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楚砚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心高气傲，立志要寻最强勇士的公主，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弱亲王，即便这是她父王和皇帝的安排，她也未必会顺从。”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她深信，嫁入靖王府，对她而言非但不是荣耀，反而是屈辱和束缚，甚至会阻碍她实现自己的野心。”
柳云萱轻轻点头。
回到靖王府， 她立刻着手安排。
她深知，要影响卓玛公主的想法，必须从她最在意的事物入手，乌斯藏的荣耀，个人的骄傲，以及对强者的崇拜。
她召来琳琅，低声吩咐，让我们的人在乌斯藏使团中的人放出消息，就说靖王病重，太医断言活不过今年冬天，再添油加醋地说些靖王缠绵病榻的细节，越凄惨越好。
是，王妃。琳琅领命。
还有。柳云萱眸光一闪，拿起桌面的玉簪在指尖轻轻转动，脸颊的狡黠毫不掩饰，让墨池在翰墨雅集安排几场文会，主题就定为论英雄，重金邀请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好好讲讲什么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楚砚沉那边也没闲着。
他命玄暗中收集乌斯藏国内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卓玛公主的过往。
很快，一份详细的密报呈了上来。
卓玛公主曾当众发誓，非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不嫁。
玄低声道，她在乌斯藏国内就有不少追求者，其中最得她青睐的是大将军之子多吉，此人骁勇善战，被誉为乌斯藏第一勇士。
楚砚沉眼中闪过精光，偏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想办法让多吉知道，大楚皇帝有意将卓玛公主指婚给病弱亲王。
就在这对夫妇暗中布局之时，永王府内，楚祁钰也在谋划。
永王府。
王爷，这是个好机会。
幕僚低声道，若您能娶到卓玛公主，不仅得到乌斯藏的支持，还能断了靖王的可能。
楚祁钰放下茶盏，冷笑一声，本王自然知道，去准备些珍贵的礼物，明日我要亲自拜访乌斯藏使团。
次日，永王府的马车停在了会同馆外。
楚祁钰带着厚礼，以交流两国文化的名义拜访了乌斯藏使团。
只是，卓玛公主并不在，他也只好悻悻离开。
…………
与此同时，柳云萱接到卓玛公主遣人送来的，邀请她参加翰墨雅集论英雄文会的拜帖时，正在与楚砚沉对弈。
执起那封以乌斯藏文字与大楚文字共同书写的华丽拜帖，她指尖拂过上面滚烫的金色纹样，唇角勾起抹了然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
她将拜帖轻轻放在棋盘边。
楚砚沉扫了一眼，眸光深邃，“这位公主，倒是急性子，看来我们放出的风声，和她从永王或其他渠道听到的消息，已经让她坐不住，想去亲眼看看，这大楚的英雄是何等模样，或许，也想再会一会你这个让她初战受挫的对手。”
柳云萱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语气从容，“她既想来，我便陪她好好论一论这英雄，正好，也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亲眼看看，她可能被指婚的夫君，在世人眼中是何等形象。”
楚砚沉微微颔首，执起白子，“让墨池好生准备，文会的场面要做足，该请的人都要请到，尤其是那些以清流自居，惯会品评人物的文人，永王那边，想必也不会错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王爷放心，妾身省得。”
……
翰墨雅集，论英雄文会当日。
三层楼阁宾客盈门，比往日更加热闹。
收到帖子的文人墨客，勋贵子弟络绎不绝，更有许多闻风而来，想一睹乌斯藏公主风采或是参与这场京城盛事的人。
柳云萱今日穿着一身较为正式的王妃常服，虽颜色素雅，但用料和绣工无不彰显着皇室气度。
她并未在一楼大堂停留，直接上三楼预留的雅间。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文会现场，又不必置身于喧嚣之中。
她刚落座不久，玳瑁便进来禀报，“王妃，永王殿下和乌斯藏公主的车驾快到楼下了。”
柳云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知道了，按计划行事。”
楼下，永王楚祁钰与卓玛公主几乎是前后脚到达。
楚祁钰今日一身月白儒衫，手持折扇，刻意收敛几分亲王威仪，显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他率先迎上卓玛公主，笑容和煦，“公主殿下也来参加这文会？真是巧了。”
卓玛公主依旧穿着乌斯藏服饰，只是比宫宴时稍简，红袍金冠，明艳夺目。
她看楚祁钰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地扫向翰墨雅集内部，带着好奇与审视，“听闻此地是大楚文人雅士聚集之所，卓玛特来见识一番。”
“公主请，本王正好可为公主引路，讲解一二。”
楚祁钰顺势做出邀请的姿态，意图充当向导，在公主面前展示他的学识与风度。
两人一同步入翰墨雅集，立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众人纷纷行礼，目光在永王和异国公主之间流转，窃窃私语。
文会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主持。
寒暄过后，便进入论英雄的主题。
才子们纷纷引经据典，各抒己见，有推崇开疆拓土的武将，有敬佩治国安邦的文臣，也有赞赏侠肝义胆的江湖豪杰。
楚祁钰坐在前排显眼位置，不时与身旁的卓玛公主低声交谈，显然在卖力地表现自己。
他偶尔也会起身发言，言论倒也中规中矩，引经据典，强调仁德，智慧与气度，隐隐将自己往英雄的标准上靠拢。
卓玛公主听得认真，可眼神中并未流露出太多触动。
这些言辞，与她心中策马扬鞭，弯弓射雕的英雄形象，似乎隔着一层纱。
这时，墨池安排的人开始发挥作用。
一位颇具名气的说书先生登台，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诸位方才论及英雄，皆是人中龙凤，然，老夫今日却想讲一段伤英雄！”
“话说我朝有一位亲王，出身尊贵，天纵奇才，年少时亦曾胸怀韬略，有匡扶社稷之志，奈何天妒英才，旧疾缠身，如今……唉！”
说书先生长叹一声，语气沉痛，“缠绵病榻，形销骨立，莫说上阵杀敌，处理朝政，便是多思多虑，都有性命之忧，空有凌云志，难敌病来侵，可悲，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