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之海深处，愿力池水中的光点微弱闪烁。
青霄剑灵的灵体已稀薄如雾，仅存的意识在无尽黑暗中沉浮。他从界心带回的真相太过沉重，即便是以剑意淬炼数万载的灵体本质，也几乎被那信息洪流压垮。
“永恒之域……归墟潮汐……宇宙轮回……”
这些概念在他的残存意识中回响，每一个字都重如星辰。
外界，星盟最高议会的通告已传遍两界。七年倒计时如同一柄悬在所有生灵头顶的利剑，落下只是时间问题。
但出乎意料的是，恐慌并未如预想般蔓延。
相反，一种奇特的平静笼罩了星海界与修真界。
剑鸣山脉，万剑宗总坛。
十万剑修聚集于主峰广场，无人言语。他们盘膝而坐，剑横膝前，目光平静地望着天穹。在那里，星盟的法力投影正实时显示着“归墟之眼”的扩张——那片吞噬一切的灰雾，此刻已覆盖了相当于三个大型星系的区域，且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诸位同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站起，他是万剑宗现任宗主，凌虚剑尊。三千年前，他曾是叶云的记名弟子，如今已是帝君初期的修为。
“青霄剑灵带回的消息，大家都已知晓。”凌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七年，或许更短。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传承，我们珍视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平静的脸。
“有人问，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在此地静坐？为何不去享乐，不去放纵，不去在终焉前尽情挥霍？”
广场上，有年轻剑修微微低下头。
“因为——”凌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剑出鞘，“我们是剑修！”
“何为剑？锋也，直也，宁折不弯也！”
“何为剑修？执剑问道，以剑明心，纵使前路是万丈深渊，也要以剑为桥，踏过去看看！”
老者拔出腰间佩剑。那是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遍布细密裂痕，那是历经三千载战斗留下的印记。
“我的师尊，凌天南剑尊，如今下落不明，极可能已在归墟中陨落。”凌虚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我的师祖，叶云剑主，为守护两界征战域外，至今未归。”
“他们用一生诠释了剑道——守护值得守护之物，斩开前行之路。”
“现在，轮到我们了。”
凌虚举剑向天。
“归墟不可抵抗？那就让它看看，剑修的脊梁有多硬！”
“文明终将湮灭？那就让它看看，我们的文明在最后时刻，能绽放出何等光芒！”
“诸位，我宣布——自今日起，万剑宗开启‘终焉论剑’！”
“不论修为高低，不论年龄长幼，不论宗门派系，凡剑修者，皆可登台！”
“我们不求胜败，不求名利，只求在这最后七年里，将各自的剑道推至极致！”
“我们要让归墟吞噬的，不是一个垂死的文明，而是一个在终末时刻达到巅峰的文明！”
话音落下，十万剑修同时拔剑。
锵——
十万剑鸣汇聚成一曲壮烈的交响，剑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照亮了整个剑鸣山脉。那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向终焉宣战的号角！
同一时刻，类似的场景在两界各处上演。
修真界，九大宗门联合发布“道火传承令”，召集所有修士，将毕生所学、毕生感悟，以最精炼的方式记录于“道碑”之中。他们要建立一座亘古未有的传承圣殿，哪怕世界毁灭，也要让道统的印记留存到最后一刻。
星海界，最高科学院启动了“文明火种计划”。十万顶尖学者聚集于虚空实验室，他们要用人造奇点技术，创造一个微型的“信息宇宙”，将两界文明最精华的部分——科技、艺术、历史、哲学——压缩编码，注入其中。
这是一个疯狂的设想：既然归墟清理的是“过于臃肿”的存在，那如果他们能将文明信息压缩到极致，压缩到归墟都无法识别其为“存在”的程度，是否就能逃过清理？
没人知道答案。
但他们必须尝试。
而在这一切之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汇聚。
那是亿万万生灵的情感——绝望中的不屈，终焉前的倔强，对存在过的证明的渴望，对逝去者的思念，对未归者的呼唤……
