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天宇系着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手里捧着一本《融合菜食谱》，眉头微微皱着，像个认真备考的学生。羽墨站在旁边，正把切好的小米辣放进小碗里，鼻尖沾了点辣椒粉，打了个喷嚏：“阿嚏——这辣椒看着不红，劲儿倒挺足。”
“书上说这道‘青柠酸辣虾’要用小米辣提味，但不能太呛，得控制用量。”天宇指着食谱上的步骤，指尖在“小米辣3-4根”的字样上敲了敲，“你吃不了太辣，我又喜欢带点辣味的，这道菜刚好中和，算是我们的‘磨合菜’。”
羽墨瞥了眼他手里的食谱，封面都被翻得起了卷：“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本书？还特意标了重点。”她拿起其中一页，看到上面用红笔写着“羽墨：忌麻、怕呛；天宇：喜辣、爱酸”，忍不住笑出声，“把我们口味差异列得这么清楚，你是在做实验报告吗？”
“这样才不会出错啊。”天宇一本正经地翻到食材清单，“青柠、鲜虾、小米辣、鱼露、椰浆……都齐了吗？”
“早就备好了。”羽墨指着料理台上的食材，青柠黄澄澄地摆在盘子里，鲜虾在清水里吐着泡泡，旁边的小碗里已经调好了鱼露和椰浆的混合液，“不过说好了，你负责切辣椒，我怕辣眼睛。”
“没问题。”天宇拿起小米辣，小心翼翼地捏着蒂部，刀工算不上好，切出来的辣椒段有长有短，有的还带着籽，“这辣椒真小，比我妈种的朝天椒还迷你。”
羽墨正在处理鲜虾，用牙签从虾背第二截挑出虾线，动作熟练了不少：“上次做白灼虾被你嘲笑虾线没挑干净，这次我可练了好几天。”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天宇，“对了，上次你说你爸做的酸汤鱼特别好吃，秘诀是什么来着？”
“关键在酸汤的汤底，要用番茄和酸笋发酵三天，”天宇一边切辣椒一边回忆，“不过那味儿太冲，你肯定受不了，所以这道青柠酸辣虾用椰浆中和辣味，应该更适合你。”他把切好的辣椒放进滤勺里，用水冲了冲，“这样辣味能淡点，你试试？”
羽墨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没那么呛了，笑着点头：“你还挺会变通。”
两人分工明确，羽墨负责处理海鲜和调配酱汁，天宇则承担切配辣料和控制火候的活儿。羽墨把青柠对半切开，一半挤汁，一半切成月牙状摆盘；天宇就把冲洗过的小米辣再切成更细的圈，时不时抬手抹眼睛——即使戴了手套，辣椒素还是透过皮肤渗了进来。
“要不要歇会儿？”羽墨看到他眼睛红红的，递过去湿毛巾，“别硬撑，辣到手还行，辣到眼睛就麻烦了。”
“没事，”天宇用毛巾擦了擦手，又继续切，“这道菜是我们的‘和解菜’，必须由我来处理辣椒，不然体现不出诚意。”他说得一本正经，逗得羽墨直笑。
调酱汁时出了点小插曲——羽墨按照食谱倒鱼露，手一抖倒多了，咸得发苦。她吐了吐舌头，有点懊恼：“都怪你刚才跟我说话分心了。”
天宇连忙摆手：“不怪你，我有办法。”他从冰箱里拿出半罐椰浆，慢慢倒进酱汁里，一边倒一边搅拌，“椰浆甜丝丝的，能中和咸味，试试？”
羽墨舀了一点尝了尝，果然不那么咸了，还多了层醇厚的奶香，眼睛一亮：“天宇，你太厉害了！这都能救回来。”
“那是，”天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我爸教的，他做鱼露放多了就用椰浆调。”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因为酱汁太咸的小紧张烟消云散。天宇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我把我们的口味偏好都记下来了，以后买菜就照着这个买。”
羽墨凑过去看，本子上写着：
- 羽墨：喜欢酸甜口，不吃葱姜蒜（但能接受蒜末调味），对香菜轻微过敏
