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修改,所以,发的晚了点,见谅!)
凌默回到自己套房,刚脱下外套,门口便传来了极轻、却规律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如此克制的敲门方式,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是谁。
打开门,果然是她。
夏瑾瑜站在门外廊灯柔和的光晕下,似乎刚结束手头的工作,身上还穿着那套质感精良的职业套装,只是卸去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妆容,素净着一张脸,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耳侧,为她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柔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是一种不同于叶倾仙清冷仙气、也不同于欧阳韵蕾侵略性美貌的,属于职场精英的、干练而含蓄的美。
像是夜深人静时悄然绽放的晚香玉,不夺目,却自有其动人的风致与坚韧。
她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白皙细腻,眼底带着些许工作后的血丝,却更衬得那双眸子清亮有神。
“凌老师,”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职业性的关切,目光快速却细致地在他脸上扫过,似乎在确认他的精神状态,
“我看您房间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需不需要给您准备点安神的茶饮?”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轻薄的文件夹,显然是随时准备处理公务的状态。
这份深夜依旧保持的负责与贴心,已然超出了普通助理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守护。
凌默看着她明显带着倦意却强打精神的脸庞,心中微动,侧身让她进来,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夏瑾瑜走进房间,姿态依旧优雅从容,闻言,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小小骄傲的语气回答,试图掩饰那更深层的关心:
“我可是您的助理,凌老师您还没休息,我怎么能先睡?”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充分体现了她的专业素养。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或许是廊灯的角度恰好,又或许是因为这句带着些许嗔怪意味的话让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她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耳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漫上了一层薄薄的、动人的绯红。
那抹红,在她素净的侧脸和严谨的着装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欲盖弥彰。
她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耳朵不争气的发热,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侧过头,将手中的文件夹稍稍握紧了些,试图转移注意力般低声补充道:
“而且……明天还有重要的议程,我担心您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凌默的目光在她那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戳破,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与不易察觉的温和。
“我没事。”他语气平稳,“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
夏瑾瑜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完成了某种确认任务,心下稍安。
她抬起眼,再次飞快地看了凌默一眼,确认他神色如常,这才微微颔首:“那……凌老师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转身离开,步伐依旧从容,只是那对依旧泛着微红的耳朵,在走廊灯光下,为她今夜这份“纯粹出于工作”的关心,留下了最生动的注脚。
经过一夜的发酵、串联与精心准备,论坛第二日的战火,
在主席宣布会议开始的第一分钟,便以远超昨日的烈度,轰然引爆!
昨日凌默那番“和平是斗争出来的”强硬宣言,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非但没有让对方收敛,反而彻底激起了某些势力的敌意与“重视”。
他们意识到,常规的、分散的质疑已经无法压制这个来自东方的“异数”,
必须集结力量,发动更具组织性、也更致命的攻击。
首先发难的,不再是单个学者,而是一个由多位欧美知名理论家联署的、事先准备好的联合质询案。
一位来自顶尖大学的、以研究意识形态着称的老教授,
戴着老花镜,拿着稿纸,语气沉重地开了火:
“尊敬的华国代表团,尤其是凌默先生。
我们认真听取并研究了贵方守正创新的理论。
我们不得不表达一种深切的忧虑
——这套理论中反复强调的文明主体性和特殊道路,
在逻辑上,是否潜藏着滑向文明优越论和排外主义的危险?
这是否会成为贵国未来在国际事务中,
采取更加孤立与强硬姿态的文化依据?”
这顶帽子扣得极大,直接将文化理念与国际政治行为挂钩,指控其潜藏的危险性。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位来自某国际着名自由主义智库的负责人立刻跟进,语气尖锐:
“更进一步说,凌默先生昨天提到的斗争哲学,让我们不得不联想到国际关系中一些不愉快的过往。
这是否意味着,华国将放弃其在过去几十年中所展现的、相对温和的韬光养晦策略,转而寻求一种更具对抗性的国际角色?
