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内,联队长正背着手焦急地踱步,等待前线传回的战报。
他丝毫未收到第二大队已经全线溃败的消息,心中还存着一丝翻盘的妄想。
突然,他隐约听到指挥部门外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轰鸣声。
那声音低沉而具有压迫感,紧接着便是更加混乱的喧哗、惊叫和骤然爆发的密集枪声!
“八嘎,外面是怎么回事!”
联队长猛地转身,怒不可遏地骂道,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和不安而扭曲。
站在一旁的参谋长同样面露疑色,他急忙掀开指挥部的门帘,踏出半步想要查看。
可下一秒,他就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地冲了回来,声音里满是惊恐。
“联队长阁下,不好了,支那人,支那人打过来了!”
“什么?!支那人?!”
联队长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终于意识到事态已经急剧恶化。
他一把推开还愣在一旁的参谋长,猛地掀开门帘。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指挥部外已乱成一锅粥,士兵惊慌失措,一边朝远处开火一边狼狈后撤。
而远处,夏国的坦克群正势不可挡地推进而来。
庞大的钢铁身躯无视迎面袭来的密集弹雨,炮塔不断喷吐火舌。
随着一发发炮弹精准落下,将任何胆敢阻拦的敌人炸飞、撕碎。
“这怎么可能?!”
联队长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声音因震惊而颤抖,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
“敌人的主力部队明明应该还在第二道防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破?!”
“长官,现在真的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了!”
一旁的参谋长面色凝重,一把紧紧抓住了联队长的手臂,语气急促却坚决:
“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逼近,迟疑的话,整个指挥部都可能被包抄!当务之急是立即组织撤离!”
“不!我绝不撤!”
联队长猛地甩开参谋长的手,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无法掩饰的羞愧。
他咬着牙,几乎是低吼着说:
“你让我怎么撤?就在前天,我还站在师团长面前,以军人的荣誉发誓,誓死要在沁源外围坚守至少一周!
可现在呢?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整条战线就彻底崩溃!
我这不只是失职,更是耻辱!
你叫我还有什么颜面,还有什么资格去见师团长阁下?!”
“联队长阁下!”
参谋长陡然拔高了音调,甚至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
“您就算留在这里,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军人荣耀而战死,最终结局也不过是成为支那人日后用来夸耀的战绩之一!”
“你——!”
联队长猛地抬头,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当场发作。
但短暂的失控后,他深吸一口气,逐渐恢复了冷静。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参谋长的话刺中了他内心某个不愿承认的角落。
他缓缓放下一直紧握的指挥刀,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犹豫和试探:
“但师团长那边......我们该如何交代?”
“有什么好怕的!”
参谋长几乎是嗤笑着回应,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现实。
“连关东军那些号称‘皇军之花’的家伙都输的这么惨,我们的失败又能算得了什么?”
“说得对......说得对啊!”
联队长仿佛被点醒一般,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之前的彷徨和固执一扫而空。
他立即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决断力,高声下令:
“立刻传令:第三大队停止向第二防线增援,改为全力掩护联队指挥部后撤!”
“哈依!”
参谋长郑重应答,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命令迅速传达至第三大队,然而他们很快意识到,所谓的“掩护指挥部撤退”绝非轻松任务。
面对三百师滚滚开来的两个装甲连,此时的第三大队手中能够利用的反坦克武器极为有限。
除了两门大队标配的九二式步兵炮外,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被临时下放给他们的两门九四式三十七毫米反坦克炮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由于天气逐渐转晴,三百师的空军力量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迅速恢复了其空中优势。
尽管夜幕已经降临,但这丝毫没有削弱三百师飞行员们的战斗热情。
随着一架架战机呼啸着划破宁静的夜空,一次次精准的俯冲扫射和炸弹投放,将鬼子任何试图集结或组织起来的抵抗彻底击溃,令其防线变得支离破碎、无法成形。
“混蛋!”
第三大队长愤怒地咒骂着,猛地将头低下,惊险地躲过了一轮猛烈的机枪扫射。
然而,他身边不远处的几名鬼子却没有这么幸运。
一架天袭者战机装备的二十毫米机关炮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击中,瞬间他们的身体被撕成了碎片。
抬起头来的第三大队长心有余悸的看着不远处的几具已经零碎不堪的尸体,顿时角色有些头皮发麻。
这断后,根本就是一项送死的差事啊!
