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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镀金神座:时代的齿轮 > 第315章 哈罗礼堂的夜莺没打算独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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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哈罗礼堂的夜莺没打算独唱

圣巴塞洛缪教堂的铜钟在五点零三分发出第一声嗡鸣时,老科尔顿牧师正蜷缩在圣器室的橡木椅上打盹。

他的右手还攥着半块冷硬的燕麦面包——这是他连续第三夜守在教堂,以防那些穿黑斗篷的人再来“检查”圣歌乐谱。

钟声震得窗棂轻颤,他猛地惊醒,面包“啪”地掉在地上,沾了灰的手指下意识去摸后颈——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旧疤,每次头痛发作前都会发烫。

可这次没有灼烧感。

他扶着讲坛站起,晨雾透过彩绘玻璃漫进来,在讲坛上镀了层淡紫色的光。

那台黄铜装置就摆在《圣经》旁边,巴掌大的外壳刻着细密的螺旋纹,顶部的小孔正飘出几缕鼠尾草香。

老科尔顿凑近时,后颈的旧疤竟开始发痒——不是痛,是被阳光晒暖的羊毛衫蹭过皮肤的痒。

他想起四十年前在德文郡当见习修士时,每到春天,教堂外的薰衣草田就会飘进这样的香气,那时他总爱把脸埋在圣餐布上,听着唱诗班的童声像溪水般淌过耳际。

“主啊……”他喉咙发紧,颤抖着翻开《圣经》,夹页里的字条被晨风吹得掀起一角。

字迹是机械印刷的,没有署名:“有人想让你听不见良知,我们替你把耳朵还回来。”老科尔顿的手指抚过“良知”两个字,突然想起上周三深夜,有个戴高礼帽的男人硬塞进他手里的信封——里面是二十英镑和一张便条,说“若再敢在布道时提‘济贫院儿童营养不良’,就把你和老寡妇科林斯的旧账抖出来”。

当时他把信封烧了,可第二天讲道时,喉咙突然像被铁钳夹住,那些本该脱口而出的话全堵在胸口,连《路加福音》里“变卖所有周济穷人”的段落都念得磕磕巴巴。

而此刻,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听见了——不是钟声,是楼下贫民窟传来的咳嗽声,是送奶工的木轮车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是某个母亲哄孩子的哼唱。

这些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慢慢展开,清晰得让他眼眶发酸。

他抓起讲台上的铜铃,对着空荡荡的教堂用力摇响:“愿听见的人都醒来!”

与此同时,三十英里外的伦敦金融城地下控制室里,埃默里·内皮尔撞开橡木门的动静比铜铃还响。

他的鹿皮靴跟刮过青石板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火星,手里六份电传报纸被攥得发皱,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是从马背上直接冲过来的。

“十三个点全活了!”他把报纸拍在差分机操作台上,油墨蹭脏了亨利刚擦过的黄铜按键,“坎特伯雷主教在晨祷时公开说‘精神净化法案违背上帝赋予的聆听权’,曼彻斯特的工人礼拜堂——你猜他们怎么着?集体把唱诗班的乐谱全换成了《劳工圣歌集》!最绝的是约克大主教,派了个穿绛红法袍的随从在门口等了两小时,说‘若能得一个那会安神的小盒子,愿以圣彼得教堂的彩窗设计图交换’。”他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康罗伊:“但劳福德疯了。昨夜苏格兰场的囚车往纽盖特监狱送了七个人,全是给静听会做‘声波净化’的老医生。有个目击者说,其中一个老头被拖上车时喊‘他们用鼠尾草频率破了我们的沉默咒!’——”

康罗伊的指尖停在差分机屏幕上,绿色光点组成的星图正随着电报声轻轻跳动。

他没抬头,却能想象出劳福德此刻的模样:那家伙向来把“掌控”二字刻在骨头上,当初为了让维多利亚女王“听话”,能在肯辛顿宫的墙壁里埋满隔音棉,现在突然有人在他精心编织的沉默网里戳出十三个窟窿,他的银制袖扣怕是要被捏变形。

“亨利。”他转向始终低头操作差分机的技术总监。

亨利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得像弹钢琴,每敲下一个键,屏幕上的光点就泛起一圈涟漪——那是在向各个回音站发送指令。

听见召唤,他只是简短应了声“在”,连头都没抬。

“通知所有站点,每二十四小时更换一次香料组合。”康罗伊的拇指摩挲着下巴,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疤,是十六岁在哈罗礼堂被锁地窖时,被生锈的铁链刮的,“月桂叶换迷迭香,鼠尾草换薰衣草,频率跟着变。他们能逆向追踪固定波长,但混合香料的振动模式每天都在变,静听会的老古董差分机追不上。”