这些情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开始影响现实法则。
悬剑天宫深处，秦风帝君站在观测台前。
他面前悬浮着数百面光幕，每一面都显示着两界不同区域的实时画面：剑修论剑，学者研究，凡人相拥，孩童嬉戏……这些平凡或不平凡的景象，在七年倒计时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悲壮。
“情感浓度又升高了。”瑶光帝君走到他身边，眉头微蹙，“整个两界的情感波动，已经达到了法则可视化的程度。”
她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星光随之凝聚，显现出两界的情感光谱图。
图上，代表“希望”“勇气”“不舍”“呼唤”等正向情感的波长，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震荡，几乎要突破光谱的极限。
“他们在呼唤什么？”秦风喃喃道。
“呼唤那些离开的人。”北斗帝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尤其是……叶云。”
三人沉默。
叶云。
这个名字，在如今的绝境下，被无数人重新提起。
“如果叶剑主在，会不会有办法？”
“叶云大人曾跨越生死，他一定知道如何对抗归墟！”
“叶云前辈，您在哪里？我们需要您！”
这些呼唤起初只是零星的祈愿，但随着绝望加深，随着归墟之眼不断扩大，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呼唤变成了潮水，变成了洪流，变成了响彻两界每一个角落的悲鸣！
亿万万生灵的思念与祈愿，汇聚成无法计量的精神力量。这股力量穿透了空间，穿透了维度，甚至开始冲击宇宙的本源结构！
“情感共鸣已经超过了临界点。”瑶光帝君面色凝重，“如果继续增强，可能会引发法则共振，导致局部时空崩塌。”
“阻止不了。”秦风摇头，“这是他们最后的寄托。剥夺这份寄托，比归墟本身更残忍。”
他望向窗外，望向那无垠星海。
“而且……或许，这份呼唤真的能穿透维度，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距离青霄剑灵所在的宇宙，隔着无法用距离衡量的维度间隔，在一切可能性的源头与终点——永恒之域的边缘，一片混沌中。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与能量的区别。
只有纯粹的概念在流转。
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一个微弱的光点静静悬浮。
那是叶云的意识残片。
准确说，是叶云在万年前那场“超脱之战”中，为斩断因果、彻底了结与某个至高存在的恩怨，主动剥离出的“本心”。
那一战，叶云以自身存在的九成为代价，将敌人封印于永恒之域的深处。而他留下的这一缕本心，则徘徊在永恒之域边缘，陷入永恒的沉眠。
这本该是无梦的长眠。
但在某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瞬间”，光点突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颤动越来越剧烈，微弱的光点开始明灭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外部冲击它的沉眠。
混沌中，叶云的意识开始苏醒。
起初只是模糊的感知——温暖，悲壮，绝望，倔强，呼唤……
无数情感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他沉寂了万年的意识核心。
然后，声音出现了。
起初是嘈杂的杂音，亿万万个声音混在一起，无法分辨。但随着意识逐渐清晰，叶云开始能听懂那些声音的内容：
“叶剑主，救救我们……”
“师尊，弟子无能，守不住您留下的基业……”
“叶云大人，归墟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前辈，您在哪里？我们好怕……”
“爸爸说，叶云爷爷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一定会回来的……”
孩子稚嫩的声音，老人颤抖的祈求，剑修坚定的呼唤，凡人绝望的哭喊……亿万万生灵的声音汇聚成情感的洪流，穿透无尽维度，直击叶云意识最深处！
“归墟……两界……青霄……”
零碎的信息伴随着情感洪流涌入，叶云的意识开始拼凑真相。
万年后，他守护过的宇宙，正面临终极的清理。