“我们的反坦克炮没事吧!”
第三大队长猛地转过被硝烟熏黑的脸庞,对着身旁紧握望远镜的副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的军帽掀翻,露出布满汗渍的额头。
“没事,目前暂时安全!”
副官同样扯着嗓子回应,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显得断断续续。
持续不断的轰炸已经让所有人的听觉都受到严重损伤,彼此间只能依靠最大音量的呼喊才能勉强完成交流。
“阵地的伪装还算完好,反坦克炮组都保持着隐蔽状态!”
“那就好!”
第三大队长刚松了口气点头示意,瞳孔突然急剧收缩。
在照明弹惨白的光芒下,一辆谢尔曼坦克正碾过焦土,履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朝着他们的防御阵地推进。
就在这个紧张时刻,一连串突兀的枪声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一个隐蔽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阵地突然喷吐出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谢尔曼坦克的正面装甲上,撞击出一连串耀眼的金属火花,在昏暗中格外刺目。
“混蛋!是哪个蠢货在擅自开火!”
第三大队长顿时怒不可遏,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突然遭受侧翼火力袭击的谢尔曼坦克在短暂迟滞后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厚重的炮塔发出机械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响,缓缓转向左前方那片灌木丛,那里正是刚才喷吐火舌的鬼子机枪阵地所在。
“撤退!全员立即转移!”
鬼子机枪分队长嘶哑的吼声被坦克引擎的轰鸣彻底吞没。
他眼睁睁看着那门七十五毫米坦克炮的黑色膛口逐渐对准自己的方向,冷汗瞬间浸透了军服。
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甚至来不及训斥那个擅自开火暴露阵地的机枪手,求生本能让他第一个跃出掩体。
就在他踉跄着冲向后方散兵坑的瞬间,谢尔曼坦克同轴机枪喷出火舌。
数发拖着亮红色尾迹的曳光弹如毒蛇般窜出,精准咬中了正在奔跑的身影。
分队长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般向前扑倒,军靴在泥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从他倒伏处传来,缕缕青烟从土黄色军服的后背处升起。
曳光弹内含的磷化剂正在剧烈燃烧,带着焦糊气味的白烟越来越浓,渐渐笼罩了那个仍在泥地上痛苦抽搐的身影。
“轰!”
谢尔曼坦克七十五毫米火炮下一秒发出了怒吼。
炮弹的爆炸瞬间掀翻了已经哑火的机枪阵地,连带着几名蜷缩在里面的鬼子机枪手被当场撕成了碎片。
而跟随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也迅速散开,交替掩护着朝着第三大队的阵地扑来。
“可恶,全体射击!”
眼见行踪彻底暴露,第三大队长狠狠一咬牙,果断拔出腰间的指挥刀,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吼道。
霎时间,第三大队精心埋伏的阵地上枪声大作,火力全开,一轮密集的齐射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
冲在最前方的几名三百师步兵猝不及防身中数弹,一头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没有了动静。
“卧倒!快找掩护!还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伏击,三百师的步兵们反应极其迅速,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卧倒,利用地形寻找掩体,并迅速架起手中的武器进行猛烈的反击。
“机枪!我们需要机枪支援!”
一名排长在打光了手中步枪的全部子弹后,一边紧张地更换弹匣,一边指着侧翼一个略高的土坡声嘶力竭地大喊:
“这个位置,来一挺机枪,来一挺机枪!”
一个负责mG3通用机枪的小组立刻行动起来,四人气喘吁吁地扛着沉重的机枪和弹药箱,拼尽全力以最快速度攀爬到了排长指定的位置。
机枪手迅速选择好射击位,熟练地将装有两脚架的机枪稳稳架设起来。
而一旁的弹药手则默契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弹药箱,以最快速度为机枪装填上长长的弹链。
“啪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机枪射手利落地压紧机匣盖,随后用力向后一拉枪栓,将第一发子弹推入膛内。
“开火!”
随着观察手锁定目标一声令下,面露凶光的机枪手下一秒便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