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刚把手从壁画上拿开，指尖还热着。墙上的字消失了，但那句话他记得很清楚——“双魂未合，门不得开。血引归途，执剑者归来。”
他没说话，转身朝星槎停的地方走去。风从高处吹来，很冷。
苏清绾被人扶着走出来，脸色发白。她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在发光，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动。楚寒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块从墙上抠下来的石头，表情很严肃。
四人上了星槎，舱门关上了，声音有点闷。
“走。”云逸尘站在控制台前，手按在灵核上。星槎慢慢升起，离开平台，往远处飞去。
一开始还好。星槎穿过一层金色的光，那是仙宫外面剩下的结界。过了这层光，四周变得漆黑，星星散乱地漂着，不像以前那样连成线。
慕容雪靠在墙边，闭着眼用蛊虫探路。她额头出汗，手指有点抖。
“前面不对劲。”她突然睁眼，“空气在转，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话刚说完，星槎猛地一震。
警报响了，不是尖的那种，是低低的嗡嗡声。灯一闪一闪，阵法的光也不稳了。
“抓稳！”云逸尘一把拉住要摔倒的苏清绾，把她按在角落的垫子上。
下一秒，外面的虚空裂开了。
黑色漩涡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天被撕破了。风带着碎石和冰块砸在船上，噼啪作响。右边一根柱子断了，火花直冒。
“风暴来了！”楚寒冲到控制箱前，打开检查线路。他手刚伸进去，一道电打出来，烧了他的袖子。
云逸尘咬牙，全力运转功法，稳住核心。但星槎的动力开始乱了，速度忽快忽慢，像受伤的动物在挣扎。
“往右偏一点！”慕容雪喊，“那边风小些！”
云逸尘立刻调方向。星槎艰难转向，左边引擎却“砰”地一声熄火了。船歪了，大家都差点摔出去。
苏清绾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摸到了能量槽。她没多想，直接把手贴了上去。
银光顺着她的手臂流入星槎，阵法亮了一些。
“别！”云逸尘回头看见她，冲过来想拉她。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她喘气，“我能撑一会儿。”
她的皮肤越来越白，像没了血色。云逸尘看着她手腕上的印记，那月牙正在变淡。
楚寒大叫：“备用能源能启动，但要三个人一起输灵力！”
“我去。”慕容雪站起来，走到能源箱旁，咬破手指，把血滴在阵纹上。她的蛊虫飞出，在空中形成一层薄屏障，挡了一下外面的冲击。
云逸尘看了眼苏清绾，见她还在坚持，就松手，跑到能源箱另一边。他把灵力灌进去，胸口一闷，肩上的旧伤裂了，血流下来。
三人一起用力，备用能源终于启动。星槎恢复了些动力，总算稳住了。
“能撑多久？”云逸尘问。
“看运气。”楚寒擦了把脸，“这种风暴，最少也要半天。”
“我们没半天。”云逸尘盯着前方，“燃料只剩两个时辰，导航也坏了。”
慕容雪忽然抬手，蛊虫在头顶转了几圈，然后炸成一团红雾。
“我的蛊联系不上了。”她声音发紧，“外面……已经不是原来的虚空了。”
这时，星槎又被撞了一下，剧烈晃动。控制台上一块灵石爆开，碎片划过云逸尘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右边引擎彻底坏了！”楚寒看仪表，“现在只能靠左边推进，速度不到原来的四成。”
云逸尘死死看着前方。风暴更强了，星槎像叶子在浪里翻。他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点蓝光，在风暴中闪着。
“那边！”他指着，“有东西在吸风暴的能量！可能是安全区！”
“你疯了？”慕容雪瞪他，“往风暴中心冲？”
“不去就得死。”云逸尘拿起通讯符，“都系好带子！我要全速过去！”
“全速？”楚寒苦笑，“你还指望它跑？”
“那就爬过去！”云逸尘一脚踹在控制台上，星槎嗡地一声响。
星槎开始动了，左边喷出暗红火焰。每走一段，船身就发出刺耳的响声。舱内温度下降，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苏清绾靠着能量槽，手还放在导管上。她呼吸变浅，眼睛快睁不开了，可手一直没松。
云逸尘看了一眼，心里一紧。但他不能停。
“还有多远？”楚寒问。
“不知道。”云逸尘盯着蓝光，“总比等死强。”
又是一撞，这次从下面来的，像水里有东西撞船。星槎猛地弹起，大家都摔了。
楚寒撞在箱子上，额头出血。慕容雪撞墙，嘴角流血。苏清绾滑倒，手从导管上掉了。
云逸尘扑过去扶她。她很冷，嘴唇发紫。
“我没事。”她勉强笑，“就是有点冷。”
云逸尘脱下衣服裹住她，抱到角落固定好。回来时，控制台的屏幕黑了一半。
“只能靠眼睛看了。”他说。
“那你得看准点。”慕容雪擦掉嘴边的血，“我刚才看到下面有东西在游。”
“别吓人。”楚寒揉头，“这地方能有什么？”
“我不知道。”慕容雪看着窗外，“但它跟我们很久了。”
云逸尘没理她们，只盯着那点蓝光。它好像近了些，但风暴也更猛了。船身出现裂缝，眼看就要散架。
“再撑十分钟。”他说，“只要十分钟。”
“你说得轻松。”楚寒低头查能源，“我现在是拿命在撑。”
“那就撑。”云逸尘冷冷说，“你想死在这？”
楚寒没说话，继续修线路。
时间过去。星槎每走一步，损伤就加重。右边完全掉了，消失在黑暗里。顶上的护罩裂了，冷风吹进来，睁不开眼。
苏清绾缩在角落，手指抠着座椅。她意识模糊，耳边只有轰鸣和风声。
云逸尘突然大喊：“准备撞！”
大家都抓紧。
星槎冲进蓝光区域。一瞬间，外面的风暴没了，安静得吓人。但船的压力更大了，金属扭曲的声音不断。
“撑住！”云逸尘双手按在台上，拼命输出灵力。
星槎终于穿过去了，进入一片平静的空间。蓝光围着船，像盖了层纱。
“活了？”慕容雪睁开眼。
“暂时。”楚寒看仪表，“但船不行了。至少三个重要部件坏了，必须落地修。”
云逸尘松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他扶着台子，看向苏清绾。
她闭着眼，脸上没血色。手腕上的月牙几乎看不见了。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很凉。
“醒醒。”他拍她脸。
她睫毛动了动，睁了条缝。
“我还活着？”她小声问。
“嗯。”云逸尘点头，“我们都活着。”
她想笑，刚扬嘴角就咳了一声，嘴边渗出血。
云逸尘脸色变了。
楚寒也过来检查。
“她耗太狠了。”他皱眉，“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
“有办法吗？”云逸尘问。
“休息。”楚寒说，“长时间休息。但现在……”
他没说完，因为星槎又震了一下。
大家抬头看窗外。
蓝光在消失。远处，新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
更大的风暴，来了。
云逸尘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手再次按了上去。
星槎的引擎发出嘶哑的响声，像最后一口气。
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