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点心师傅这条线，虽然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指向性太明显了。萧景渊和沈微婉都明白，太医院必须立刻清理，一刻也不能等。
这次，他们没有再暗中调查，而是决定明着来。
萧景渊直接下旨，以“整饬太医署，考核医术，择优任用”为名，要求太医院所有在职太医，无论品级高低、资历深浅，全部参加由皇后沈微婉亲自主持的医术考核。
旨意一下，太医院一片哗然。由皇后亲自考核太医，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但皇帝旨意，没人敢违抗。
考核地点就设在太医院的正堂。沈微婉穿着皇后的常服，坐在上首，萧景渊虽然没有露面，但就在后面的隔间里听着。德安带着几个侍卫守在门口，气氛肃穆。
考核分两部分。先是书面答题，考的是基础医理和常见病症的诊治思路。接着是实操，沈微婉准备了几个“病人”（其实是可靠的侍卫和医女假扮的），让太医们轮流诊脉、开方。
沈微婉就坐在那里，看着每一个太医的表现。她的目光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专业的审视。
大部分太医虽然紧张，但表现还算正常，答题流畅，诊脉开方也中规中矩。
但轮到那几个最近才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太医时，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负责儿科的刘太医，就是之前给小皇子看“积食”的那个，在书面答题时，好几道关于小儿急症和用药禁忌的题目都答得含糊不清，甚至有明显错误。到了诊脉环节，他给一个假装“脾胃虚弱”的侍卫诊脉，手指搭上去没多久，额头上就冒了汗，开出的方子更是药性杂乱，君臣佐使都分不清。
另外两个新提拔的，一个负责内科，一个负责外伤的，表现也差不多。基础不牢，经验明显不足，根本达不到在太医院独当一面的水平。
沈微婉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默默记下。
考核进行了整整一天。结束后，沈微婉把考核结果和她的观察都告诉了萧景渊。
“这几个人，医术根本不合格。”沈微婉语气肯定，“让他们待在太医院，本身就是隐患。尤其是那个刘太医，连小儿用药的基本禁忌都搞不清楚，之前却负责给宸儿看病……”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萧景渊脸色阴沉。他立刻下令，将刘太医和另外两个在考核中表现最差、疑点最大的年轻太医单独扣押，由德安亲自带人审问。
开始，这三个人还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学艺不精，紧张失误。
萧景渊没了耐心，直接去了审讯的地方。
他看到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刘太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旁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上前，拿起刑具。
还没等用刑，刘太医就吓得瘫软在地，哭喊着招了：“皇上饶命！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断断续续地交代：“是……是有人……给了奴才银子，让奴才……想办法进太医院，最好是……能负责给小皇子请平安脉……”
“是谁指使你的？”萧景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奴才……奴才知道不多……”刘太医哆哆嗦嗦地说，“每次传话……都是一个……一个脸生的老太监，在宫外……奴才家附近碰头……他让奴才进了太医院后，不必做别的……只需在……在给小皇子诊脉时，偶尔……偶尔将一些轻微的不适，说得稍重一点点……开的方子，也可以用些……药性温和但……但见效慢的药材……让……让小皇子的身子，看起来比实际……稍微‘弱’那么一点点……但绝不能出大事……”
他说的“弱一点点”，就是沈微婉发现的，那种缓慢损耗元气，制造“体弱”假象的阴毒手段！
另外两个被抓的太医，在严刑逼问下，也陆续招供，情况大同小异。都是被人用钱财买通，想方设法挤进太医院，奉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用不显眼的方式， subtly 影响目标人物的健康，或者传递一些不痛不痒但可能误导人的消息。
他们的任务不是立刻杀人，而是像白蚁一样，慢慢蛀空根基。
“奉命？奉谁的命？！”萧景渊逼问。
三个太医都拼命摇头，一脸恐惧：“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那老太监很谨慎，从不透露身份，每次见面地方都不同……银子也是事先放在指定地点……奴才们只管办事，从不敢多问……”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幕后的人极其狡猾，用的都是单线联系，而且中间隔了好几层。就算抓到传话的老太监，恐怕也问不出真正的上线。
萧景渊看着眼前这三个为了钱财，就敢对皇嗣下手的太医，眼中杀意沸腾。
“拖下去。”他厌恶地挥挥手，“按律严惩，夷三族。”
侍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的三个太医拖了出去。
虽然清除了太医院里这几颗明显的钉子，但萧景渊和沈微婉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
对手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手段阴险，耐心十足。这次他们及时发现，清除了威胁，但谁又能保证，没有下一批钉子，以更隐蔽的方式，渗透进来？
这宫里的斗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