- 天宇：无辣不欢，但能接受微辣，爱吃带蒜香的菜，讨厌香菜
- 共同接受：海鲜、清蒸类、椰香口味
下面还画了个简单的表格，列着“可尝试的融合菜”：青柠酸辣虾、椰香咖喱鸡（微辣）、番茄酸汤鱼（少麻）……足足写了十道菜。
“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羽墨心里暖暖的，指尖划过那些字迹，“看来你是认真的，不想再因为吃饭吵架了。”
“当然认真，”天宇把小本子收好，眼神诚恳，“上次因为你做了糖醋排骨没放辣椒，我嘟囔了两句，害得你哭了半宿，是我不对。以后我们的菜都按‘半辣半甜’‘半酸半鲜’来做，保证谁都不委屈。”
说话间，羽墨已经把处理好的鲜虾放进沸水里焯了三十秒，捞出来过凉水，虾身立刻变得紧实q弹。她把虾剥壳，留着尾部的壳，摆成圈放进盘子里，淋上刚才调好的酱汁——青柠汁的酸、鱼露的鲜、椰浆的甜、小米辣的微辣，混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层次感。
天宇在旁边切着青柠片，看到她摆盘时特意把虾尾朝外，摆成花朵的形状，忍不住夸：“你摆的盘比餐厅还好看，回头我买个雕花刀，我们学摆盘技巧。”
“好啊，”羽墨笑着把切好的香菜递到他面前，“不过香菜只能给你的那份放，我的不许放。”
“收到！”天宇接过香菜，只往自己那半盘虾上撒了点，动作麻利得像在执行命令。
两人把菜端到餐桌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虾身上，青柠的黄色、虾的粉红、辣椒的鲜红，像一幅色彩明快的画。天宇先夹了一只放进嘴里，酸、甜、辣、鲜在舌尖炸开，辣度刚好够提神，又不会让羽墨觉得呛，忍不住点头：“绝了！比上次在泰式餐厅吃的还好吃。”
羽墨也尝了一只，椰浆的醇厚中和了辣味，只剩下微微的刺激感，青柠的酸让虾的鲜甜更突出，确实比单纯的白灼虾有滋味：“看来我们的‘磨合菜’成功了！”
天宇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厨房端出一碗米饭，上面扣着个煎蛋，煎蛋的边缘焦脆，蛋黄是流心的：“给你的，知道你吃辣菜得配米饭。”
羽墨看着那碗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知道，他记得她吃辣会胃疼，记得她吃饭必须配主食，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就像她记得他喜欢把辣椒切得碎一点，记得他吃海鲜要配蒜，记得他虽然爱辣，却愿意为她把辣度降到最低。
“下次我们学做咖喱蟹吧？”羽墨扒了口饭，眼睛亮晶晶的，“用椰浆调咖喱，微辣的那种。”
“没问题，”天宇立刻翻食谱，“我看看需要什么食材，明天就去买。对了，再买本雕花教程，我们学用胡萝卜雕小花。”
阳光慢慢西斜，餐桌上的菜渐渐吃完，两人收拾碗筷时还在讨论下一道菜的菜单。羽墨洗碗，天宇就站在旁边擦干，偶尔说句“这个盘子边缘没洗干净”，羽墨回一句“那你洗一个我看看”，拌嘴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厨房的玻璃窗上，映出两个忙碌的身影，一个踮脚够高处的橱柜，一个伸手帮忙递盘子，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他们都知道，磨合口味的过程，其实也是磨合彼此棱角的过程，就像这道青柠酸辣虾，少了谁的口味都不行，多一分辣或少一分酸也不行，只有两个人都妥协一点、迁就一点，才能调出最合心意的味道。
而这样的味道，会在一次次共同下厨的时光里，慢慢变成属于他们的独家记忆——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珍贵的，是愿意为对方改变一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