这是否会从根本上改变亚太地区乃至全球的力量平衡,引发新的不确定性?
紧接着,一位擅长解构理论的法国哲学家,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开始了他的“拆解”:
“让我们回到理论本身。
守正创新这个提法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张力的、甚至可以说是悖论的缝合体!
守正意味着对某种永恒不变的核心的坚守,而创新则要求打破常规、拥抱流动和变化。
请问凌默先生,您如何定义那个不可动摇的正?
由谁来定义?
如果正是固定的,那么创新的边界又在哪里?
这是否是一个为了政治正确而制造出来的、实际上无法自圆其说的空洞能指?”
问题如同经过精密编程的导弹,从历史哲学、国际关系、理论内核等多个维度,
组成了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火力网,铺天盖地地向着华国代表团席位覆盖而来!
其尖锐程度、组织性和理论深度,都远超第一天!
会场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华国代表团,尤其是凌默身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面对这番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集体发难,
他还能否像昨天那样,以个人之力,扛住这更加凶猛的围攻?
许教授面色凝重,陈教授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扶手。
夏瑾瑜站在凌默身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
而处于风暴眼的凌默,在听完这一连串气势汹汹的质问后,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充满挑衅和审视的眼神。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面对那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的联合质询,凌默并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立刻陷入逐条解释和辩白的被动防守。
他深知,在对方预设的框架和逻辑陷阱里打转,只会被无穷无尽的车轮战拖垮,永远无法掌握主动。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位质疑者坐下,会场内弥漫着一种等待他回应、甚至期待他窘迫的寂静。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站起来,只是微微向前倾身,靠近麦克风,用一种近乎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口说道:
“诸位的问题,总结起来无非是担心我们关起门来称王称霸,或者打开门来搅乱局势。”
他直接将对方精心包装的、充满学术术语的质疑,剥去了华丽的外衣,露出了最核心、也最直白的担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关于文明优越论的指控,”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我想请问在座诸位,在人类近代史上,是谁曾将自身的文明标榜为唯一先进,
并以此为借口,将殖民、掠夺和文化灭绝强加于他人之上?
是谁至今仍习惯性地将自身价值观作为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尺,合则捧,不合则贬?”
他没有点名,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某些自诩为“文明灯塔”的国家脸上。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至于斗争哲学引发不确定性的担忧,”
凌默的语气骤然转冷,目光如电,扫过刚才发言的几位代表,
“这更是荒谬!真正的和平,来自于力量的平衡与相互的尊重,而不是一方的绝对安全和另一方的无限忍让!
当别人将战舰开到你的家门口,将意识形态的枷锁套在你的脖子上时,难道要求我们引颈就戮,才不叫引发不确定性吗?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逻辑,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不确定性的根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留情的严厉指责,如同惊雷炸响!
“还有那位先生提到的悖论,”
凌默的目光转向那位法国哲学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在你们西方的逻辑体系里,非此即彼,二元对立,自然是无法理解阴阳相生、守正出奇的东方智慧。
将守正理解为僵化,将创新理解为无根,这本身就是一种基于自身文化局限的狭隘解读!
我们华国的文明延续数千年而未中断,其生命力恰恰就在于这种在坚守核心与拥抱变化之间的动态平衡!
你们理解不了,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理论有问题!”
这一连串的反击,不再是解释,而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他避开了对方问题的细节纠缠,直接上升到文明范式、历史责任和国际秩序不公的层面,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和指责!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要害!
听得台下许多西方代表脸色铁青,火冒三丈!有人忍不住想要拍案而起,却被身边较为冷静的人拉住。
凌默却丝毫不给喘息之机,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继续在会场中回荡:
“我们华国走自己的路,不是要挑战谁,取代谁,我们只是要找回本该属于我们自己的发展权利和文明尊严!
