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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朕的北宋欢乐多 > 第271章 绩效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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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纵火案的余波渐渐平息,但朝堂之上无形的裂痕却愈发深刻。寿王赵俣虽成功“断尾”,却也损失了一批辛苦安插的暗桩,短期内难以再发动大规模的隐秘行动。赵小川与孟云卿虽未能一举揪出幕后元凶,但也借着雷霆手段,极大地震慑了潜在的动摇者和投机者。朝局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与博弈阶段,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北疆——那片刚刚经受战火洗礼、正在艰难重建的土地,以及那位因“绩效”而声名鹊起,也因“绩效”而身处风口浪尖的靖北侯狄咏。

一、 狄咏的“北疆治理KpI 2.0”

落马坡大捷和债券风波的洗礼,让狄咏深刻认识到,单纯的军事胜利和经济手段,不足以奠定持久的安宁。北疆的稳定,必须建立在有效的治理和民心的归附之上。他将自己的“绩效”管理体系,全面升级到了“北疆治理KpI 2.0”阶段。

在靖北侯行辕,一场由北疆各州县主官、主要驻军将领、乃至部分归附部族头人参加的“综合治理扩大会议”正在召开。狄咏面前不再是单纯的军事沙盘,而是增加了税赋、户籍、田亩、商贸等多重数据的综合舆图。

“诸位,战事已毕,但北疆之治,方才开始!”狄咏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在场文武,“本侯与诸位立约,未来一年,我等之绩效,不唯在军功,更在以下诸项!”

他宣布了全新的、覆盖军政民的综合性KpI体系:

1. 吏治清明(权重提升):

· 诉讼结案率与百姓满意度:各州县需定期上报诉讼案件处理情况,狄咏将派员暗访,评估百姓对官府断案的公正性与效率满意度。绩效指标:结案率九成以上,满意度显着提升。

· 赋税征收透明度:严格规范征收流程,张榜公布标准,杜绝巧立名目。绩效指标:民间因赋税问题上访告状数量下降五成。

· 官员考核连带:下属官吏出现重大贪腐或渎职,其直属上官绩效连带扣分。

2. 民生保障深化:

· “青苗贷”落地追踪:债券资金的使用必须可追溯,确保每一文钱都用于帮助百姓恢复生产。设立“农事观察员”,定期走访,评估贷款效果。绩效指标:春耕面积恢复至战前水平,秋粮预估产量达标。

· 医药普及:在主要州县设立官药局,平价供应常见药材,组织郎中巡回义诊。绩效指标:婴孩夭折率、疫病死亡率有所下降。

· 兴学教化:鼓励各地恢复或新建社学、义塾,对贫寒子弟提供一定补助。绩效指标:适龄孩童入学率有所提升。

3. 族群融合:

· 公平贸易:在榷场管理中,对宋商和归附部族商人一视同仁,严厉处罚欺行霸市行为。绩效指标:归附部族对榷场管理的投诉率下降。

· 文化互鉴:鼓励边民与归附部族通婚(需自愿)、交流生产技术,组织一些节庆活动促进沟通。绩效指标:族际冲突事件数量减少。

4. 防御体系智能化:

· 烽燧绩效:不仅要求及时传递信号,还要记录观察到的情况(如敌军规模、动向、天气等),建立更详细的情报档案。

· 屯田与战备结合:军屯不仅是生产,更是战略支点,绩效评估需包含战时可动员的兵员和物资储备情况。

狄咏强调:“此非本侯一人之功过,乃北疆上下共同之考绩!数据为凭,实效为准!年终考评,优者重赏,劣者重罚,绝不姑息!” 这套将民生、吏治、文化融合与军事防御捆绑考核的体系,令在场的文官武将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看到了清晰的方向。北疆的治理,开始从粗放的“战后恢复”,向精细化的“长治久安”转型。

二、 苏轼的“文化绩效”与“边塞新词”

