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桌的工人也没闲着,何雨柱刚才说的建房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没几分钟就传遍了整个二楼大厅。几个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师傅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二三百个四合院还租金便宜,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家八口人挤在两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小破屋里,晚上睡觉都得侧着身,我闺女都十八了,快出嫁了连个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能租上两间,全家都能松口气。”“我家情况也差不多,三个小子挤一张土炕,写作业都得趴在门槛上,冬天冻得手都肿了。下午忙完活我就去街道办排队,早点申请说不定能选个朝南的屋子,采光好,孩子看书也清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疲惫被对安稳住房的期盼取代,看向何雨柱的目光里满是敬重——这可不是空口白话的人情,是真真切切能帮到他们的实事。
没多大功夫,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硬菜就接连端上了桌。葱烧海参色泽红亮,浓郁的酱汁裹在肉上;油焖大虾个头饱满,虾壳都透着诱人的红;酱肘子颤巍巍的,用筷子一戳就脱骨。尤其是那道九转大肠,色泽棕红,醇厚的香味飘得满桌都是,引得何雨柱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众人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酒桌上的谈笑声、筷子碰撞碗碟的声响,热闹得像过年一样。酒足饭饱后,工人们一个个面带红光,攥着口袋里的身份证,握着何雨柱的手反复道谢,才匆匆赶回院子做收尾工作——谁都盼着早点忙完,好去街道办提交住房申请。
雷敬亭特意留到最后,他让徒弟先回工地照看工具和木料,自己则紧紧握着何雨柱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何雨柱皮肤都有些发疼,语气里满是感激与急切:“何主任,您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前段时间建材涨价,松木都涨了三成,伙计们的工钱都快发不出来了,我正愁得整夜睡不着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我回去就把我之前盖过的院子图纸、客户送的感谢信都整理出来,明天一早就带着这些东西去找娄振华娄先生。先跟他好好碰个面,聊聊我的施工方案,看看能不能先接点前期测绘、打地基的单子做,也好让他亲眼看看我的手艺,放心把这么大的活交给我。”
“你办事我绝对放心。”何雨柱拍了拍他的手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这是我老丈人的办公电话,你去之前先打个电话预约。要是他那边有啥疑问,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亲自出面协调,保准没问题。”
送走雷敬亭,何雨柱转身去找掌柜结账。掌柜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算,报出的数字让旁边记账的伙计都暗暗咋舌,可何雨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从怀表里掏出厚厚的钱夹子就结了账——比起雷敬亭盖院子的用心,比起未来建房项目的意义,这顿饭钱花得太值当。他揣着曾念安给的鸡油,慢悠悠地往琉璃厂附近的委托商店走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砖路上,暖融融的,路边冰糖葫芦摊子飘来酸甜的香气,还有小贩推着车吆喝“糖炒栗子,刚出锅的”,声音洪亮,满是老四九城的烟火气。
一进委托商店的黑漆大门,“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就顺着穿堂风飘了过来。何雨柱抬眼一瞧,相熟的王经理正趴在红木柜台上,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脑袋恨不得埋进算盘里,鼻尖几乎要碰到滑亮的算珠。他笑着抬手,指节轻轻敲了敲柜台的玻璃面:“王经理,这账算得够专心的啊。”
王经理猛地抬头,看清来人立刻眉开眼笑,连忙摘下老花镜,用衣襟上的布擦了擦镜片,起身拱手作揖:“哎哟,是何主任!稀客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来?莫不是又要给轧钢厂的食堂采买山珍海味?”“这次可不是公家事。”何雨柱往柜台里凑了凑,声音透着几分轻快,“我南锣鼓巷的新院子刚完工,屋里空得能跑马,得添些桌椅柜子。你这儿有合适的老物件尽管拿出来,我就两个要求:一是木料得扎实,能穿个三代五代的;二是样式别花里胡哨,得配得上四合院的古劲儿。”
“巧了!真是太巧了!”王经理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笼,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伸手引着何雨柱往后院走,“上周刚从城西护国寺旁边的大宅门收了批东西,有明代的简约款,也有清代的精雕款,清一色的硬木家具——紫檀、红木、酸枝木都齐了,都是实打实的老物件,您跟我来库房瞧瞧就知道了!”
穿过摆满青瓷瓶、铜香炉的前厅,王经理掀开后院挂着的蓝布帘,一股混杂着樟木与老漆的香气扑面而来。库房里的家具都用粗布盖着,掀开布一看,件件都透着岁月的厚重。何雨柱先相中了一套明代的黄花梨待客家具,八仙桌线条简约流畅,没有过多雕饰,桌面纹理如流云舒展,摸上去温润得像和田玉;旁边的圈椅靠背弧度贴合身形,坐上去稳稳当当,尽显明式家具的雅致风骨。接着他又挑了两套清代家具,一套是红木材质的卧房套件,衣柜和梳妆台都雕着“喜上眉梢”的繁复纹样,打磨得光可鉴人,是典型的清中期风格;另一套则是酸枝木的书房家具,书架雕工规整,书桌腿部带着回纹装饰,沉稳大气,正好分别放在主卧和书房。“就这三套,明式一套、清式两套,都记上。”何雨柱拍板得干脆,“明代的素净、清代的精巧,各有味道,值这个价。”
王经理乐滋滋地掏出纸笔开单子,刚写了个开头,就见何雨柱蹲在库房墙角,正对着一堆藏蓝色粗布包裹的物件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