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指节因紧握法器边缘而泛白,沈砚之的力量如潮水般从法器另一端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周围邪祟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玄清司成员结成的法阵已出现裂痕,淡金色光膜上布满蛛网般的纹路,眼看就要崩碎。就在这僵持的绝境中,谢无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暖意——那枚自幼佩戴的谢家玉佩,竟透过衣襟透出微弱的莹白光芒。
这光芒极淡,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沈砚之身上。他手中的古老法器骤然一颤,原本萦绕其上的黑雾瞬间黯淡,连带着他的动作也迟滞了半秒。谢无妄心中一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向后发力——“喝!”
莹白光芒仿佛感应到他的决心,陡然暴涨,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将两人周身三尺范围笼罩其中。光幕所及之处,正扑向法阵的邪祟像是被烈火灼烧,发出尖锐的惨叫,墨绿色的躯体在光芒中消融,化作一缕缕黑烟。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法器上的邪力如退潮般消散,连他握住法器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不可能……”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共工残魂的意识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但谢无妄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手腕翻转,借着光幕的庇护,再次发力一拽——“咔嗒”一声轻响,法器终于从沈砚之手中脱手,落入谢无妄怀中。
失去法器的瞬间,沈砚之眼中的呆滞彻底被疯狂取代。他仰天长啸,声音不似人声,带着黄河水的浑浊与暴戾。紧接着,他身形暴涨,原本合身的衣袍被骤然膨胀的肌肉撑裂,皮肤下青筋如虬龙般凸起,朝着谢无妄猛扑过来。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在人脸上生疼。
与此同时,黄河水面突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浪头裹挟着无数邪祟,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岸边。邪祟们的嘶吼声穿透风声,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痛,它们在浪涛中扭曲挣扎,有的长着鱼鳍般的四肢,有的浑身覆盖着墨绿色的黏液,一落地便朝着人群疯狂撕咬。
“拦住他!”张逸嘶吼一声,不顾胸前的伤口——那是方才抵挡邪祟时被抓伤的,此刻正渗着黑血——握紧长剑冲了上去。剑光如练,直刺沈砚之的后心。但被共工残魂附身的沈砚之只是随手一挥,一股黑色邪力便如重锤般砸在张逸胸口。张逸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的沙土。
陈老站在法阵中央,手中法杖顶端的宝石光芒黯淡,他额头布满冷汗,口中急促地念着咒语。一道道金色符文从法杖中飞出,落在邪祟身上,炸开一朵朵小火球。但邪祟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一波刚被消灭,后一波又从巨浪中涌来,符文很快被淹没在黑色的浪潮里。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多倒下的玄清司成员,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撑住!谢公子还在想办法!”
玄清司成员们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法器在手中微微颤抖,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弱。昆仑仙宗的后裔们倒是依旧灵活,他们踏着精妙的步法,手中短剑不断划破邪祟的躯体,但墨绿色的血液溅在身上,很快便腐蚀出一个个小洞,疼痛让他们的动作渐渐迟缓。村民们手持锄头、镰刀,虽无法术加持,却依旧嘶吼着冲上去,用农具砸向邪祟,哪怕被邪祟抓伤,也死死抱住不放,为身后的人争取时间。
神秘古籍研究协会的成员们躲在最后方的巨石后,双手飞快地翻动古籍,纸张的“沙沙”声在混乱中格外清晰。“找到了!”一个年轻成员突然大喊,指着书页上的一幅插图,“玉佩……这玉佩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水神的!”但他的声音很快被邪祟的嘶吼淹没,根本传不到谢无妄耳中。
谢无妄此刻正与沈砚之缠斗,手中法器因失去邪力滋养,光芒愈发微弱。沈砚之的攻击招招致命,每一拳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地面被他砸出一个个深坑。谢无妄只能凭借身法勉强躲避,身上已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袍。
突然,沈砚之双手合十,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的邪力,邪力中隐约能看到黄河水的漩涡,朝着谢无妄狠狠砸来。谢无妄避无可避,只能将法器挡在身前。“砰”的一声巨响,邪力撞上法器,震得谢无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老槐树上,口中鲜血狂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玉佩的光芒竟也黯淡了几分。
黄河水还在上涨,浪头几乎要漫到脚下,邪祟们离众人越来越近,那股腐臭的气息让人作呕。法阵彻底崩碎,玄清司成员们纷纷倒下,昆仑仙宗的后裔也只剩下寥寥数人,村民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谢无妄看着眼前的绝境,紧紧握住手中的法器与胸口的玉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共工残魂得逞!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试图唤醒玉佩的力量。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再次发热,这一次,光芒不再是莹白,而是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穿透乌云,落在谢无妄身上,也落在了黄河水面上。原本汹涌的浪涛突然停滞,邪祟们的动作也瞬间僵住,发出困惑的嘶吼。
沈砚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捂着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又很快被黑色覆盖。谢无妄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他挣扎着站起身,握紧法器,朝着沈砚之一步步走去。黄河岸边的风依旧呼啸,但此刻,局势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