他留下的剑灵，已濒临消散。
他传承的道统，将在七年内彻底湮灭。
他珍视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值得守护的存在——都将归于虚无。
不。
这个念头在叶云意识中炸开的瞬间，整个混沌区域开始剧烈震荡！
永恒之域边缘的概念流被搅动，无数可能性开始碰撞、衍生、湮灭。以叶云意识为核心，一圈圈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混沌被短暂地“定义”——出现了时间，出现了空间，出现了物质与能量的雏形！
这是“存在”对“混沌”的入侵！
是叶云沉寂万年的意志，对永恒之域法则的本能反抗！
光点急剧膨胀，从微弱的星光，变为耀眼的烈阳，再变为笼罩整个视野的纯粹光明！
在那光芒中，一个虚影开始凝聚。
先是轮廓——修长的身形，如剑般挺拔的脊梁。
然后是细节——深邃的眼眸，坚毅的唇角，被岁月与战斗刻下的淡淡痕迹。
最后是气息——那独属于叶云的，包容万象又锋锐无匹的剑道意志！
叶云的意识投影，在永恒之域边缘，重新显化！
他睁开眼的瞬间，两道剑光从眸中迸射，贯穿混沌，斩开了一条通往“下方”的临时通道！
通过那条通道，叶云“看”到了——
星海界边缘，归墟之眼正在吞噬一片璀璨的星云。那些诞生了无数文明、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辰，在灰雾面前无声消散，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除。
剑鸣山脉，十万剑修正在论剑。他们的剑道在绝境中突破极限，剑光交织成网，几乎要触及法则本质。但每个人都明白，无论他们变得多强，在归墟面前都毫无意义。
悬剑天宫，秦风、瑶光、北斗三位帝君站在观测台前，面色凝重地看着星图——代表归墟之眼的灰色区域，正以每小时0.3%的速度扩张。照这个速度，星盟核心星域坚持不到五年。
本源之海，青霄剑灵的残存灵光在愿力池水中沉浮，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还有更多，更多——
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孩子，轻声说：“别怕，叶云爷爷会回来的。”
一位老剑修在临终前，用最后的力量在石壁上刻下：“叶师，弟子等不到您归来了。”
一群孩子在废墟中搭建祭坛，用稚嫩的笔迹写下：“叶云大人，请保佑我们的世界。”
亿万万生灵，在终焉降临前，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哪怕那希望渺茫如星火。
叶云的虚影剧烈颤抖。
万年的沉眠，让他几乎忘记了情感为何物。但此刻，那些呼唤如同亿万根针，刺入他意识最深处，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他记得青霄剑灵刚诞生时的懵懂，记得第一次教他握剑时的笨拙。
他记得凌天南拜师时的倔强眼神，记得那孩子说“师尊，我会成为比您更厉害的剑修”时的认真。
他记得万剑宗开山立派时的盛况，记得那些年轻剑修眼中对剑道的热忱。
他记得两界交融时的艰难，记得无数人为守护家园而牺牲。
他记得……他守护过的一切。
而现在，这一切正在被抹除。
被一种名为“归墟”的法则，以一种无可抗拒的方式，彻底清理。
“简化存在……延缓时间……轮回中保留痕迹……”
从情感洪流中，叶云也捕捉到了青霄带回的信息。
他瞬间明白了那个“微弱可能性”的本质——那根本不是逃生之路，而是永恒之域留给被清理者的最后仁慈：在彻底消失前，让你们有机会将最核心的印记留下来，成为新宇宙的“种子”。
但代价是，放弃几乎所有“存在”的部分。
如同将一个人剥去皮肉，剔除骨骼，只留下最原始的一缕意识。
那还能称之为“存在”吗？
叶云的虚影抬起头，望向永恒之域深处。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归墟之息”的源头——那是永恒之域自我调节机制的一部分，是超越了多元宇宙层次的法则实体。以他现在的状态，连靠近都不可能。
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回去看看。
回那个他曾经守护过的宇宙，回那些呼唤着他的人们身边。
哪怕什么也改变不了，至少——在终焉降临前，与他们站在一起。
做出决定的瞬间，叶云的虚影开始燃烧。
他要用这缕本心残片积攒了万年的力量，强行撕开维度壁垒，回归故土！
但就在此时，永恒之域深处，一股浩瀚的意志降临了。
那不是敌意，不是阻拦，而是一种……漠然的注视。
