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那道裂痕还在往下渗黑气,像从地缝里往外冒的雾。
我蹲着没动,手按在断剑柄上。身后队伍全停了,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贴着岩壁来回撞。
“有东西。”我说。
阿骨打立刻趴下,鼻子凑近地面闻了两下,抬头:“不是活的,是邪核那玩意儿漏出来的味儿。”
“那就烧干净。”我抽出断剑,往地上一戳。
紫火顺着裂缝钻进去,黑气扭了几下,发出类似水滴进油锅的声音,然后散了。地面不再松动,裂口也合上了些。
“走。”我站起来,往前迈步。
通道尽头的光缝比刚才亮了些,灰白变成淡黄,能看出外面是白天。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在脸上有点扎,但确实是新鲜空气。
离出口还有十步。
我抬手拦住后面的人,“慢点,别挤。一个一个来,阿骨打打头。”
他变回狼形,尾巴一甩,先钻了出去。外面传来几声鸟叫,接着是他喊:“昭哥!安全!”
我让士兵们两人一组跟上。他们手脚发软,走路踉跄,但都听话,没人抢道。最后一个出来时,我站在洞口边回头看了眼。
身后的通道塌了一半,烟尘堵死了路。我们走过的痕迹全没了。
我也转身跨了出去。
阳光照脸的一瞬间,眼睛刺得睁不开。我抬手挡了一下,眯着眼适应。外面是个斜坡,长满荒草,远处能看到圣院外围的石墙和旗杆。
风很大,吹得衣服啪啪响。
身后有人突然跪下了。
是个年轻士兵,双手撑地,头低着,肩膀直抖。另一个伸手去扶他,结果自己也站不稳,干脆坐地上干喘。
我没说话,把断剑插进脚边泥土里。
锈迹斑斑的剑身被阳光照着,反射出一道细光,晃在几个人脸上。
他们抬头看我。
“都活着出来了?”我声音不大,“那就别装死。”
人群静了一秒,有人笑了一声,接着好几个人跟着笑起来。有个满脸灰的家伙抹了把脸,咧嘴:“昭哥,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太阳了。”
“你以为的事多了。”我说,“比如你妈真觉得你能当魔法师?”
全场爆笑。
阿骨打在旁边哼了一声:“昭哥,你这时候还不忘损人。”
“我不损人,他们容易骄傲。”我走到他身边,拍了下他脑袋,“辛苦了,帝国第一扫把精。”
“你才扫把。”他翻白眼,“我这尾巴救了多少人命你知道吗?”
“知道,回头给你申报先进工作者。”
他刚想回嘴,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圣院的晨钟。
所有人笑都不笑了,眼神一下子紧起来。那钟声像是提醒我们——刚逃出来,麻烦还没完。
我拔起断剑,随手挂在腰上。
疯批值在脑子里跳数字,系统弹幕刷出来:【逃生成功!疯批值+500!奖励称号“阳光勇士”!】
“现在才给?”我冷笑,“早干嘛去了。”
阿骨打听不见系统声音,但他看我表情就知道我在骂谁:“又抽什么风?”
“没抽风。”我说,“就是觉得有些人啊,平时不出力,事后抢功劳。”
话音刚落,天上云层忽然动了。
原本散开的白云慢慢聚拢,颜色由白转灰,再变黑,像被什么东西搅过一样。风也停了,四周安静得连草叶落地都能听见。
我盯着那片云。
它不动的时候像块铁板,动起来却像漩涡,中心位置隐隐有红光闪了一下。
阿骨打耳朵竖起来:“昭哥……那云不对劲。”
“哪有正常的云会眨眼?”我说。
一名士兵指着天空:“那、那是不是符文?我刚才看见一道红线绕圈!”
我没回答。
断剑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真震了。哪怕它现在看起来还是破铜烂铁,可我知道,它感应到了什么。
“碎片没死。”我说,“它们跑了,还找到了新窝。”
“你是说……邪核那些渣滓?”阿骨打压低声音,“它们能干啥?就剩几块小石头。”
“石头也能砸死人。”我说,“尤其是被人拿在手里当武器的时候。”
队伍安静下来。
刚才的笑容全收了,有人下意识摸武器,有人往后退了半步。他们不怕死,怕的是白死。明明逃出来了,却发现敌人根本没倒。
我环视一圈:“谁想回去躺着等消息,现在可以走。我不拦。”
没人动。
那个之前跪下的士兵抬起头,嗓音沙哑:“昭哥,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其他人陆续点头。
“我不是什么领袖。”我说,“我只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们要是信我,就得明白一件事——这事儿没完。”
“那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
“找。”我说,“一块一块给我挖出来。烧了,埋了,剁碎喂狗都行,但别留着祸害人。”
阿骨打咧嘴笑了:“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干。”
“你不累?”我挑眉。
“累。”他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去送死。”
“谁送死还不一定。”我走向他,抬腿跨上狼背,“上来还得驮我?”
“废话少说。”他四肢撑地,“抓紧了,这次不带你滑滑梯。”
我抓住他脖子上的毛。
他猛地冲出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身后的士兵们自发让开一条路,有人喊:“昭哥保重!”
也有人大叫:“把那些脏东西全灭了!”
我没回头。
阳光照在背上,暖得不像真的。地面飞快后退,荒草变成碎石,碎石变成土路。远处圣院的旗子在风里飘着,上面的纹章模糊不清。
阿骨打跑得越来越快,四爪踏地的声音像鼓点。
我望着天边那片黑云,低声说:“远古邪恶?”
“我们还没完。”
头顶的云层裂开一道缝,红光再次闪现。
我的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