如果连这都让你们感到不安,那只能说明
——你们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指点江山,却还没有学会如何平等地看待一个重新崛起的古老文明!”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明对话,那这种对话,不要也罢!”
说完最后一句,他直接靠回椅背,不再看那些被他斥责得面红耳赤的代表,仿佛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凌默这番强硬到极点、甚至带着一丝“掀桌子”意味的发言惊呆了。
他们预想了华国会防守,会辩解,却万万没想到,凌默会选择如此不留情面、如此狂风暴雨般的反攻倒算!
攻守之势,在第一回合,就被凌默以最霸道的方式,瞬间逆转!
凌默那番如同宣战书般的反击,彻底点燃了第二阶段的战火。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凶猛的反扑!
质疑和攻击不再局限于之前的几个点,而是如同溃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经济学者质疑“守正创新”下的市场自由度;
社会学家担忧其对个人权利的压制;
伦理学家拷问其与传统普世价值的冲突;
甚至还有汉学家引经据典,试图从华国自身历史中找出“封闭保守”的案例来反驳他。
面对这全方位的围攻,凌默不仅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如同被磨砺的宝剑,越发的锋芒毕露!
他从上午战至下午,身影在发言席上挺拔如松,声音始终沉稳有力,逻辑清晰如刀。
当经济学者质疑时,他冷然回应:
“请问,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成功实现工业化、并在此次全球灾难中展现出强大组织动员能力的国家,其经济模式如果一无是处,如何取得这些成就?
我们的创新,正是在探索一条超越传统资本主义周期性危机的、更注重可持续与公平的发展路径!
你们看不懂,不代表它不存在!”
当社会学家担忧个人权利时,他犀利反问:
“个人权利与集体福祉,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关系!
在贵国强调个人自由至上的同时,街头毒品泛滥、枪击案频发、社会撕裂加剧,这就是你们所推崇的个人权利的完美样板吗?
我们追求的是在保障社会整体稳定和谐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保障和发展个人权益,这何错之有?”
当伦理学家拷问价值冲突时,他引经据典:
“你们口中的普世价值,其内涵也在不断演变。
而我们的仁义礼智信、和而不同,同样具有超越时代的价值!
文明之间,需要的不是价值趋同,而是在承认差异的基础上,寻找共存的智慧。
拿着你们版本的文明要求全世界背诵,这才是最大的不普世!”
当汉学家试图用历史案例攻击时,他更是毫不客气:
“感谢您对我们历史的了解,但请您不要断章取义!
华国历史上有开放包容的盛唐气象,也有闭关锁国的晚清教训。
守正创新正是我们从历史兴衰中总结出的智慧
——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
吸取教训,面向未来,这难道不是每一个伟大文明都应该具备的能力吗?”
他的每一次回应,都不是简单的防守,而是包含着清晰理论阐述的强力反击。
他系统地阐释了“守正创新”不是排外,是“以我为主,博采众长”;
不是保守,是“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
不是对抗,是“基于自身实力的平等对话”。
他逻辑严密,数据翔实,时而引述西方自身的思想资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时而展现对全球局势的深刻洞察。
更可怕的是他那份越是在围攻下越是昂扬的斗志和强大的心理素质,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起初,许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凌默在唇枪舌剑中纵横捭阖,寸土不让,将一个个尖锐的质疑化解于无形,
甚至反过来将对方逼得哑口无言或逻辑混乱时,会场内的气氛开始悄然改变。
那些原本中立的代表,眼神中开始流露出思索。
一些年轻的学者,甚至忍不住为凌默精妙的驳斥暗自喝彩。
太热血沸腾了!