如同农夫看着试图爬出篮子的蚂蚁，如同程序员看着试图突破防火墙的病毒。
“汝已超脱，不应再干涉下界轮回。”
意志没有声音，但信息直接烙印在叶云意识中。
“归墟是必然，清理是必要。汝之回归，只会徒增变数，扰乱轮回进程。”
叶云的虚影在意志压迫下几近溃散。
但他没有退缩。
“超脱？”叶云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斩断一切束缚的剑意，“何为超脱？抛下牵挂，忘却初心，冷眼旁观守护过的一切归于虚无——那叫逃避，不叫超脱！”
他的虚影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凝实。
“我叶云一生修行，所求从来不是超脱，而是守护！”
“守护值得守护之人，守护值得守护之物，守护值得守护的文明与传承！”
“若连这些都抛弃，那我的剑道、我的存在、我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云的虚影彻底燃烧起来！
那不是毁灭，而是极致的升华——他将这缕本心残片蕴含的全部力量、全部意志、全部剑道感悟，尽数点燃，化作一柄贯穿维度的剑！
“心剑·归乡！”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的意志：我要回去！
剑光斩出！
永恒之域的意志试图阻拦，无形的法则锁链从混沌深处蔓延而来，要束缚这柄违逆规则的剑。但叶云的剑光太过决绝，太过纯粹——那是亿万万生灵的呼唤加持的剑，那是守护者回应召唤的剑，那是纵使身陨道消也要归去的剑！
法则锁链寸寸断裂。
维度壁垒被硬生生斩开一道裂缝。
裂缝对面，隐约可见熟悉的星海，熟悉的剑意，熟悉的气息……
那是家的方向。
叶云的虚影在燃烧中迅速黯淡。
这一剑耗尽了他万年的积累，这缕本心残片即将彻底消散。但足够了——裂缝已经打开，他的意志可以通过裂缝，投射一部分回故土。
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投影，哪怕只能存在短短一瞬。
也够了。
“等我。”
叶云的意识顺着裂缝，投向那个呼唤着他的宇宙。
而在他身后，永恒之域深处，那股浩瀚意志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退去。
没有继续阻拦。
或许，在这超越了善恶、超越了情感的至高法则中，也有一丝对“执着”的尊重。
又或许，叶云的回归，本就是轮回的一部分。
悬剑天宫，观测台。
秦风帝君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悸动。
那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却强烈到让他这位帝君巅峰的强者都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瑶光帝君也捂住胸口，面色发白。
北斗帝君更是直接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不仅是他们——
剑鸣山脉，正在论剑的十万剑修同时停下动作，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跨越无尽遥远，向他们靠近。
本源之海深处，青霄剑灵那缕即将熄灭的灵光，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愿力池水无风自动，掀起滔天巨浪！
整个两界，所有达到一定修为的强者，所有与叶云有过因果牵连的人，所有正在呼唤叶云之名的人——在这一刻，都感应到了！
那是一种温暖而锋锐的气息。
如同冬日暖阳，又如同出鞘利剑。
熟悉到让人想哭。
“是……叶剑主？”凌虚剑尊颤抖着站起来，望向天空。
天穹之上，原本因归墟之眼而蒙上灰暗的星空，此刻突然亮起一点微光。
那光起初极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但下一刻，它开始膨胀，开始变亮，开始散发出……剑意！
纯粹的、包容万象的、独属于那个人的剑意！
“师尊……”凌虚老泪纵横。
与此同时，星盟最高科学院。
正在尝试压缩文明信息的学者们，突然发现所有仪器同时失灵！不是故障，而是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干扰——那股力量穿透了维度，穿透了法则，直接作用于信息层面！
“检测到超高维度能量波动！”首席科学家惊呼，“来源……无法定位！它仿佛来自宇宙之外！”