作为“北疆宣抚使”,苏轼在狄咏的新治理框架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意识到,除了技术推广,文化的浸润与安抚同样重要,甚至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绩效”。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写诗记录,而是主动策划了一系列“文化绩效”活动:

· 编撰《北疆风物志》:组织当地文吏和学者,系统记录北疆的山川地理、物产风俗、历史沿革、战后新貌,并准备绘制详图。这既是一项文化工程,也为日后治理提供基础资料。绩效目标:年内完成初稿。

· 举办“边塞文会”:邀请滞留北疆或前来游历的文人墨客,以及当地一些有学识的士子、甚至通晓汉文的部族头人子弟,一起吟诗作赋,讨论经义。苏轼亲自点评,并将优秀作品结集流传,旨在提振北疆文气,促进文化交流。绩效目标:每季至少一次,逐渐形成影响。

· 推广“雅言正音”:在社学中,强调官话教学,并编纂一些融合了边塞生活元素的识字歌谣和启蒙读物,潜移默化地进行文化整合。

苏轼自己更是文思泉涌,将北疆的雄浑、重建的艰辛、民间的疾苦与希望,融入笔端,写下了一系列沉郁顿挫又充满生机的“边塞新词”。这些作品随着商旅和驿传流向全国,进一步改变了中原士人对北疆“苦寒战乱之地”的刻板印象,吸引了一些有志之士前来投效或关注。他的“文化绩效”,以一种柔软而持久的方式,巩固着狄咏“硬绩效”的成果。

三、 汴京的“绩效之争”与“新党旧议”

狄咏在北疆推行“综合治理KpI”的消息传回汴京,再次在朝堂引发了波澜。这一次,争论的焦点不再是该不该赏,而是狄咏的这套“绩效”理念,是否适用于大宋其他地区?

以部分年轻官员、技术官僚(如受沈括影响者)和急于有所作为的改革派为代表,大力推崇狄咏的做法,认为这是整顿吏治、提升行政效率、富国强兵的不二法门,应总结经验,向全国推广。他们甚至在私下被称为“绩效新党”。

而更多的守成派、清流言官以及利益可能受损的地方官员,则对此忧心忡忡,猛烈抨击。

“狄咏在北疆,乃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法。北疆新定,情况特殊,尚可为之。若推之四海,必致天下骚动!”一位老臣痛心疾首,“吏治清明,岂能尽以数据衡量?民情复杂,又岂是几项‘KpI’所能涵盖?此乃舍本逐末,恐催生官吏为了绩效数据,弄虚作假,欺上瞒下,反而祸国殃民!”

“是啊,若处处学狄咏,设‘绩效’,则州县官吏必忙于应付考核,迎合上意,哪还有心思切实为民?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双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这背后,是治理理念的根本冲突,也涉及到庞大的官僚集团的利益和惰性。赵小川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的争吵,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狄咏的方法有其先进性,但也有其局限性和风险,尤其是在一个庞大而古老的帝国全面推行,必然水土不服,甚至引发系统性问题。

他暂时没有表态支持任何一方,而是下了一道旨意:“北疆乃特例,狄卿之法,准其先行先试。着三司、吏部、御史台,各派精干人员,赴北疆实地观摩考察,详加记录,分析利弊。一年后,再议是否推广及如何推广之事。”

这旨意,既给了“绩效新党”希望和试验空间,也安抚了反对派的情绪,将矛盾暂时导向了“调研”和“研究”层面,体现了赵小川一贯的稳健和务实。

四、 寿王的“静默期”与“学术渗透”

接连受挫的寿王赵俣,进入了战略“静默期”。他命令所有明面上的势力收敛锋芒,遵纪守法,甚至主动配合一些官府推行的政令(如市易务平抑物价等),竭力塑造“忠顺”形象。

但他并未闲着。他将更多的资源和精力,投入到了更长线的布局——学术与舆论的渗透。

他资助了几家颇具影响力的私人书院,聘请了一些在野的、对朝廷“绩效”“新政”抱有疑虑或反对态度的名儒讲学。在这些书院中,“绩效治国”被批判为“急功近利”、“与民争利”、“败坏人心古风”。他们推崇的是“垂拱而治”、“宽简之政”、“道德教化”。