这是一种智力与意志的双重较量,一个人,凭借其深厚的学养、清晰的逻辑和强大的自信,
硬生生在由西方主导了数十年的话语场中,劈开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开始让人们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华国提出的,或许不是完美的答案,
但绝对是一条必须严肃对待的、具有内在逻辑和巨大潜力的文明发展路径。
当下午的议程过半,激烈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时,会场内出现了奇异的安静。
许多人不再急于发言攻击,而是开始真正地、深入地思考凌默所阐述的那些观点。
当理论层面的围攻似乎难以撼动凌默构筑的逻辑堡垒时,对方的策略再次转变,开始转向更具体、更“直观”的攻击点。
一位来自欧洲某文化基金的代表,带着一种看似客观实则傲慢的语气发言:
“凌先生,我们承认华国古代文明的辉煌。
但衡量一个文明的当代活力,更重要的是看它在近期为人类文明贡献了哪些新的、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思想、艺术或科技标杆。
恕我直言,近几十年来,除了经济成就,我们在思想、艺术领域,似乎很少听到来自华国的、能够引领潮流的声音?
贵国是否出现了如物理,绘画,文学那样,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当代标杆人物?”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它避开了宏大的理论争论,转而用西方定义的“影响力”和“标杆”来衡量文明价值,试图将华国定位为一个“吃老本”的文明。
另一位来自北美的媒体评论员更是直接举例,语气带着挑衅:
“就拿文化艺术来说,近年来风靡全球的电影、音乐、时尚潮流,有多少是源自华国的核心创意?
贵国引以为傲的文化输出,似乎更多是功夫片、或者是作为西方作品的背景板?这是否印证了贵国文明在当代的创造力匮乏?”
这些问题抛出,会场内不少代表,尤其是那些长期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国家代表,都下意识地点头,显然也抱有类似的疑问。
这确实是一个在许多普通人心中也存在的困惑。
压力再次聚焦。
凌默听着这些充满偏见的举例,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了然。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所有类似的声音落下后,才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直接回答关于“标杆人物”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反问:
“诸位的问题,本质上是在问,近几十年来,除了经济成就,我们华国还有什么,对吗?”
他微微停顿,让这个问题在会场中回荡。
“那么,我想先请诸位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让超过十分之一的人类摆脱贫困、成功实现工业化、并建立起完整科技体系的国家,其本身的存在和发展模式,难道不是近几十年来,对人类文明发展路径最重大、最独特的贡献之一吗?”
他首先将“贡献”的定义,从单一的“文化符号”扩大到了更根本的“文明发展路径探索”。
接着,他的语气转为锐利:
“至于诸位心心念念的文化艺术标杆……我想请问,评判的标准是什么?是由谁制定的?
是由票房?还是由某些国际奖项的评委?抑或是西方主流媒体的曝光度?”
他连续几个反问,直指话语权的核心。
“如果按照这个被某些人垄断的标准,那么很遗憾,我们华国近期的确没有产生符合你们定义的标杆!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是!”
“我们有无数的科研工作者,他们的成果正在推动全球科技进步;我们有庞大的文化产业从业者,正在努力探索将东方美学与现代表达相结合的道路;
我们更有亿万普通民众,他们的奋斗、他们的生活、他们对美好未来的追求,本身就在书写着这个时代最波澜壮阔的史诗!”
“我们不需要刻意去制造一个符合西方审美的标杆来证明自己!”
凌默的目光如同火炬,扫过那些提出质疑的代表:
“我们的文明,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全方位的、深刻的伟大实践。
这场实践的规模和深度,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
它的成果,或许尚未被你们习惯的评判体系所完全认知和定义,但这绝不代表它不存在,更不代表它没有价值!”
“与其急着问我们要标杆,不如请诸位放下固有的偏见和评判框架,真正睁开眼睛,看一看正在华国大地上发生的这场伟大变革。
看看我们如何用几十年的时间,走完了西方国家几百年的工业化道路;看看我们如何试图破解发展与公平、传统与现代的难题!”
“真正的标杆,不是被少数人评选出来的,而是由历史和人民认可的!”
“我相信,”凌默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当我们的实践取得成功,当我们的道路被证明是可行且富有生命力的那一天,我们自然会产生属于这个时代、也属于全人类的,新的文明标杆!
