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把那份《纽约邮报》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五米开外的垃圾桶。头版标题异常刺眼——“空位打铁！王‘罪’致败局，李特40分徒劳！”配图是大郅蹲在地上抱头的特写，旁边小图是李特满身汗水、表情冷峻的照片。
“这帮狗娘养的，”内特·罗宾逊在一旁愤愤不平，他手里拿着《每日新闻》，体育版头条是“一人王朝难敌团队热火，尼克斯悬崖边跳舞”，“他们昨天还在喊mVp，今天就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
更衣室里气氛沉闷。刚刚结束的录像分析课，埃迪·乔丹把最后几个回合，尤其是那个绝杀球战术，反复播放了不下十遍。战术板上画满了线条，最终指向都是一个——大郅在那个底角，处于绝对的空位。
“战术打出来了，”乔丹当时的声音干巴巴的，“机会出来了，只是球没进。篮球就是这样。”
道理谁都懂，但纽约的媒体不跟你讲道理。
“听着，”李特开口，压过了更衣室里细微的议论声，“外面那些破锣嗓子，爱说什么说什么。他们靠这个吃饭。我们靠赢球吃饭。”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换训练服。“G5，后天，迈阿密。想想G1、G3我们是怎么赢的。热火没什么可怕的，沙克快跑不动了，德怀恩也不是铁打的。打好我们自己的，篮板，防守，把那些该死的空位球投进去。”
他没特意去看大郅，但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也包括大郅。
马布里接话道：“李说得对，赢下下一场，把他们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但媒体的狂潮还是无孔不入。电台节目里，几个所谓名嘴吵得面红耳赤。
“李特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40分的大三双！你还能要求他什么？难道要他每个球都一打五吗？”一个声音激动地辩护。
“但我们讨论的是赢球！是东部半决赛！王在那个位置投丢了，这是事实！如果投进了，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3比1领先！”另一个声音尖锐地反驳。
“球队缺兵少将，昆汀伤了，你不能指望每个角色球员都变成GoAt！”
“但在纽约，你就得投进那种球！没有理由！”
网络论坛上更是炸开了锅。尼克斯的球迷分成了好几派。有坚定支持李特，认为他已倾其所有的“保王派”；有怒其不争，认为大郅关键时刻软脚的“甩锅派”；还有一部分悲观主义者，开始分析夏天该怎么交易补强。
训练馆外，聚集的记者比平时多了至少一倍。李特在保安护送下低头快步穿过人群，对那些伸到嘴边的话筒和连珠炮似的提问充耳不闻。
“李特！你认为王是否应该为失利负主要责任？”
“你会对王失去信心吗？”
“如何看待媒体对你的评价和对王的批评？”
李特拉开车门，坐进去，砰地关上门，世界瞬间清净了。他发动汽车，引擎轰鸣着冲出了训练馆的停车场。
下午的力量训练，气氛依旧有些压抑。大郅默默地在器械区加练，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李特练完自己的项目，走过去，拿起旁边一个较轻的哑铃，也开始做侧平举。
“别听外面放屁。”李特一边做，一边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大郅动作停了一下，没吭声。
“我新秀那年，”李特继续说，“在东决，也被杰森·理查德森当着面绝杀过。当时想死的心都有。雷吉跟我说，投丢关键球不丢人，不敢投才丢人。你昨天敢投，就行了。”
大郅深吸一口气，放下器械，看着李特：“李特，我……”
“屁话少说，”李特打断他，“明天训练，你接着投。在那个底角，投一百个，两百个，投到手软。G5，他们肯定还会放你，到时候，照着他妈的热火替补席给我扔进去。”
大郅看着李特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训练场另一边传来一阵喧哗。是马布里和年轻的大卫·李好像因为一个防守轮转的问题争执了起来。
“你该补上去！他完全空了！”大卫·李指着战术板，语气有些冲。他年轻，充满活力，也带着点初生牛犊的急躁。
马布里皱着眉头：“我补上去，底角谁管？他们的传球比你想得快！”
“但那是个大空位！如果漏了就是白送分！”
“小子，我在这个联盟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用不着你教我防守！”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队友赶紧过来劝开。
李特和大郅也走了过去。李特没看马布里，直接对大卫·李说：“大卫，防守沟通没问题，但别用吼的。史蒂芬的经验判断有他的道理。”
然后他转向马布里，语气依旧平淡：“史蒂芬，年轻人想赢球，急了点，正常。G5还需要你撕开防线。”
他没当和事佬各打五十大板，而是点出了问题所在，又给了双方台阶。马布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大卫·李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不对。
小小的风波暂时平息，但更衣室里那根看不见的弦，显然因为外界的压力和G4的失利，绷得更紧了。
晚上，李特一个人开车回到公寓。他没开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纽约城璀璨的灯火和川流不息的车流。这座城市的喧嚣和欲望，仿佛隔着玻璃都能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