同时,他暗中支持一些文人,撰写文章、话本,通过民间渠道流传,内容或隐或显地嘲讽“绩效”带来的苛察之风,怀念“仁宗盛治”时期的“宽松”氛围。

寿王的“绩效”目标发生了转变:从直接的政治军事对抗,转向争夺意识形态和话语权,为将来可能的“变天”奠定思想和舆论基础。 他深知,要推翻赵小川,不仅要削弱其实力,还要瓦解其执政的“合法性”和“道义性”。攻击“绩效”理念,正是瓦解其新政合理性的重要一环。

五、 孟云卿的“绩效内廷”与林绾绾的“夫人外交”

宫中,孟云卿从纵火案中汲取教训,决心将“绩效”管理引入内廷,加强对宫廷人员的管理和监控,防微杜渐。

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从尚宫局、内侍省等要害部门入手,推行了一套简化的“内廷职事考评”:

· 职责清晰化:明确各监局、各岗位的具体职责和办事流程,减少推诿和模糊空间。

· 记录可追溯:要求对重要的物资领取、人员调配、银钱出入等进行详细记录,定期核查。

· 异常报告制度:鼓励宫人发现异常情况(如物品无故缺失、人员行为可疑等)及时通过特定渠道上报,核实有效者给予奖励。

· 定期轮岗:对一些关键岗位的内侍和女官,实行定期轮换,避免形成利益小团体和监管盲区。

这套制度不似狄咏那边严格量化,更注重流程规范和异常监控,旨在提升内廷运作的效率和安全性。孟云卿的“绩效”,核心在于保障宫廷这个政治中枢的稳定与洁净。

宫外,林绾绾的“绾云轩”胭脂铺生意越发红火,她独特的配方和灵巧的经营,吸引了众多高门女眷。不知不觉间,“绾云轩”成了汴京贵族女性圈中的一个热门聚集地和信息交流点。林绾绾天性活泼,善于倾听,又仗着王妃身份无人敢轻易得罪,竟从这些闲谈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各府邸动向、朝野传闻乃至市井异动的碎片信息。她会有选择地将其中一些她觉得有价值的信息,通过闲聊的方式,“无意间”透露给孟云卿。这种独特的“夫人外交”和情报收集,成为了孟云卿监控宫外动向的一个有益补充。

六、 太子的“绩效启蒙”与赵言的“分类法”

东宫之中,太子少傅受到朝堂“绩效之争”的影响,也开始尝试用更系统的方式教导赵言。他不再仅仅讲述故事和道理,而是引入了简单的“分类”和“比较”概念。

“殿下,譬如治理百姓,有的官员喜欢订立很多规矩,事事考核,如同狄将军;有的官员则主张清静无为,减少干预,如同一些老臣所言。这两种方法,各有优劣,需视具体情况而定……”

他拿来不同的豆子,让赵言练习分类;拿来简单的账本,让他学习记录收支;甚至模拟一些简单的治理场景(如赈灾物资分配),让赵言思考如何安排更“合理”。

赵言对这种需要动手和思考的学习方式似乎很感兴趣。他依然话不多,但做事情更加有条理。他甚至在打理自己那个“模拟北疆”的小花园时,开始尝试给不同的“作物”(其实是不同种类的花草)设定不同的“照料绩效指标”(比如浇水次数、日照时间),并认真记录它们的生长情况。这种最朴素的“分类管理”和“数据记录”意识,或许正在他心中慢慢生根发芽。

北疆的治理探索、汴京的理念交锋、暗处的学术争夺、宫内的制度革新……“绩效”这个词汇,已然超越了最初的军事和经济范畴,渗透到了大宋政体的方方面面,成为这个时代无法忽视的旋律。而它的最终奏响,是盛世强音,还是纷乱序曲,犹未可知。