而那个时候,定义标杆的,将不再只是西方的声音!”
他这番回应,没有列举具体的人名或作品,而是直接将华国整体的、正在进行中的伟大实践本身,提升到了“文明贡献”和“未来标杆”的高度。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反击,直接将对方狭隘的“标杆论”踩在了脚下,展现了强大的文明自信和道路自信。
会场内再次陷入寂静。
凌默沉稳地坐回席位,面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只是随手为之。
但在他深邃的眼眸底部,一丝锐利如寒星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心知肚明,自己刚才那番关于“实践本身就是贡献”、“未来自会诞生标杆”的回应,固然格局宏大,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巧妙地化解了眼前的刁难,但多少有些“取巧”和“以势压人”的意味。
这终究是无奈之举。
对方提出的问题,恰恰戳中了华国乃至整个非西方文明世界在当代文化传播领域的软肋,缺乏足够多、足够响亮的、被现行世界主流话语体系所广泛认可的文化符号和现代叙事。
“经济成就、发展模式……这些硬实力的东西,我们正在快速补上,甚至开始领先。
但文化影响力、话语权这种软实力……依然任重道远。” 凌默在心中冷静地剖析着。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不仅仅是华国的短板,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这个被西方文化长期主导的世界的“认知短板”。
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用一套固定的标准去衡量文明的价值,却忽略了文明本身的多样性和动态发展。
“不能总是被动防守,等着别人来提问,再来解释。”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在他心中升腾,“必须主动出击,用他们能听懂、能感受到的方式,把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美学,我们的价值观,系统地、高水平地传播出去!”
他的思绪飞速运转,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蓝图:
音乐领域,需要更多能跨越语言和文化隔阂,直击人类共同情感的作品。
文学领域,“星穹隐士”的马甲需要更系统地运作,不仅要拿出《百年孤独》这样的核弹,更要构建一个能够持续产出高质量、具有世界性话题作品的创作和推广体系。
影视领域,必须打破要么是古老传说、要么是功夫符号的刻板印象,要创造出能反映当代华国人精神面貌、思考深度,同时具备顶级工业水准和艺术感染力的影视作品。
甚至更前沿的领域,如游戏、动漫、数字艺术……所有这些年轻人聚集的文化阵地,都不能缺席。
“必须要快了。” 凌默暗自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要在他们彻底固化对我们的偏见之前,用源源不断的、高质量的文化产品,砸开那扇被垄断已久的话语大门。”
“不仅要让他们无法忽视我们的实践,更要让他们主动来探寻、来讨论、甚至来追捧我们的文化!”
这一刻,凌默不仅仅是一个在论坛上为国争辩的学者,更是一个下定决心要撬动全球文化格局的战略家。
凌默那番关于“实践即贡献、未来自生标杆”的宏大论述,虽然暂时堵住了对方的嘴,但显然无法让所有人信服,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引来了更多针对具体领域的、吹毛求疵般的攻击。
一位来自某北欧国家的代表,抓住环保议题发难:
“凌先生,您一直强调发展的权利,但贵国近年来在碳排放和环境污染方面的数据令人担忧。
这是否与您所倡导的、注重可持续的发展路径相悖?在追求经济发展的同时,你们如何平衡与环境保护的关系?”
另一位来自南亚的学者则试图将问题引向地缘政治:
“强大的文明自信是否意味着在领土和海洋权益问题上采取更加强硬的、不容谈判的立场?这是否会加剧地区紧张局势,违背和为贵的传统智慧?”
