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赦雪没有时间去探究自己这几日的怪异心情。
对他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提防童樾靠近这间小院，靠近她。
至于为何？
或许是因为她太危险了，所以不想让其他人……总之，他也暂时没心思去想。
等童樾离开这再说。
……
这几日童樾努力尝试和虞小姐拉近关系从而达成他的心愿，然而——
“你问虞小姐啊，跟公子出门了，”
“他们今日又出门了。”
“今日也不在。”
每次都走空。
童樾都忍不住怀疑他们是在故意躲着他。
怎么会……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昨天虞小姐不是还挺喜欢他送的礼物么。不过这乌公子态度倒是一直怪怪的……
就在他想直接找乌公子问明情况的时候，这一次竟然顺利见到了虞小姐。
“虞小姐，乌公子？你们今日不出门了吗？”
听到动静，虞卿霜偏头看了下门口，“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出门做什么。”
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城里都逛腻了。
这几日若不是小雪说城里有热闹看，还有新菜可品，她根本没兴致出门。
“这样啊，”童樾迈步往里走，“我本来还想请两位带我到城里走走……”
抬起的脚突然顿住。
童樾发现，乌赦雪好像不是很温和地瞪着他走近的动作？
“……乌公子？”童樾尴尬地扯下嘴角，微笑道，“我不能进来吗？”
当然不能。
这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少女熟悉的声音率先在他耳畔响起：“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虞卿霜满脸不高兴。
“这里的主人是我，你口中的乌公子现在还必须要听我的话，为什么要问他的意见？”
昨天还觉得这人的蝴蝶送得不错，勉强能与其说几句话，怎么今日变得这么没眼色？
童樾连忙拱手，“是在下说错话了，失礼失礼……”
比起口头上的道歉，虞卿霜想要的是更为实质的东西。
童樾也相当识趣，把原本就为了讨好这位母蛊持有者而准备的礼物奉上。
“我自己培育的追踪蛊，易容蛊……”
虞卿霜：“……”听起来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先前那只琉璃火彩蝶还能拿来观赏，这些蛊除了拿去喂鸡，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在除了蛊，童樾还准备了别的东西，“这些是我珍藏的药材……”
其实也很勉强能被她看在眼里。
虞卿霜无语，算了，就拿去喂她养的那些蛊吧。
过几年应该能用得上。
闯荡江湖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贼人，到时候她那些蛊就能派上用场了。
话说，这个叫童樾的家伙怎么还没提出转移子蛊的请求，她还等着走剧情打击小雪。
……
那种完全无法忽视的酸涩再次涌上乌赦雪心头，他就这样抿紧唇，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二人说话。
原本看那个叫童樾的混小子惹她生气，他心中还有点愉快，可是，为什么还说了这么久的话……
把他赶出去。
漆黑的瞳孔中映着某人的脸，乌赦雪的情绪开始不稳定。
这一次，童樾终于肯定了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位乌公子对他似乎就是不太友好呢。
但是，为什么呢？
明明刚见面时，这位乌公子待他的态度还蛮亲切，甚至还无比郑重地考虑了他的安危……
好像是在这位虞小姐面前，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难道说……
嗯，这乌公子一定是相当排斥蛊。
得出这个结论的童樾立刻扬起微笑，对虞卿霜道：“虞小姐，其实我对相生蛊很感兴趣，也愿意替虞小姐承担那些痛苦，不知道……”
按照剧情线，虞卿霜此刻应该要露出险恶的笑容，拒绝此人的请求，浇灭乌赦雪刚刚燃起的希望，她也正准备这么做，然而——
“不可以。”
乌赦雪竟然抢先开口了。
仅仅只是三个字。
语气笃定。
虞卿霜：“……”
他说的好像是她要说的台词。
难道要她说‘嗯，就是这样’？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童樾：“嘎？”
虞卿霜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心道：而且，这俩人该不会是在这给她做戏，试图唤起她的同情心吧？
她可没有那种东西。
虞卿霜抱着双臂，轻轻哼了声，“转移子蛊？那是不可能的。我身上的毒一日不解，子蛊就绝对不会解开，也不会转移。”
她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怎么说小雪也是我挑中的童养夫，自然是要为我承受一辈子的痛苦。”
这是即使毒解开了，她也不会解开相生蛊对他的束缚的意思。
童樾：“……”好可惜。
这虞小姐性情还真是恶劣啊，明明换个人也可以的，怎么偏偏就只‘折磨’乌公子呢。
乌公子难道是早就意识到这点，所以才……
童樾不禁把目光转向乌赦雪，见他不知何时垂下了头，身形微微颤抖。
……唉，乌公子心中想必气极了。
既然两条路都行不通，童樾也只好暂时放弃了相生蛊，跟虞卿霜还有垂着头沉默的乌赦雪告辞。
……
“怎么？希望落空了，要哭鼻子了？”虞卿霜侧头，一边笑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乌赦雪。
她突然伸出手，勾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这张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痛苦表情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
最多脸比平时红点。
好像之前也见到他这般的神态。
唔，那应该没错了。
于是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用轻快甜蜜的语气说出恶意满满的话：“我最喜欢的就是小雪你了，所以，我绝对不会解开你身上的子蛊……”
不知何时解开的银铃镯晃动了几下。
疼痛感再次遍布全身。
可此时此刻，乌赦雪似乎感受不到。
幽黑的眼瞳只映出她一人的身影，情绪完完全全被她牵引，以至于感受不到别的。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要、要跟他纠缠到死么。
乌赦雪全身僵硬着，视线强行往外偏移，却又不自觉挪回来。
好近。
她怎么能离他这么近？
可是很快，她就推开了他。
他此刻的心情依旧很怪异。
虞卿霜眯眼看了下天色，这貌似要下雨的样子，那就不能接着在院子里坐着了，回屋躺着吧。
她起身回屋，乌赦雪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且自觉跟上了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