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心脏猛的跳动了几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冷静。
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先用蜡烛试了试,确认安全后,才拿出小手电,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沿着洞口下方狭窄的石阶,向下走去。
石阶不长,只有十来级。
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目之所及都是各种木头家具,大部分可以摆放东西的家具↑都放满了摆件。
只在边缘位置,整齐地码放着几个樟木箱子,以及几个小巧坚固的铁皮柜。
虽然也落满了灰尘,但保存得显然比那些家具好得多。
如意站在密室中央,手电光扫过这些尘封的箱柜。
这里,才是林家真正的底蕴,是林老爷子大把辈子奋斗的成果,也是林家人未来安身立命、乃至继续前行的重要资本。
不过,现在都便宜如意了。
如意拿着手电筒看的更仔细了些,箱子都没有上锁,只是用锁扣轻轻搭着。
估计林老爷子也知道,如果真有其他人能找到这里,区区几把锁也挡不住人家。
她轻轻打开最近的一个樟木箱盖。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条。
她依次打开其他箱子,银元、珠宝玉器、古籍字画……林林总总,价值不菲。
最后,如意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放在铁皮柜上的木盒子上。
她轻轻打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本厚厚的账册,一叠发黄的地契房契,以及一封信。
账册是林老爷子当年捐献的记录,地契房契除了林家老宅外,其他也都没用了。
至于那封信,是留给家人的殷殷嘱咐。
如意仔细地将这些东西收好。
现在这些她都用不上,她小心地将一切恢复原状,退出了密室,将石板机关小心复位,抹去所有痕迹。
当如意重新站在书房空旷的地面上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给满室灰尘镀上了一层凄迷的金色。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着林家秘密与希望的书房,转身,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座饱经沧桑的老宅。
大门钥匙在她手中微微发烫,仿佛预示着,一段全新的、由她完全掌控的征程,即将开始。
……
一年后,局势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
林家的老宅如意也已经找人修缮好,准备择日搬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这天,中午周卫民下班回来就准备去做饭,却被如意制止了。
“不用了,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周卫民满心忐忑,虽然他现在只要好好表现基本不会挨打了,但这些年下来,他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每天哪里有了不一样都要各种提心吊胆。
如意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解药给你,我们去把婚离了!”
周卫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这件事他想了快十年了。
毕竟,谁会不想要摆脱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枕边人呢!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听力还挺好不可能听错,一方面又害怕是自己在做梦,于是傻愣愣的问了一句:“什么?”
如意看了他一眼,立刻从他脸上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于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没听错!”
周卫民被她看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跟着点头:“好的好的,你说了算!”
话一出口,周卫民自己都愣住了。
这几乎是他这些年养成的条件反射,无论如意说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顺从。
可这一次,顺从的内容,却让他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冲散了那片刻的、几乎不敢置信的狂喜。
离婚?她竟然主动提离婚?
这个他暗夜里想了无数遍、却连梦都不敢做完整的奢望,就这么轻飘飘地、由她亲口说了出来?
巨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如同冰水,浇灭了他最初那点不真实的兴奋。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离婚?
是试探?
还是……自己终于连最后一点“伺候”她的价值都没有了?
离了婚,他怎么办?
这是他瞬间涌上来的另一个想法。
他能活下去吗?
这些年来,他就像一株缠绕着大树的藤蔓,虽然被压得喘不过气,但至少有所依附,能勉强活着。
一旦大树抽身而去,他这株早已失去独立生存能力的藤蔓,会不会立刻枯萎死亡?
恐惧,比喜悦更迅猛、更深刻地攫住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为什么,想求她再想想,哪怕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好过被彻底抛弃。
可一抬头,对上如意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舍,甚至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完成了某件既定事项的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两人都无关的小事。
他明白了。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手续我们下午就去办,我会带着我的东西搬走,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完,她转身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周卫民则一脸失魂落魄的开始做饭。
如意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服,原主的一些私人用品。
收拾好周卫民也做好了饭,两人沉默的吃完了午饭。
下午,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就去街道办手续。
办事员听到两人的诉求,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只象征性地劝了两句,见如意坚持就直接给办了。
事情办完了,如意直接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周卫民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她轻而易举地提起那个决定他命运的行李包,看着她走到街道上,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这个“家人”一眼。
随着如意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原地只剩下周卫民一个人,和周围喧嚣的人群。
曾经让他恐惧的、压抑的、喘不过气的气息,似乎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开而消散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空虚和恐慌。
他环顾着周围变得无比空旷和陌生的街道,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离了。就这么离了?
他自由了?
可他为什么感觉,像是被遗弃在无边荒野里,连方向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