面对这些从不同角度射来的冷箭,华国代表团展现出了高度的团结和准备充分。
不等凌默起身,代表团内一位专精环境经济学的年轻学者便主动请缨,在获得主席同意后,从容不迫地起身,引用了大量详实的数据和国际合作案例,清晰地阐述了华国在节能减排、新能源开发以及全球环境治理中所做出的巨大努力和承担的国际责任,有理有据地回应了环保质疑。
而当南亚学者提出地缘政治问题时,一位外交系统出身的资深顾问则沉稳接招,他避开争议细节,从国际法原则、和平解决争端的一贯立场以及构建周边命运共同体的高度,进行了滴水不漏的回应,既扞卫了原则,又展现了开放态度。
会场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车轮战”,各方势力轮番上阵,试图从各个缝隙攻击华国,而华国代表团则如同一个运转良好的精密仪器,不同领域的专家根据问题属性适时挺身而出,协同防御,竟硬生生顶住了这波密集的火力。
而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处于风暴中心的凌默,反而得到了一丝难得的喘息之机。
他安然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帽檐下的目光依旧锐利地观察着会场上的交锋,但紧绷的脊背却微微放松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候在他侧后方的夏瑾瑜,悄无声息地俯身上前。
她先是极其自然地将凌默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水换上了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
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保温袋里,取出了几样东西,一小碟去皮切块、方便入口的新鲜水果,两三块看起来就软糯可口的能量点心,甚至还有一小瓶补充电解质的饮品。
她将这些轻轻放在凌默手边触手可及、又不会影响他视线的位置。
凌默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侧头。
夏瑾瑜没有看他,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前方的“战场”上,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再正常不过的本职工作。
但她的嘴唇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的声音低语:
“凌老师,您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能量消耗太大。这些都是容易吸收的,您稍微垫一下。”
她的耳根似乎又有点微微泛红,但表情却维持着绝对的专业和镇定。
凌默看了看手边那些明显是精心准备的食物,又瞥了一眼夏瑾瑜那故作严肃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依言用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小巧的能量点心,从容地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动作依旧优雅,与台上剑拔弩张的氛围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夏瑾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终于吃了东西,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继续扮演着那个一丝不苟、全心投入工作的完美助理。
台上,言辞交锋,刀光剑影;
台下,无声关怀,细腻贴心。
这有趣的反差,构成了会场中一道并不引人注目,却格外生动温暖的风景。
凌默在这短暂的休整和补充中,快速恢复着精力,如同即将再次出鞘的利剑,静待着下一个需要他亮剑的时刻。
而夏瑾瑜,则继续以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把国之利刃的锋芒。
凌默用一整天毫不留情的“怼”回去的方式,成功地迫使世界,开始倾听并思考华国的声音。
他用自己的锋芒,为“守正创新”的理论,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晚,华国代表团下榻酒店的某个小型宴会厅内,气氛热烈而融洽。
经过白天论坛上的扬眉吐气,成员们脸上都带着轻松与振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流着心得,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融洽的氛围中,一道窈窕火辣、仿佛自带聚光灯的身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索菲亚来了。
她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与昨日酒会上的风格又有所不同。
今夜,她选择了一条宝蓝色的丝绒吊带长裙。
这种深邃而高贵的颜色,将她小麦色的健康肌肤衬托得愈发诱人,仿佛带着阳光和海风的气息。
长裙的剪裁堪称完美,极度贴合的身体曲线被勾勒得惊心动魄。
深V的领口大胆地展现出饱满傲人的弧度与深邃的沟壑,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钻石,随着她的呼吸和移动,闪烁着诱惑的光芒。
丝绒材质本身带来的微妙光泽,让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而性感的光晕之中。
裙摆一侧高开叉的设计,让她在行走间,一条笔直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的玉腿若隐若现,脚下踩着的一双银色细跟绑带高跟鞋,更是将她的足踝衬得无比纤细性感,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
她浓密的深棕色卷发慵懒地披散在光洁的肩头,脸上妆容精致,眼线微微上挑,勾勒出猫一般神秘而野性的眼神,饱满的红唇如同熟透的樱桃,引人采撷。
眼角那颗小小的美人痣,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她手中端着一杯香槟,身姿摇曳,如同一条美丽而危险的美女蛇,径直朝着人群中最核心、也最平静的那个身影走去。
所过之处,空气中仿佛都留下了她身上那浓郁迷人、带着异域风情的香氛气息,混合着一种强大的、自信的、毫不掩饰的女性魅力,让在场不少男性代表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她走到凌默面前,无视了周围些许探究和惊讶的目光,红唇勾起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弧度,眼神直白而炽热地锁住凌默:
“凌先生,白天的表现……真是令人难忘。”
她的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语调慵懒,
“如此耗费心神,今晚……是否需要一点真正的放松?”