亨利的手指顿了顿,在键盘上敲出“确认”的短音:“需要三小时调整算法。”

“另外。”康罗伊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乐谱,那是他在哈罗被霸凌时,偷偷记在圣经背面的圣歌旋律,“把这曲子编成摩尔斯节奏,下次广播时嵌进去。A段是‘自由’,b段是‘团结’,收尾的高音……”他的声音低了些,像在回忆某个具体的画面,“收尾的高音对应‘反击’。”

埃默里突然吹了声口哨:“你是要让每个教堂的钟声都变成密码?老科尔顿那把老骨头要是知道自己敲的钟在发密电——”

“他不需要知道。”康罗伊打断他,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

七点整,詹尼该从白厅回来了。

她今早说要去取女王的“季度健康报告”,可康罗伊知道,维多利亚的健康好得能在温莎堡的草坪上追着柯基跑三圈。

所谓“复查”,不过是个借口——就像三年前她借口“视察皇家图书馆”,实则是要他帮忙破解肯特公爵夫人留下的加密日记。

“内皮尔。”他突然说,“去马厩备车。”

埃默里愣了下:“现在?你不是说要等詹尼——”

“等她回来。”康罗伊的视线落在控制室的橡木门上,那里有道极浅的刮痕,是詹尼去年冬天抱文件箱时撞的,“但在此之前……”他没说完,因为楼下传来马蹄声。

是詹尼的马车。

皮革与石板路摩擦的声响混着晨雾飘进来,康罗伊听见她的裙裾扫过台阶的窸窣,听见她摘下手套时玳瑁纽扣的轻响。

门被推开的瞬间,他闻到了她惯用的橙花香水——比平时浓了些,像是刻意掩盖过什么味道。

“乔治。”詹尼的声音很稳,稳得让康罗伊想起她第一次替他整理财务报表时,明明紧张得手发抖,却能把数字写得比印刷体还工整,“女王陛下的‘健康复查’通知,提前到明天上午十点。”

康罗伊望着她耳后那缕被风吹乱的栗色卷发,突然笑了。

他知道,接下来要响的,不只是教堂的钟。

詹尼的手套刚摘下一半,康罗伊便注意到她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她三年前在利物浦码头被暴徒围住时才会有的反应。

他没急着接她递来的羊皮纸信封,反而伸手按住她手背:“白厅的走廊有穿堂风?你的手比圣詹姆斯公园的晨露还凉。”

詹尼睫毛轻颤,橙花香水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进康罗伊鼻腔。

那是火药未完全燃烧的气味,他在克里米亚战场的电报里读到过。

“陛下的马车夫今早被人撞了。”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车轮碾过石子的动静太大,我蹲在灌木丛后等了一刻钟,等那些穿黑斗篷的人走了才敢捡回密信。”

康罗伊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长期握钢笔留下的,此刻却因紧张绷得发硬。

他抽出信封时,封蜡边缘还沾着草屑,显然是匆忙中用戒指压的。

展开信纸,维多利亚的花体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们要在议会上宣布你为‘国家公敌’,指控你操控民众心智。我不能当场反对,但我可以——生病。”

“好个生病。”康罗伊突然低笑,指节抵着下颌的旧疤,“上回她装麻疹,躲在白金汉宫画了二十幅柯基肖像;这回该是偏头痛,要喝加了鸦片酊的热可可?”他的笑声里裹着冰碴,“内皮尔说得对,劳福德疯了。他以为用‘精神操控’的罪名就能把我们钉在耻辱柱上,却忘了——”

“——民众记得是谁让他们重新听见孩子的哭声。”詹尼接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从手笼里摸出个锡盒,掀开时飘出墨香,“《观察家报》的备用渠道已经联络上,印刷机今晚就能启动。您要的‘喉轮仪’结构图和脑波记录……”她取出一叠绘图纸,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圈着圣殿骑士团医院的标志,“他们给济贫院儿童做‘声波净化’时,我让人在墙缝里塞了微型录音管。这些脑波曲线,比任何证词都有力。”

康罗伊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螺旋纹——和圣巴塞洛缪教堂那台黄铜装置如出一辙。

他突然想起老科尔顿牧师颤抖的手,想起曼彻斯特工人礼拜堂里此起彼伏的《劳工圣歌》,喉结动了动:“标题就叫《谁在偷走我们的梦?》。明早投票前,要让每个议员的早餐盘里都摆着这份报纸。”