北疆的治理实验在数据与实效的轨道上稳步推进,汴京的争论也从朝堂蔓延至士林市井。理念的交锋与利益的博弈,如同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帝国的每个角落。当冰冷的“绩效”数据试图衡量温暖而复杂的人心时,冲突与反思便不可避免。

一、 北疆的“数据失真”与狄咏的“田野调查”

狄咏推行的“吏治清明”KpI,首先遇到了挑战。各州县上报的“诉讼结案率”和“赋税征收满意度”数据,在初期呈现出近乎完美的趋势。然而,狄咏派出的“暗访使”带回的信息,却与这些漂亮的数据存在微妙偏差。

在云州,一位老农向暗访使哭诉,他的田产纠纷案,县衙确实“结案”了,但判决明显偏袒本地一富户,他申诉无门,只得忍气吞声。“官老爷说案子结了,可……可小老儿的理没回来啊!”老农的叹息,道出了“结案率”背后的无奈。

在代州,暗访使发现,虽然官府公示了清晰的赋税标准,但胥吏在征收时,仍会巧立名目,收取“脚钱”、“火耗”,百姓敢怒不敢言,因为“满意”的问卷,往往是这些胥吏自己或威逼利诱他人填写的。

狄咏接到这些报告,眉头紧锁。他意识到,单纯的量化指标,很容易被下级官吏“优化”甚至伪造,以迎合上意,获取好的绩效评价。这就是“数据失真”,是任何绩效管理体系都可能面临的顽疾。

他没有因此否定整个体系,而是立刻进行“打补丁”和“版本升级”:

1. 引入“交叉验证”:除了州县上报的数据和暗访抽查,增加“民间风闻采集”渠道,在集市、茶肆、乡间,通过可靠的眼线或公开的“意见箱”(匿名投递),收集更真实的民间反馈,与官方数据相互印证。

2. 调整指标权重:降低单纯“结案率”的权重,增加“案件重审率”(当事人不满判决申请上级复审的比例)和“民间调解成功率”(鼓励非诉讼解决纠纷)作为补充指标。

3. 强化问责与申诉:明确若暗访或交叉验证发现数据严重失实,不仅直接责任人受罚,其上级主管官员的绩效也将受到连带重罚。同时,简化百姓越级申诉的流程。

4. 亲自“田野调查”:狄咏决定抽出时间,不打招呼,轻车简从,深入几个报告问题较多的州县,亲自与底层吏员、乡老、普通农户交谈,获取第一手信息。他的“绩效”,不仅在于制定规则,更在于确保规则的落地不走样。

“绩效非是刻舟求剑,数据亦非金科玉律。”狄咏对幕僚感慨,“终究,还需‘人’去体察‘人’事。数据是指引,而非枷锁。”

二、 苏轼的“文心”与“绩效”的碰撞

苏轼的“边塞文会”办得有声有色,吸引了不少人气。然而,一次文会上发生的争论,却让他对“绩效”文化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这次文会以“边塞新景”为题。一位来自南方的年轻举子,为了迎合“北疆重建”的主题和潜在的“绩效”偏好(他听闻苏学士欣赏写实进取之作),赋诗一首,极力歌颂狄咏的功绩和北疆的日新月异,辞藻华丽,气势磅礴,但细品之下,情感浮夸,对民间疾苦的体察流于表面。

而一位本地出身、亲历战火的老秀才,则写了一首朴实甚至有些沉郁的诗,描述了自家房屋重修时梁木仍需旧料、春播时老牛羸弱的细节,最后感慨“侯爷政令虽好,家底凋敝难速丰”。诗艺或许不及前者,但情感真挚,触及现实。

文会上,不少人为年轻举子的诗叫好,认为其“昂扬向上,贴合大势”。老秀才的诗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苏轼在点评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赞赏年轻举子的才气和进取精神,但也敏锐地感受到了其中为“绩效”而作的刻意。他最终将更多的赞誉给了老秀才:“诗者,心声也。前者如锦绣袍服,可观;后者如粗布短褐,可感冷暖。北疆重建,非一日之功,亦非尽是颂歌。能见其华,亦不讳其艰,方为真文章。”

