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得帐篷边角微微发烫。
老夫子坐在一块平石头上，手机搁在膝盖。他点开一个图标，屏幕跳转几秒后，画面出现了代职cEo的脸。
“哟，信号不错。”老夫子说，“我还以为这地方连不上公司内网。”
代职cEo笑了笑：“您那边是高原吧？我们专门优化了远程通道，就怕您哪天想看看数据。”
“我可不是想查岗。”老夫子摆手，“就是问问新产品卖得怎么样。大番薯非说我退休了就得断干净，连问都不能问一句。”
“那您问他，现在销售额破亿了，算不算断干净？”
“首日就破亿？”老夫子挑眉。
“一亿零三百二十七万。”代职cEo侧身让开一点，背后的指挥中心大屏清清楚楚，数字还在往上跳。“比预估高了三成，用户反馈评分4.9，物流投诉率不到千分之三。”
老夫子没说话，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然后点头：“行啊，你们这开局比我当年还猛。”
“您当年第一天才卖八百万。”代职cEo语气平静，“而且还是靠全员朋友圈转发撑起来的。”
“那会儿没直播带货。”老夫子哼了一声，“要不我也整几个网红站门口吆喝。”
两人笑了下。
镜头动了动，技术部主管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银白色的小方块。
“这是第二代原型机。”他说，“处理器换了新材料，散热结构重新设计过，算法也调了底层逻辑。我们现在跑测试，效率能提四成。”
老夫子凑近屏幕：“你拿稳了，别摔了。这玩意儿成本不低吧？”
“不算便宜。”技术部主管笑，“但比您当年那个‘烧钱验证法’省多了。您记得吗？为了测极限温度，把五台样机塞进烤箱，最后全炸了。”
“那是极端环境模拟！”老夫子瞪眼，“科学就得有牺牲精神！”
“可您报销单写的是‘厨房电器损耗’。”代职cEo补了一句。
“财务批了就行。”老夫子摆手，“再说那烤箱本来也该换了。”
三人又笑。
技术部主管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这次迭代，我们讨论了好几个方向。有个方案是往轻量化走，牺牲一点性能换便携性。另一个是继续堆算力，做专业级设备。我们……想听听您的意见。”
空气安静了一瞬。
老夫子靠回身后的大石头，仰头看了看天。云飘得慢，风也不急。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你们开会定了就行。”
“可这毕竟是您打下的底子。”技术部主管有点犹豫。
“底子是我打的，路得你们自己走。”老夫子摇头，“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帮大番薯找厕所。他刚才喝了三杯酥油茶，现在满草原转悠，嘴里念叨‘内急不可控’。”
代职cEo忍不住笑出声：“那确实比产品决策紧急。”
“再说了。”老夫子指了指自己周围，“你看我这办公环境——天当屋顶草当椅，风吹一脸土。我能给什么指导意见？建议你们给新机器加个防沙功能？”
技术部主管也笑了：“要不……下次您回来指导一次？”
“回来？”老夫子一愣，随即摆手，“我不回去。会议室椅子再舒服，也没这块石头坐着自在。你们该立项立项，该测试测试，出了问题自己扛，成功了功劳也是你们的。我要是插手，反倒像信不过你们。”
他说完，顿了顿：“以前我总怕公司离了我转不动。现在看，不是转不动，是转得更快了。挺好。”
代职cEo看着他，眼神沉了沉，然后点头：“明白。”
通话界面安静了几秒。
老夫子忽然说：“对了，秦先生刚给我发消息，说营地附近有家藏面馆，据说汤底熬了三天。我要去尝尝，你们接着忙。”
“您慢走。”代职cEo笑着，“等您吃完面，销售数据可能又要涨一波。”
“那我多吃两碗，给你们冲业绩。”
他关掉视频，把手机翻过来放在石头上。
风从背后吹过来，掀了下他的衣角。
他坐了会儿，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朝营地走去。
帐篷门口，大番薯正蹲在地上翻包。
“你找啥？”老夫子问。
“纸巾！”大番薯抬头，“关键时候不能缺这个！秦先生说他车上还有，但我得先找到地方……”
“那边有块大石头，背面避风。”老夫子指了指，“快去快回，别污染草原生态。”
“我有觉悟！”大番薯拎着包就跑。
秦先生从车里探出头：“你要不要也去？”
“不去。”老夫子摇头，“我刚跟公司通完话，他们新产品卖爆了，第二代也在做了。”
“哦。”秦先生点点头，“那你脸上表情怎么跟吃了隔夜饭似的？”
“我那是欣慰。”老夫子瞪他一眼，“欣慰懂不懂？就是高兴又感慨的那种。”
“那你现在可以彻底歇着了？”
“早就可以。”老夫子哼了一声，“我只是确认一下，别让他们把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东西搞砸了。”
“没搞砸。”秦先生递过一瓶水，“反而做得更好。”
老夫子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金手指弹出一行字：【企业创新指数85%，行业排名第一】
他盯着那行字，没划走，也没点赞，就那样看着。
过了几秒，嘴角慢慢翘起来。
他把手机塞进兜里，抬头望向远处的雪山。
阳光照在山顶，白得晃眼。
“走。”他说，“吃面去。”
“你不等大番薯？”秦先生问。
“等他？”老夫子迈步往前走，“他要是连个厕所都解决不了，还配当我的搭档？”
两人走到车边，刚拉开车门，大番薯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
“等等！等等！我找到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挥着一叠纸巾：“我还顺了两包一次性手套！以防万一！”
“你这是准备做手术？”秦先生拉开副驾驶门。
“谨慎点总没错！”大番薯钻进去，系安全带时还不忘叮嘱，“老夫子，待会儿你别点太辣的，容易刺激肠胃。”
“你管得还挺宽。”老夫子坐进后座。
车子发动，沿着草地边缘缓缓开出去。
路不平，颠了几下。
老夫子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再睁开时，看见手机屏幕又亮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金手指更新：【幸福值99%】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倒扣在腿上。
车子拐过一座小丘，前方出现一片矮屋，烟囱冒着烟，门口挂着褪色的布帘。
秦先生放慢速度：“应该就是这儿。”
大番薯立刻坐直：“我要加双份牛油！”
“你刚才不是刚解决完问题？”老夫子问。
“那是排空。”大番薯理直气壮，“现在是补充。”
车停稳。
三人下车。
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炖肉和青稞的香味。
老夫子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门口走。
就在他伸手掀布帘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没理会。
可铃声突然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公司特别通道的来电提示。
他盯着那闪烁的接通按钮，站了几秒，然后按了拒绝。
铃声停了。
他又站了一会儿，把手机放进最里面的口袋，用力拍了下。
然后掀开布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