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舒有些费力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叫医生,我要出院。”
闻言,裴庭琛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昨晚还在抢救室里,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今天刚醒就闹着出院,真觉得自己身体好,折腾不死吗?
“你还真打算去看是吗?能不能有点骨气,非要亲眼看着两人躺一个被窝你才死心是吗?”
夏寒舒的呼吸骤然加重,他恶狠狠的瞪着裴庭琛,似是在埋怨他,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闭嘴!我没说要去,我要去上班,你去给我办理出院!”
闻言,裴庭琛更气了。
什么班非要现在上,还不如去找许灿呢!
“你赚那么多钱给谁花?等你死了给夏清瑶吗?还是留给许灿养男人?”
夏寒舒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人指着鼻子骂,怎么可能不还嘴。
“给你弟弟花,你有意见吗?”
裴庭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不知道怎么自己就非要喜欢这么个祖宗,分明天天就只会气他,还真是给自己找气受。
“等着!”
夏寒舒身体的问题不大,就是需要多休息,还有肩膀上的伤,最好在医院在观察一段时间。
但他非要出院,医生也只能给他开了些急救药,防止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死在半路上。
裴庭琛跟伺候祖宗一样,把人送去了远舟,然后就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幽城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就像是那年的雨,密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寒舒一进办公室,就径直去了里面的休息间,然后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他哪有心情工作啊,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冷的他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夏寒舒纠结半天,还是在它快要挂断时接了起来。
“小舒,在忙什么呢?”
听筒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听的夏寒舒鼻头一酸,竟有些想哭。
“楚姨,没什么,您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来看看楚姨,家里新聘了个阿姨,甜品做的不错,小舒下班过来尝尝吧。”
夏寒舒闷闷的嗯了一声,又和楚雅寒暄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手机安静下来,刚感受到的那点活人气似乎也跟着散了。
夏寒舒又缩进被子里,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手机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都是裴庭琛发来的消息,夏寒舒一个都不想看,全都是说许灿坏话的,他不喜欢。
大脑乱的就像是一团浆糊,他似乎也看不透自己的心了。
许灿太美好了,再次爱上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夏寒舒太别扭了,他怨恨自己爱上现在的许灿,又挣扎不出爱情的泥潭。
最关键的是,许灿现在不要他了。一想到这,夏寒舒觉得就连呼吸都觉得肺疼。
他拉开抽屉,找出那无良医生给他开的药,也不管那是什么,全都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但他嚼了半天才发现,那一大瓶的胶囊就只是个壳,里面的药粉早就被人倒了。
夏寒舒气急,把手里的药瓶砸了出去,胶囊壳子落了一地。
他焦躁的揉捏着手,丝毫没有觉察到手上的伤口被他暴力撕开,血珠再一次染红了纱布。
又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太想许灿了,想要早点去找他。
夏寒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路灯照在路边的积雪上,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夏寒舒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血液干涸在纱布上,硬邦邦的,指头稍微动动,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疼。
夏寒舒还记得楚雅的邀请,粗暴的把纱布揭了下来,冲干净了手上的血,又随便拿了干净纱布缠了两圈。
冬天里天黑的早,夏寒舒也拿不准现在到底几点了,拿来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要是太晚了,就跟楚雅说一声,改日再去拜访。
只是,刚打开手机,裴庭琛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我在楼下等你。】
只有简单的六个字,是下午四点多发来的。
现在已经快六点半了,不算是晚吧?
夏寒舒拿过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往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打开,夏寒舒一眼就看到了懒散的窝在大厅沙发里的男人。
夏寒舒几步走上前去,收了司鑫野的手机。
“唉唉唉!祖宗,打团呢!”
司鑫野动手要抢,但看到夏寒舒那冷冰冰的眼神,又被吓得缩了回去,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
夏寒舒看了一眼因为死亡变成灰色的游戏界面,嗤笑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司鑫野心虚的挠了挠下巴,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又凑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逃了,但是!我这几天将功补过,找了不少消息才来找你的!”