事后,苏轼与狄咏私下交谈时,提及此事:“存中兄(沈括)重数据,狄侯重绩效,皆是为求实效。然文章之事,教化人心,若也以‘绩效’框之,催生趋迎之作,恐失其本真,亦蒙蔽耳目。” 他担心,过于强调某种“正确”或“高效”的文化产出,会扼杀多元的声音和真实的表达,反而损害了文化整合的深度和长久效果。

狄咏沉吟道:“子瞻所言甚是。绩效用于实务,可明得失;施于文心,则需慎之又慎。北疆需要的,不仅是效率,还有真诚。日后文会,当更重兼容并包,既要昂扬之音,亦容忧思之叹。” 两位大家,在“数据绩效”与“人心文采”之间,进行着微妙的平衡。

三、 汴京的“绩效焦虑”与“绾云轩”的闲话

朝堂上关于是否推广“绩效”的争论,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地方官场。一些消息灵通、急于表现的年轻官员,开始在自己的辖地尝试模仿狄咏,设定各种考核指标,一时间,“xx县便民十条”、“xx府吏治考成法”等名目层出不穷。然而,由于缺乏狄咏的权威、北疆的特殊环境以及系统的配套,很多尝试变成了折腾下属、骚扰百姓的闹剧,反而引得怨声载道。

这种“绩效焦虑”也蔓延到了市井。林绾绾的“绾云轩”里,几位前来选购胭脂的官宦夫人,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家那位,最近像是中了邪,天天逼着衙门里那些书吏算这算那,什么‘每日公文处理量’、‘百姓来访接待数’……弄得下面鸡飞狗跳,回来还唉声叹气,说上官又要看‘数据’!”一位通判夫人蹙眉道。

“可不是嘛!”另一位推官夫人接口,“听说上面要学北疆搞什么‘满意度’,前几日竟派人到街坊间挨家挨户问‘对官府满不满意’,这不是扰民吗?谁敢说不满意?”

“唉,这‘绩效’是好是坏,咱们妇道人家不懂。只是觉得,这官当得是越来越难,越来越……没个清净了。”一位老夫人叹息。

林绾绾一边笑着推荐新到的“暮山紫”胭脂,一边将这些牢骚记在心里。她知道,任何新政,若不能贴合实际,考虑执行者的能力和民众的感受,便容易水土不服,甚至引发反效果。这些来自官员内眷的“一线反馈”,或许比朝堂上的争论更接近真实的情况。

四、 寿王的“学术绩效”与“舆情分析”

寿王资助的书院,在“静默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位被他礼聘的山长,撰写了一篇《绩效辩》,文章并不直接攻击狄咏或赵小川,而是从学理上深入剖析,指出:

· 过分依赖量化考核,会导致官吏“趋易避难”,只做容易出数据、显政绩的事,而忽视那些难以量化但关乎长远和根本的职责(如教化、德行培育)。

· 数据可能造假,考核可能异化为上下级的博弈,最终损耗的是朝廷的诚信和行政的内在活力。

· 治理大国如烹小鲜,需宽严相济,张弛有度。若处处设KpI,如紧绷之弦,久则必断。

这篇文章文采斐然,论据扎实,在士林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甚至一些原本对“绩效”并无恶感的官员读了,也心生疑虑。

寿王对此很满意,这是他的“学术绩效”。他命令谋士们,系统地收集朝野上下对“绩效”政策的各类反应——无论是朝堂争论、地方试行中的问题、市井抱怨,还是像《绩效辩》这样的理论批判,进行“舆情分析”,归纳出反对声音的主要论点和潜在的支持者群体。