虚空实验室中央，那个用于储存压缩信息的“人造奇点”，此刻正剧烈震荡。从奇点深处，传出一股让所有学者灵魂颤栗的共鸣！
那是文明印记的共鸣。
是两界亿万生灵呼唤的回响。
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穿透了生死与维度，从永恒之域边缘归来的——守护者的意志！
光，越来越亮。
最终，在星海界与修真界的交界处，在两界所有生灵的注视下，那点微光膨胀成了一轮……太阳？
不，那不是太阳。
那是一柄剑。
一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贯穿了整个视野的巨剑！
剑身流淌着星河，剑锋倒映着文明，剑柄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那轮廓如此模糊，却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是谁。
“叶云——”
亿万万生灵的呼唤，在这一刻汇聚成唯一的名字。
声音穿透云霄，响彻两界每一个角落。
巨剑缓缓转动，剑锋指向归墟之眼的方向。
没有攻击，没有言语，只有一股意志，通过剑身，传递给每一个能感知到的生灵：
“我听到了。”
“我回来了。”
“纵使终焉必至——”
“我，与你们同在。”
简短的意念，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
因为这意味着，在那不可抵抗的归墟面前，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他们曾经的神话，曾经的守护者，在绝境时刻，跨越了万载光阴，回应了他们的呼唤。
哪怕那可能只是一缕投影。
哪怕那可能只能存在短短一瞬。
但，足够了。
巨剑缓缓消散，化作漫天光点，洒向两界。
每一个光点，都带着一丝微弱的剑意，落入呼唤者的心中。
凌虚剑尊接住一个光点，光点融入掌心，他感到停滞已久的剑道瓶颈，开始松动。
秦风帝君接住一个光点，光点融入眉心，他看到了一片混沌的景象——那是叶云所在的高度，那是超越了帝君境界的视野。
青霄剑灵的残存灵光接住一个光点，光点融入核心，他那即将熄灭的意识，重新燃起了微弱但坚定的火焰。
亿万万生灵，或多或少，都得到了馈赠。
那不是力量，不是知识，而是一种……印证。
印证他们的呼唤被听到了。
印证他们的守护者没有抛弃他们。
印证纵使面对终极的虚无，他们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巨剑彻底消散后，天空恢复了原状。
但两界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
绝望仍在，倒计时仍在，归墟之眼仍在扩张。
但绝望中，多了一丝火光。
倒计时中，多了一份从容。
归墟面前，多了一柄……剑。
“诸位。”
秦风帝君的声音通过星盟通讯网络，传遍两界。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叶剑主回应了我们。”
“虽然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虽然归墟依然不可抵抗——但至少我们知道，在最后时刻，我们不是孤独的。”
“那么，就让我们以最好的姿态，迎接终焉。”
“让归墟看看，这个文明在灭亡前，能绽放出何等璀璨的光辉！”
“剑修，继续论剑！”
“学者，继续研究！”
“凡人，继续生活！”
“用我们存在的每一刻，向永恒之域宣告——”
“我们，存在过！”
“我们，值得被记住！”
回应他的，是两界齐鸣的剑声，是亿万万生灵同时发出的、向死而生的呐喊！
而在那无人能感知的维度深处，叶云那缕即将消散的本心残片，在彻底熄灭前，留下最后一道意念：
“青霄……坚持住。”
“我找到了……对抗归墟的线索。”
“在永恒之域的记载中……曾有一个文明……在归墟中……保留了火种……”
“方法……是……”
意念戛然而止。
本心残片彻底消散。
但那段未完整的信息，已经通过维度裂缝，投向了青霄剑灵的方向。
那是叶云在永恒之域边缘，于燃烧前最后一刻，从混沌信息流中捕捉到的……唯一的希望。
虽然模糊，虽然残缺。
但，是希望。
本源之海深处，青霄剑灵的灵光接收到了那段信息。
他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凝聚。
时间，还剩六年十一个月。
倒计时，继续。
但这一次，倒计时的尽头，不再只有黑暗。
还有一缕……微弱的星光。
那是从永恒之域边缘，跨越万载光阴，为回应呼唤而归来的——
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