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刮，营地外那道淡金色的阵法纹路微微发亮。灰袍人站在外面，双手举着一块铜牌，脸上有伤，但站得很稳。我站在残碑旁，没有动。
玉匣里的灰烬闪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系统提示浮现在识海：【是否接受外来者加入？】
我没有立刻回答。刚才那一闪不是偶然，这人身上可能有东西能引动遗迹共鸣。但这不代表他可信。
我看向他的衣角。破口处露出一小片护心镜，上面刻着几道弯曲的纹路。那纹路我不熟，但隐约觉得眼熟。我记得在一本古籍残页上见过类似的图案，说是远古炼器家族的标记。
“开启真言试心阵。”我传音给阵法师。
地面悄然浮现三尺见方的金纹，只覆盖来人脚下区域。这是最基础的心性检测，不能完全防伪装，但能筛掉明显恶意。
我走出结界，走到距他十步的地方停下。
“想进来，先答三问。”
他点头：“请讲。”
“第一问——你所擅何技？”
他挺直身体：“融天材、锻地骨、引星火，铸无瑕之器。”
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炼器坊那边有几个弟子抬头看了过来。
我接着问：“第二问——为何寻我？”
他目光没躲：“我在南荒游历时听说你的事。你用凤焰淬兵，以塔镇敌，手段不拘一格。更难得的是，你让强者带新人，立契纹传承经验。这种做法，很少有人做。”
他说得平实，不像背稿。
我心里有了些判断，但还没下定论。
这时系统提示更新：【如何筛选真正有价值的人才？】
题目来了。
我闭眼一秒，答案已在心中。
“看其言，察其行，验其能；不重虚名，只取实才。”
识海震动，答案通过。一道玉简凭空出现，我伸手接过。上面写着《贤才辨录》四个字，是残卷，只能用一次。
我睁开眼，看向他手中的铜牌。
“那是匠盟令？”
他一怔，随即点头：“是。我族曾是锻虚族一支，此令为当年炼器大会所颁，可通行各大匠坊。如今……只剩我一人持令了。”
我没追问他的来历。过去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不能用。
“第三问。”我说，“真正的炼器之道，在于杀伐利器，还是护道之器？”
他沉默了几息。
然后开口：“器本身没有好坏。刀能杀人，也能挡灾。但我愿我铸的每一件器，都能守住该守的人。”
我盯着他眼睛。真言阵没有波动，他说的是真话。
我抬手，撤去阵法金纹。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势力炼器坊客卿。”
他单膝跪地，行入门礼。我上前一步，扶他起来。
“我叫叶尘。”
“墨垣。”他站直，“多谢信任。”
我回头喊了一声：“带他去炼器区。”
立刻有弟子上前引路。墨垣背着包裹跟上，脚步沉稳。
营地里不少人看着这一幕。药堂那边有人小声议论，炼器坊几个老手脸色不太好看。我能理解，突然来个外人当客卿，谁都会不服。
但我没解释。
走到炼器区时，炉火刚压下去一半。主炼器师正在检查昨夜打造的飞剑胚体，见到我们过来，起身行礼。
“把炉子重新点起来。”我对他说。
他又看了眼墨垣，没说话，转身去准备。
火苗升起后，墨垣打开背囊，取出一块暗红色的矿石。那石头形状不规则，表面有脉络般的纹路，像是活物血管一样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有弟子忍不住问。
“炎心髓。”墨垣说，“采自地肺深处，含纯火之精。用来做符兵核心，能让法宝自行温养灵力。”
旁边一个炼器弟子冷笑：“这玩意儿根本控不住，一碰高热就炸。谁信你能用？”
墨垣没看他，只是伸出右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那符印古朴，线条曲折，和我见过的任何流派都不一样。
他轻轻一点矿石。
轰的一声轻响，矿石表面腾起红光，但没有爆开。反而那跳动的脉络慢慢平静下来，颜色由深转亮，像被驯服了一样。
“现在可以熔了。”他说。
主炼器师瞪大眼，手里的火钳差点掉地上。
我站在旁边，仔细看他手法。那道符印的气息，竟和镇元子教我的灵根培元法有些相似。都是以柔控刚，借势化力。
看来他真有底子。
墨垣开始动手。他不用锤，也不用磨，全靠手指引导液态金属流动。每一滴都精准落位，节奏稳定。
半个时辰后，一枚拇指大小的核心成型。通体赤红，表面浮着细密纹路，放在测试台上，自动吸收周围灵气。
“试试威力。”我说。
一名弟子打出一道低阶雷符。核心瞬间释放屏障，雷光撞上去，只激起一圈涟漪。
“这防御……比我们之前做的强三成不止。”主炼器师低声说。
我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等墨垣收手，我问他：“这样的核心，一天能做几个？”
“熟练后，五个。再多会影响品质。”
“够了。”我说，“从今天起，你负责带人。炼器坊所有弟子轮流跟你学，每人每天两个时辰。”
他点头：“我可以教，但有个条件。”
“说。”
“材料得跟上。炎心髓不多，还有几种辅料我也需要。”
我从储物戒里取出几块矿石递给他：“这些够吗？”
他翻看一眼，眼神微动：“其中两样差一点，要是能找到‘寒髓银’更好。”
“寒髓银？”我想了想，“北境冰渊可能有。等这次遗迹出来，我去一趟。”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把材料收好，转身又回到炉边。
我站在原地没走。其他弟子围上来请教，他一边回答一边示范，语气平稳，毫无保留。
药堂那边送来一批丹药，说是新一批凝脉丹。我接过来检查，药香浓郁，成色均匀。
正要放回储物戒，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是否启用“批量提效”功能？消耗十粒凝脉丹，可使全队丹药效力提升一成。】
我点了确认。
十粒丹药消失，剩下的瓶子泛起微光。我拿起一瓶晃了晃，温度略高，药气更浓。
“这批改标‘特制’，优先发给修炼组。”
传令弟子跑着去了。
我又去了炼器区。墨垣正在教一个新人画符印，手把手带着他在空中比划。
“慢一点，别急。”他说，“这一笔歪了，整条纹路就废。”
那弟子点头，重新来过。
我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营地中央。
值守弟子过来汇报：“东南方向安静了，没再发现接近的动静。”
“继续盯。”
我走到残碑前，把玉匣放回原地。灰烬的光比刚才更亮，跳动频率也变了，像是在倒计时。
时间快到了。
我刚想调息，忽然听见炼器区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看去，炉火猛地蹿高，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墨垣站在炉前，手里抓着一根刚成型的短杖，全身被火焰包围。
“控制不住！”有人大喊，“火性反噬了！”
他没松手，反而将短杖往地上一顿。
轰！
火焰向四周扩散，却没有烧到任何人。地面留下一圈焦痕，形状竟是一个完整的符阵。
墨垣喘着气，抬起脸看向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