“我们要做的,不是现在就推翻他,”寿王对谋士说,“而是不断积累‘弹药’,等待他的政策出现更大漏洞,或者……等待一个更能引发广泛共鸣的时机。届时,这些积累的‘绩效’(指反对意见和理论),将化为摧毁他信誉的洪流。”

五、 孟云卿的“内廷绩效”见效与“异常信号”

孟云卿在内廷推行的简化版绩效管理,逐渐显现出效果。职责清晰化减少了推诿,记录可追溯让物资管理漏洞减少,异常报告制度更是让她提前发现了几起小的偷盗和违规事件,及时处置,避免了酿成大祸。

然而,这一日,一条通过异常报告渠道递上来的信息,引起了她的警觉。一名在御花园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报告,她连续几日清晨,都看到一名隶属内侍省、负责采买果蔬的小太监,在御花园偏僻的“听雨轩”附近,与一名穿着像是宫外杂役模样的人短暂接触,每次都是递过一个小布包,然后迅速分开。

宫女起初并未在意,但最近学习了一点“异常识别”,觉得两人行为鬼祟,便报了上来。

孟云卿立刻调取了那名小太监的记录。此人名叫小桂子,背景普通,平日表现中规中矩。负责采买,确实有出入宫禁的便利。但频繁在固定地点与宫外人接触,显然不正常。

她没有立刻抓人,而是命令加强对小桂子及其接触宫外人员的监控,并设法查清那布包里是什么。她怀疑,这可能是寿王在宫中暗线被清洗后,新建立的、更加隐秘的联系渠道。

六、 赵言的“分类绩效”与太子的“第一次决策”

东宫花园里,赵言对自己的“花草绩效”实验越发投入。他给不同的花草设立了不同的“照料指标卡”,每天记录。但他很快发现,同样的浇水次数,有的花草长得好,有的却蔫了。太子少傅引导他思考原因:阳光、土壤、花的种类本身都不一样。

赵言似有所悟,他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绩效”体系,不再是统一标准,而是根据每种植物的特性(分类),设定不同的养护方案。他还尝试将长势相近的花草放在一起比较(对照组),看哪种照料方式更好。

少傅趁机将这个小实验引申到治理上:“殿下看,治理百姓也是如此。北疆百姓和江南百姓需求不同,农户和工匠忧虑不同,岂能用一个‘绩效’框死?需得‘分类施策’,‘因地制宜’。”

恰在此时,东宫发生了一件小事。负责太子膳食的两位厨娘因琐事争执,闹到管事太监那里,各自说自己更尽心,菜品更得太子喜欢,争执不下。

管事太监不敢擅专,报到太子少傅这里。少傅心中一动,觉得这是让太子实践“分类思考”的好机会。他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赵言,问道:“殿下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两位厨娘都说自己好,该如何判断?”

赵言看着自己那些贴着不同标签的花草,又看了看少傅,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尝菜。”

少傅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她们做的菜,我都吃。”赵言补充道,“记下来,哪天的菜,谁做的。吃几天,就知道了。”他想的是像记录花草生长一样,记录菜肴的来源和效果(他自己的喜好)。

少傅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最朴素的“数据记录”和“绩效追溯”吗?虽然太子可能没想那么深,但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思路之一!

“殿下英明!”少傅立刻按此办理。他让两位厨娘轮流负责部分菜品,并记录每日菜单和太子进食情况(由侍膳太监观察)。几日下来,哪位厨娘更擅长哪些菜式,太子偏好如何,便一目了然。少傅据此调整了分工,两位厨娘也无话可说。

这是赵言第一次运用自己的方式(观察、记录、分类)参与解决实际问题,虽然微小,却是一个重要的开始。他朦胧地意识到,管理似乎不仅仅是下命令,还需要观察和了解。

数据与人心,绩效与真情,制度与变通,在北疆的田野、汴京的厅堂、宫中的角落、东宫的花园里,不断碰撞、磨合、调整。治理的艺术,或许正是在这精确与模糊、效率与温度、统一与差异之间,寻找着那个动态的、永无止境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