说着,司鑫野把用来垫奶茶的那个厚厚的文件袋抽了出来,塞进夏寒舒怀里。
“我真错了,我也不知道那小屁孩心眼那么多,我保证,我下次绝对不会掉链子了!”
夏寒舒现在没心情和司鑫野谈论这些,把他手机扔了回去。
“不用盯他了,钱我明天打给你。”
司鑫野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夏寒舒那苍白的脸色,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触他霉头了。
夏寒舒上车的时候,裴庭琛正在处理工作。
见他上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寒舒注意到,裴庭琛多看了几眼他手里的文件袋。
“晚上好~”
夏寒舒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开始拆他手里的文件袋。
里面是简单的几份资料,还有厚厚的一堆照片。
那资料没什么稀奇的,是夏语安回国后的动向还有资金流水,照片也是关于夏语安的。
只不过,里面还夹杂了两份背调,夏寒舒想了会,也没想到那一男一女是谁。
“在看什么?”
“你未婚夫。”
夏寒舒在照片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张昨天裴庭琛和夏语安在医院走廊的合影。
“挺般配的。”
说着,夏寒舒把照片递给了裴庭琛。
裴庭琛拿着手里的照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还有一种忐忑和慌乱。
夏寒舒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害怕。
这样的夏寒舒,比起威胁他还要让他慌乱。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医院找我,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所以呢,你是怎么恰好救了我的?”夏寒舒浅笑着反问。
裴庭琛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他找人跟踪许灿,恰好看到了昏倒的夏寒舒吗?
夏寒舒见他不答,心里也有了个大概,“让你的人滚!”
裴庭琛闷闷的嗯了一声,手上下意识的用力,手里的照片被揉成了一团。
车子没有开去裴家老宅,而是去了楚雅名下的一个私人庄园。
这是环境不错,古色古香的亭台水榭在雪后更是美不胜收,静谧又雅致。
夏寒舒裹紧身上的羊毛大衣,跟着裴庭琛穿过一道道拱门,终于进了大厅。
大厅里摆了几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形水缸,里面养了些睡莲,屋里暖和,那花开的也不错。
“妈,我把人给你请回来了。”
“楚姨。”
见到楚雅,夏寒舒终于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
“小舒来了,冷不冷啊,”说着,楚雅拉上夏寒舒的手,“呀,小琛怎么也不给你披件厚衣服,这手冻的冰冷。”
楚雅拉着夏寒舒到客厅坐下,也不管耽不耽误一会吃饭,就让阿姨拿来了刚烤好的蛋糕,让他尝尝。
“来尝一口,你肯定会喜欢的。”
夏寒舒不好拂了长辈的心意,挖了一大勺送进了嘴里。
奶油在唇齿间化开,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反而多了一份清淡的甜香。
“是不是很好吃?喜欢就多吃点,我让阿姨做了好多呢!”
楚雅就喜欢看夏寒舒吃东西,他吃东西的时候乖乖的,动作矜贵又优雅,十分的赏心悦目。
就是夏寒舒不喜欢吃东西,每次她都要花好大功夫才能让他多吃几口。
裴庭琛抢过夏寒舒手里的蛋糕,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那一大块。
“行了妈,小舒还没吃饭呢,他胃不好,蛋糕吃多了该难受了。”
“胃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又没好好吃饭?”
“今晚阿姨煲的汤,刚好是养胃的,你多喝点。”
说着,拉着夏寒舒就往餐厅走去,似乎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坐在那。
今天被楚雅看着,夏寒舒总算是吃了一顿正经饭。
夏寒舒难得来一次,楚雅也喜欢的紧,拉着人又说了不少话,才舍得放他离开。
晚上十一点,两人安静的坐在迈巴赫里,车外是夏寒舒名下的一套别墅。
“快休年假了,小舒打算去哪过年?”
夏寒舒指腹缓缓划过精美的表盘,看起来似是在思考。
许久,他冷冷开口,“外面偷拍那个,是你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