詹尼点头,将图纸重新收进锡盒时,手腕上的珍珠手链碰出脆响。

“需要我陪您回伯克郡吗?”她抬眼,眼底浮起担忧,“夫人这两天总说听见海风的声音,昨天还让女仆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不用。”康罗伊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栗色卷发,“她等的是我,不是别人。”

伯克郡庄园的书房飘着雪松香。

康罗伊推开门时,母亲罗莎琳德正弯腰整理书案,深紫色天鹅绒裙角扫过波斯地毯上的鸢尾花纹。

她抬头时,银灰色发间的玳瑁发簪闪了闪,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和他记忆中一样的温柔:“我就知道,你会在月出前回来。”

书案上摊开的手稿泛着岁月的黄,羊皮纸边缘用金线绣着缠绕的常春藤。

康罗伊凑近,盖尔语的字迹像游鱼般在眼前晃动,直到母亲指尖点在某段:“真正的倾听不是接收所有声音,而是让心灵成为一面湖水,只映照值得回应的倒影。你们现在做的,是在浊浪滔天时重新铺下石子,让湖底仍有根基。”

“您怎么找到的?”康罗伊的声音发涩。

他记得八岁那年,母亲被伦敦社交圈排挤,躲在阁楼里哭,手里攥着外祖母留下的银质耳坠。

后来那耳坠不见了,他以为被当铺收走了。

罗莎琳德打开雕花木盒,取出的正是那枚耳坠——月牙形状,内侧刻着细小的六芒星。

“这是你外祖母最后一件遗物。”她将耳坠塞进他掌心,“据说能稳定佩戴者的内在频率。当年我在肯辛顿宫听那些贵妇人嚼舌根时,就靠它守住本心。”

康罗伊将耳坠收进怀表袋,指尖触到表盖内侧的全家福——他、母亲,还有早逝的姐姐。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夜啼,他突然想起返程时要经过黑松林,那里的弯道最适合设伏。

蒸汽轿的车灯刺破夜幕时,康罗伊的后颈突然发烫。

“停!”他拍了拍隔板,车夫还没反应过来,一辆黑色马车已从侧方冲出,铁制车辕直撞向蒸汽轿的右轮。

康罗伊抓住扶手的瞬间,听见詹尼今早说的火药味——这次更近,混着马的喷鼻声和金属摩擦的尖啸。

“抓紧!”车夫吼了一嗓子,蒸汽阀猛地喷出白雾。

但黑色马车像条毒蛇,绕到前方急刹,两匹黑马人立而起,铁蹄在石板路上砸出火星。

康罗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沉默咒”残留的征兆——可下一秒,他听见了钟声。

不是约定的午夜报时,不是节日庆典的齐鸣。

先是最近的圣玛丽教堂,钟声沉闷如擂鼓;接着是三英里外的圣约翰堂,音调清亮如银铃;再远些的圣克莱尔教堂,钟声带着山风的回响。

这些钟声重叠在一起,竟与“回音站”今晚刚广播的薰衣草频率完美契合。

黑色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哼。

康罗伊看见车窗上闪过一道黑影,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蒸汽轿擦着对方车头停下时,他看见一名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瘫在车座上,双手抱头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车夫的马受了惊,拽着马车冲进路边沟渠,木轮断裂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夜鸦。

康罗伊蹲下身,男人衣领内的暗纹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圣殿骑士团的交叉十字。

他掰开男人紧攥的手,一张纸条飘落:“清除所有共鸣节点,优先目标:哈罗旧礼堂。”

远处山丘上,“回音站”的红灯仍在明灭。

康罗伊拾起纸条,放进怀表袋,与那枚银耳坠相碰,发出清越的响。

他望着被钟声惊醒的村庄,几户人家亮起灯火,有个孩子的哭声穿透夜雾,清晰得像晨露坠地。

“你们想堵住千万人的耳朵,”他对着风轻声说,“却忘了——钟声一旦响起,就没人能替别人决定该不该听。”

伦敦议会大厦的穹顶在晨曦中泛着冷白。

劳福德·斯塔瑞克站在顶楼回廊,深红斗篷被穿堂风卷起,露出内侧绣着的圣殿骑士团纹章。

他望着楼下议事厅里逐渐坐满的议员,指尖摩挲着怀表里那张“清除共鸣节点”的密报。

“康罗伊。”他对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笑了,“你以为用钟声就能掀起风浪?等会儿投票时,我要让全英国都听见——”

他的话被楼下突然响起的喧哗打断。

一名议员举着刚收到的《观察家报》冲进来,头版标题在晨光里刺得人睁不开眼:“谁在偷走我们的梦?”

劳福德的银制袖扣“咔”地裂开一道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