凯旋之师和传说中的“伪皇帝”俘虏。

“看!那就是神策军!听说他们的火器能喷雷吐火,百里外取人性命!”

“快看囚车!那个就是伪帝吗?怎么像个乞丐似的……”

“呸!胡虏也有今天!我爹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大明万胜!吴王殿下千岁!”

欢呼声、议论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人群越聚越多。地方官员带着衙役拼命维持秩序,为车队开辟通道。

朱栋抬手示意队伍暂停。他翻身下马,走向路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颤巍巍地想要跪下。

“老人家不必多礼。”朱栋上前扶住老者,温和地说。

老者泪流满面,声音哽咽:“殿下……小老儿的两个儿子,都死在胡虏手里……今日得见伪帝被擒,死也瞑目了……”说着就要拉孙子磕头。

朱栋制止了他们,从怀中掏出几块洪武重宝银币递给男孩:“拿着,好好读书习武,将来报效国家。”在周围百姓的惊叹和赞美声中,他重新上马,下令继续前进。这个小小的插曲,通过百姓的口口相传,很快演变成“吴王仁德爱民”的佳话,进一步提升了朱栋的声望。

兴和卫的欢迎仪式更加隆重。卫指挥使率全卫官兵出城十里相迎,城内张灯结彩,如同节日。朱栋严令部队不得扰民,神策军纪律严明,夜宿城外预设营地,只有少数将领入城赴宴。宴席上,朱栋婉拒了各种珍馐美味,只要了简单的面饼和羊肉汤,与将士同食,再次赢得一片赞誉。

夜深人静时,朱栋的营帐依然亮着灯。他正在审问知院捏怯来。与白天的温和形象不同,此刻的朱栋目光如刀,语气冰冷,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捏怯来,你是个聪明人。该说的都说了,但本王知道你还藏着什么。”朱栋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捏怯来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殿下明鉴!罪臣不敢有半点隐瞒!”

“是吗?”朱栋冷笑,“那为何鹗羽卫报,贺兰山以西还有三个大部落未提及?王保保的妻小藏在何处?漠北的几处秘密马场位置在哪?”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捏怯来心上。

捏怯来面如死灰,终于崩溃:“罪臣……罪臣确实知道一些……求殿下开恩……”

“说!”朱栋一声厉喝。

在死亡的威胁下,捏怯来如同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漠北残余势力、部落分布、资源据点等情报和盘托出。一旁的文书官飞速记录,墨友谦则不时插话询问技术细节,如水源、道路状况等。

审问持续到三更天才结束。朱栋揉了揉太阳穴,对墨友谦道:“将这些情报与缴获的地图、文书对照,整理成册,定名《漠北方略》。明早派鹗羽卫快马送回应天,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臣明白。”墨友谦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行程,每到一处大城,朱栋都会重复类似的场景:白天展现亲民仁德的一面,安抚百姓,接见士绅;夜晚则化身冷酷的情报头子,榨取俘虏身上的每一滴有价值信息。同时,通过鹗羽卫的庞大网络,这些信息被源源不断地送回后方,为大明下一步经略漠北提供坚实的情报基础。

当队伍抵达北平时,这座北方重镇沸腾了。北平留守官员出城十里相迎。城门到府衙的道路两旁,挤满了欢呼的百姓,许多人热泪盈眶,高呼“大明万胜”。脱古思帖木儿的囚车被特意安排在队伍最显眼的位置,任由百姓围观、唾骂。这位曾经的“大元皇帝”,此刻蜷缩在囚车角落,面对铺天盖地的辱骂和嘲笑,只能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朱栋在北平停留了五日。他检阅了北平守军,对表现优异者给予赏赐;接见了北方士绅代表,宣示朝廷“永靖北疆”的决心;更重要的是,接受了十余个残元部落使者的请降。这些部落听闻捕鱼儿海大捷和伪帝被擒的消息,纷纷遣使来表示归顺。朱栋按照朱元璋预先授权,灵活处置:对诚意归顺者,赐予首领官职,允许互市贸易;对态度暧昧者,则严词警告,限期纳贡。这种分化瓦解的策略,进一步削弱了漠北残元的凝聚力。

与此同时,捕鱼儿海的善后工作也在朱棣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位年轻的亲王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才干。

他妥善安置了数万俘虏,将精壮者编入军屯,老弱者分发口粮、遣返原籍,组织士兵扑灭余火,清理战场,掩埋尸体;将缴获的牛羊部分宰杀犒军,部分发还归顺部落。

尤其令人称道的是,他严令禁止明军士兵侮辱元军俘虏妻女,违者严惩不贷,赢得了“燕王仁厚”的美誉。徐达在给朱元璋的奏报中特别褒奖朱棣“处事公允,颇得人心”,为朱棣日后就藩北平、经略北疆埋下伏笔。

应天方面,准备工作已进入高潮。奉天门外广场上,一座高大的献俘台拔地而起,通体漆成朱红色,饰以金色龙纹,庄严肃穆。礼部官员日夜排练仪程,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朱标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每一个环节:从禁军仪仗的站位,到献俘时的赞词;从各国使节的座次,到百姓观礼的区域划分。他的案头堆满了来自朱栋的《漠北方略》和前线其他奏报,常常批阅至深夜。

麟趾学宫内,朱雄英、朱同燨、朱同燧等皇子皇孙在刘基的指导下,反复练习着迎接凯旋之师的礼仪。年幼的朱同燧悄悄问哥哥:“父王他们真的抓住了胡人的皇帝吗?他是不是长着三个脑袋六条胳膊?”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整个大明帝国,从北疆到南国,从朝堂到乡野,都沉浸在这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带来的喜悦和振奋中。帝国的威望,如同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照耀着每一寸土地。

而这场盛典的主角——吴王朱栋和他的神策军,正带着无上的荣耀,向着帝国的核心,向着那个等待他们的盛大舞台,稳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