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子是负责照料云缈境花草的小仙童，还有个小伙伴叫露儿，两个小仙童年纪都不大，心性单纯。
此刻，两人正坐在偏殿回廊下，小声说着话。
“你看到刚才来的那位上神了吗，气息好强。”云珠子压低声音，难得见到外人，有点兴奋。
露儿点点头，小脸上也有些紧张：“嗯，看着好严肃。不知道来找神主大人什么事？”
“肯定是大事，”云珠子笃定地说，随即又换了话题，眼睛发亮，“不过，栖欢小主人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你说是不是？”
“是呢是呢！”露儿立刻被带偏了，“小主人穿那件云霞裙子真好看，像画里的人儿一样！”
他们都很喜欢栖欢。神主对她极为宠爱，但她从不对他们这些侍从乱发脾气，顶多是指使他们跑跑腿，找些好玩的好吃的。她笑起来的样子，比云缈境最美的花还好看。
“你们在说什么呀？”一个娇嫩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两个小仙童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栖欢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他们身后，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主人！”两人连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坐下坐下，”栖欢摆摆手，自己先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他们旁边的廊凳上，“我听见你们说我了。”
云珠子和露儿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我们说小主人又长高了，更好看了。”云珠子老实回答。
栖欢听了，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那当然！”她晃着脚，看着他们，“你们刚才还在说那个青衣服的神仙？”
“是青梧上神，”露儿小声补充，“掌管东方乙木生机的，是很厉害的上神呢。”
“哦。”栖欢对“厉不厉害”没什么概念，在她心里，衍衍才是最厉害的。她想起刚才的对话，学着玄衍的语气，皱着小眉头：“他们说什么法则波动，世界线，一点都不好玩。”
云珠子和露儿听得懵懵懂懂。法则，世界线？那离他们太遥远了。
云珠子挠挠头：“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不过神主大人肯定能解决。”
“那当然！”栖欢毫不犹豫地附和，她对玄衍有着盲目的信任。她很快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转头问云珠子：“你上次说的那种会发光的小草，找到没有呀？”
云珠子连忙道：“找到了，就在后山崖壁下面，晚上会发出星星一样的光，可好看了，小主人想看吗？我晚上带您去！”
“好呀好呀，”栖欢拍手，“还要叫上露儿，我们一起去！”
露儿却有些犹豫，小声说：“后山崖壁……会不会有点危险？神主大人知道了……”
栖欢满不在乎：“我们小心点嘛，不让衍衍知道就好了。”她拉着露儿的手晃了晃，“去嘛去嘛，露儿，一起去嘛。”
她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意味。露儿看着她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
栖欢立刻笑了，开始兴致勃勃地和两个小仙童讨论晚上怎么秘密行动。
主庭院内，青梧上神已经将情况禀报完毕。
玄衍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已知晓。继续留意波动，若有变化，即刻回报。”
“是。”青梧上神躬身应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神主，那异常波动，若任其发展，恐生变故。”
玄衍目光望向远处，天际云卷云舒。他声音平静无波：“跳梁小丑，不足为虑。静观其变即可。”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青梧上神心中稍安，再次行礼后，恭敬地退下了。
青梧走后，玄衍的神识自然而然地铺开，找到了回廊下的栖欢。
他“看”到她正和两个小仙童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小脸上满是兴奋和计划得逞的狡黠。大概又在商量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
他没有去干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他端起桌上那杯栖欢嫌弃苦涩的仙酿，轻轻抿了一口。
确实有些苦。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耐心等待着他的小栖欢玩累了，回来找他。
*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云缈境中的栖霞树花开花落，不知多少个轮回。
当初那个坐在树下晃着小脚丫的女童，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栖欢趴在窗边的软榻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悬在窗前的一串风铃。
风铃由七彩神鸟的尾羽和九天清音玉制成，微风拂过，叮咚作响，音色极美。
她身量抽高了许多，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衬得脖颈愈发修长白皙。昔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清减了些，线条更加流畅，眼尾微挑的弧度越发明显，不说话时，自带几分清冷慵懒。
玄衍坐在不远处，看着手中的一枚玉简。他的模样与千年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般清俊沉静。只是看向栖欢时，眼神中的温和与专注，历经岁月，未曾消减，反而愈发深邃。
“衍衍，”栖欢忽然开口，声音清凌，但撒娇的意味丝毫未变，“好无聊。”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穹顶流转的云气。
玄衍放下玉简，看向她：“想做什么？”
千年相处，他早已习惯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无聊”。
栖欢眨眨眼，伸出手指，对着空中虚虚一点。一缕凝练精纯的灵力自她指尖溢出，在空中灵活地绕了几圈，然后绽开成一朵流光溢彩的莲花，维持了几息，才挥手消散。
她这随手一击，其中蕴含的灵力之精纯，控制之巧妙，已远超许多修行数千年的神族。玄衍亲自教导，加上云缈境内取之不尽的天地宝材滋养，即便她修炼从不勤奋，她的根基与法力，也早已达到寻常神只难以企及的高度。
“你看，”栖欢收回手，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炫耀，“你教的那些法术，我都会了嘛。”
她所谓的“会”，是指掌握了精髓，能施展出来，且威力不俗。但要她像玄衍那样深入研究，举一反三，或者日复一日枯燥练习，她是决计不肯的。用她的话说，“会了就行，练那么多遍，手酸。”
玄衍自然清楚她的程度。他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许：“嗯，欢欢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