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客厅时,羽墨正蹲在茶几旁整理散落的杂志,指尖划过一本食谱时,忽然发现封底沾着块干掉的番茄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昨晚吃薯条时蹭上的。她扬声朝卧室喊:“天宇,你过来看看你的‘杰作’。”
天宇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地凑过去,看到番茄酱印顿时挠了挠头:“昨晚看球赛太投入了……我来擦。”他转身去拿湿巾,却被羽墨按住手腕。
“别每次都等脏了才处理。”羽墨从抽屉里翻出个新本子,笔尖在第一页顿了顿,“我们得定个规矩,家务不能再这么乱糟糟的。”
天宇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行啊,你定,我照做。”他凑过去看本子,只见羽墨在页眉写了“家务清单”四个字,字迹清秀,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重活归你。”羽墨笔尖划过纸面,列下“换桶装水、搬重物、擦窗户高处、清理油烟机滤网”,每写一项就抬头看他一眼,像在确认。天宇连连点头:“没问题,这些本来就该我来。”他力气大,换桶装水时能一手拎起桶,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总让羽墨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单手扛着投影仪上六楼的样子。
“那这些归我。”羽墨又写下“叠衣服、整理书桌、收纳杂物、给绿植浇水”,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洗碗,你洗的碗总像没冲干净似的。”
天宇嘿嘿笑了两声,没反驳。他确实不擅长洗碗,总把泡沫残留在碗沿,上次羽墨的闺蜜来做客,用他洗的杯子喝果汁,差点被泡沫呛到。“那拖地呢?”他问,“这活儿不轻不重的。”
羽墨笔尖顿了顿:“轮流来?周一三五我拖,二四六你拖,周日看谁有空。”她抬头时,阳光刚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对了,你擦窗户时记得踩稳梯子,我给你扶着。”
“知道啦,小管家。”天宇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本子上已经添了行小字:“擦窗时必须羽墨扶梯子,禁止独自登高。”
清单快列完时,天宇忽然指着“倒垃圾”一项:“这个得算我的,晚上扔垃圾不安全,我去。”羽墨刚想反驳“我可以白天扔”,就被他按住肩膀:“就这么定了,你负责把垃圾袋装好不漏就行,下楼扔的活儿归我。”他眼神里的认真让羽墨把话咽了回去,在那一项后面画了个小箭头,指向天宇的名字。
“还有厨房!”羽墨忽然想起什么,笔尖飞快滑动,“做完饭谁弄脏的谁收拾灶台,我做甜品你擦烤箱,你做烤肉我洗烤盘,公平吧?”
“公平!”天宇举双手赞成,他最烦洗烤盘上的焦渍,羽墨总能用小苏打泡软了轻松擦掉,而羽墨烤曲奇时溅在烤箱壁上的糖霜,他用刮刀一刮就掉,倒也不算麻烦。
清单的最后,羽墨画了个大大的表格,左边写着“天宇”,右边写着“羽墨”,每项家务后面都打了勾,唯独“整理冰箱”那栏空着。“冰箱得一起整理,”羽墨解释,“你总把可乐塞到最里面,我找酸奶都得翻半天;我买的青柠你又总忘了吃,放烂了才发现。”
天宇挠挠头,确实有这回事。上次羽墨要用青柠做腌料,翻遍冰箱只找到半颗发霉的,最后只能用柠檬汁代替,味道差了好远。“一起整理,每周日下午,顺便盘点过期的东西。”他主动补充,还在表格中间画了个双向箭头,把“整理冰箱”框在两人中间。
羽墨看着表格,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又在末尾加了行字:“未列项协商解决,不许赌气。”她把笔递给天宇:“签字。”
天宇接过笔,在自己名字那栏龙飞凤舞地签了名,笔尖顿了顿,又在“不许赌气”后面画了个笑脸,像在保证。羽墨看着那个笑脸,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帮她搬书时,也是这样,扛着沉重的箱子,还不忘回头冲她笑。
“对了,”天宇忽然想起什么,指着清单上“擦窗户”那项,“能不能加个备注?你扶梯子时不许看手机,上次你看菜谱差点松手……”
“知道了!”羽墨抢过笔,在那项后面加了行小字:“扶梯子者专心扶,违者负责下周全部重活。”
天宇看着她气鼓鼓写字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发顶:“遵命,羽墨管家。”
清单被贴在冰箱门上,旁边还别着两支不同颜色的笔,方便随时勾选完成的项目。当天下午天宇换桶装水时,特意喊羽墨扶着饮水机,看着她认真盯着水桶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张清单比任何情话都实在——爱从来不是空泛的承诺,而是知道你怕高,就牢牢扶住梯子;知道你嫌碗沿有泡沫,就甘愿把洗碗的活儿让出去;知道彼此的短板,却愿意用长板去补,在柴米油盐里,把“我”变成“我们”。
傍晚羽墨整理书桌时,发现天宇把她散落的画笔一一插进笔筒,还按照颜色深浅排了序——那是清单里没列的活儿,他却做得自然又认真。她拿起笔,在清单末尾的空白处写下:“今日额外加分项:天宇整理画笔。”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像给孩子盖的印章。
天宇进来时正好看见,笑着抢过笔,在旁边添了句:“羽墨帮我把皱巴巴的t恤熨平了,加双倍分!”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清单上,那些工整的字迹和歪歪扭扭的涂鸦交叠在一起,像一首写在柴米油盐里的诗。羽墨忽然明白,所谓公平,从来不是锱铢必较的“谁多谁少”,而是“我愿意为你多做一点”的默契,就像天宇总在换完水后顺手拖干净地上的水渍,她也总在整理书桌时,把他的眼镜擦得锃亮。
这些藏在清单之外的温柔,才是“分工”里最动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