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断剑,膝盖砸进碎石里,骨头像是被铁钳夹断了一样。七窍都在渗血,一滴一滴落在剑柄上,顺着裂纹往下淌。视野发黑,耳边嗡鸣,连呼吸都像在拉风箱。
陆九渊抬起手,掌心那团黑气凝成球,黑得能把光吞进去。他盯着我,声音压得极低:“你逼我的。”
我咧了咧嘴,牙缝里全是血沫:“来啊。”
话刚出口,风忽然停了。
不是那种自然的静,是连空气都被冻住的死寂。下一秒,一道银光斜劈过来,正中那团黑气。
“轰!”
气浪炸开,碎石崩飞,我被掀得往后一仰,手肘撞在地上,疼得整条胳膊发麻。但那股要命的压迫感,确实断了。
我勉强抬头。
一个人影站在出口前,白衣如雪,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折扇。他背对着我,看不清脸,但那股装模作样的劲儿,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萧景珩。
他轻轻一抖袖子,扇子合拢,敲了敲掌心:“陆长老,这么欺负一个晚辈,不太好吧。”
我脑子里“叮”一声炸了。
【卧槽?!萧景珩?!疯批值+30!】
【他救你?!图谋肯定大!再疯点!疯点!】
我喉咙一甜,又咳出一口血,顺手抹了把脸,冲他哑着嗓子笑:“哟,萧大公子,今天不泡茶赏花了?改行当正义使者了?”
他头也没回,语气冷得像冰:“闭嘴,废物。再说话,我先把你嘴缝上。”
我偏不闭嘴,还得笑:“你这白莲花开得挺远啊,坟头都能开花?”
他眼角抽了抽,没理我。
陆九渊拄着蛇头杖,脸色阴得能滴出水:“萧公子,此事与你无关。”
“有关。”萧景珩慢条斯理地打开扇子,扇骨“咔”地一声响,寒光一闪,“楚昭若死,也该死在我手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定他的生死?”
我一愣。
不是救我。
是——**不准别人杀我**。
这比直接捅我一刀还让人头皮发麻。
我撑着断剑,一点一点把身子往上提。腿抖得厉害,像是随时会断,但我得站着。哪怕站不稳,也得让他俩知道,我没倒。
“哟,两位大佬为我打架,我是不是该放鞭炮庆祝?”我咧嘴一笑,血顺着嘴角往下流,“要不我给你们拉个群?回头约个时间,文明切磋?”
萧景珩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你再废话一句,我现在就废你。”
我耸耸肩:“行啊,等你废完我,记得留口气,让我亲眼看看你俩谁赢。”
疯批值又涨了点,【+20】的弹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陆九渊冷笑:“萧家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管闲事了?”
“不是闲事。”萧景珩扇子一收,指向他,“你是想炼化他,对吧?我不管你是要他的血、他的骨,还是他脑子里那点破记忆,我都告诉你——动他,就是动我的猎物。”
我听得直想笑。
猎物?
我他妈是猎物?
可笑归可笑,我心里却绷得更紧了。萧景珩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说明他图的,比陆九渊想拿的还大。
我慢慢把断剑拖回身前,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手抖得厉害,但握得死紧。这把剑现在是我唯一的依仗,哪怕它只剩半截,也得攥在手里。
阿骨打还在角落趴着,呼吸微弱,但耳朵动了动,听见了动静。我没敢看他,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现在这局面,谁先动,谁就可能先死。
陆九渊盯着萧景珩,蛇头杖轻轻点地:“你拦我一次,拦不住第二次。”
“我不需要拦第二次。”萧景珩淡淡道,“我只需要他活着,至于你怎么死,我不关心。”
“哈。”我忍不住笑出声,“听听,这话说得多深情。为了让我多活几天,连老东西都得罪了。”
萧景珩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你是不是非得我把你舌头割了才安静?”
“割啊。”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等你割完,记得给我报销一副假牙。”
【疯批值+15!这逼装得漂亮!】
陆九渊忽然动了。
不是冲我,而是转向萧景珩,黑气在杖头凝聚,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萧景珩不动,扇子一扬,银光再闪,一道符纸贴在地面,瞬间炸开,气浪逼得陆九渊后退半步。
“别试探我。”萧景珩声音冷了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陆九渊眯起眼:“萧家的符箓术,果然名不虚传。可你真以为,凭你一人,能护得住他?”
“我不需要护他。”萧景珩冷笑,“我只需要他不死。你若敢杀他,我就让你死。”
空气一下子绷到极点。
我站在两人中间,像是被夹在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之间。一个想炼我,一个想独占我,没一个安好心。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剑,剑身裂纹密布,血顺着纹路往下滴。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了,再砍两下,估计就得彻底散架。
但我还得用它。
我慢慢把剑横在身前,左手按在剑脊上,指尖被裂口割破,血混着之前的污迹糊了一手。
萧景珩瞥了我一眼,忽然道:“你要是现在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抬头,冲他笑:“你要是现在转身走人,我可以考虑不把你干的那些破事捅出去。”
他眼神一冷。
“比如你偷偷在圣院地窖埋的那具尸体?”我慢悠悠地说,“还是说,你想听听我怎么知道你每个月初七都要去城西乱葬岗烧纸?”
他脸色变了。
不是慌,是那种被人踩到尾巴的阴狠。
“你找死。”他声音压得极低。
“彼此彼此。”我咧嘴,“你敢动我,我就敢当着全城人的面,把你那些腌臜事一件件抖出来。你信不信,明天帝都的茶楼说书先生,全在讲‘萧家公子夜祭亡魂’?”
他死死盯着我,扇子握得发紧。
陆九渊忽然笑了:“有意思。你们两个,一个想杀他,一个想用他,结果现在,被他拿捏住了。”
我耸耸肩:“没办法,人长得帅,脑子还好使,走到哪儿都吃香。”
萧景珩忽然抬手,扇子一抖,一道银线直奔我面门。
我本能地抬剑去挡。
“铛”一声,银线缠上剑身,竟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锁链,另一头连在他扇骨上。
他手腕一抖,锁链收紧,硬生生把我往前拽了一步。
我脚下一滑,差点跪倒,但死死撑住,咬牙骂道:“你他妈有病?!”
“我没病。”他冷冷道,“我只是提醒你——别以为你能拿捏我。你在我眼里,从来就只是一条狗。”
我笑了。
笑得肩膀直抖,血都呛出来了。
“狗?”我抹了把脸,盯着他,“那你现在,是狗的主人?还是狗的对手?”
他没说话。
但那根锁链,没松。
陆九渊看着我们,忽然道:“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致,不如让我帮你们分个高下?”
他蛇头杖一抬,黑气再度翻涌,这次不是冲我,而是直扑萧景珩。
萧景珩冷哼一声,扇子横挥,银光炸开,符阵瞬间成型,挡下黑气。
两人瞬间交手三招,气浪逼得我连连后退,腿伤裂开,血顺着裤管往下流。
我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那把破剑。
阿骨打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别动。”
他耳朵动了动,又趴了回去。
萧景珩和陆九渊对峙着,谁也没占到便宜。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剑,剑身上的血已经干了,裂纹更深了。
下一秒,我猛地抬手,把剑插进身前的石缝里。
剑柄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
但我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