她微微倾身,这个动作让那诱人的事业线更加凸显,几乎要冲破那层丝绒的束缚,香氛气息也更加浓烈地扑面而来。
“我知道一个非常……私密且有趣的地方,保证能让您彻底忘却烦恼。”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暗示,“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成为您今晚的……向导?”
她的出现,如同一团骤然燃起的烈焰,瞬间将周围温和的气氛点燃,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充满张力与诱惑的节奏。
面对索菲亚这火力全开的魅惑攻势,凌默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是那副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装着清水的酒杯,目光淡然地落在索菲亚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上。
“索菲亚女士,”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丝毫被美色所动的迹象,
“你的热情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能穿透人心,直视着她那双充满诱惑的眸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不过,我很好奇。如此煞费苦心的关照,想必不仅仅是出于对我个人的……欣赏吧?”
他刻意在“欣赏”二字上稍作停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不知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的话语直截了当,没有丝毫迂回,仿佛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那层包裹在性感外衣下的真实意图。
这完全出乎索菲亚的预料,她脸上的媚笑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但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交际场高手,瞬间便恢复了那副慵懒迷人的姿态。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凌默的目光,向前又靠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凌先生真是……快人快语。”她轻笑,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一丝狡黠,
“难道就不能是两者皆有吗?您的才华和……魅力,确实令人心动。
而恰好,我手里也有一些……或许您会感兴趣的东西。”
她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承认了有所图,又不忘继续施展魅力,试图将水搅浑。
“哦?”凌默眉梢微挑,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但眼神依旧清明,“愿闻其详。”
索菲亚的红唇凑得更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您和您的代表团,对那四个文明代表国的席位志在必得。
但您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只在明面的论坛上决定。
一些关键的声音,一些……潜在的盟友,或者麻烦,往往在觥筹交错间产生。”
她的话点到即止,却暗示了她可能掌握着某些关于投票动向或幕后交易的信息。
“我知道几个私下的小型聚会,参加的都是能对最终结果产生影响的重要人物。或许,我能为您引荐一下?”
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当然,这需要建立在……我们之间足够的信任与默契之上。”
她抛出了诱饵,一个凌默和华国代表团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关于最终投票的关键信息和人脉。
但同时,她也埋下了伏笔,所谓的“信任与默契”,无疑是一个需要凌默付出相应代价才能换取的条件。
凌默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当然知道索菲亚不可能无偿提供帮助,这背后必然有她或者她所代表的势力的诉求。
“听起来很诱人。”凌默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既没有表现出急切,也没有立刻拒绝,“不过,我对空头支票不感兴趣。
索菲亚女士,如果想要合作,至少需要让我看到更具体的诚意,而不是……仅仅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邀请。”
他将皮球轻巧地踢了回去,要求对方先亮出部分底牌,同时暗示,仅靠美色和空泛的承诺,对他无效。
两人的交锋在看似亲密的距离下进行,言语间却充满了试探、算计与利益的权衡。
索菲亚试图用美色和模糊的信息作为筹码,而凌默则始终保持冷静,牢牢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不为所动地探寻着对方真正的底牌和目的。
这场发生在欢快背景音下的暗流较量,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天的论坛辩论。
凌默那不动声色的回应,如同磐石般稳固,让索菲亚意识到,仅凭模糊的暗示和惯用的魅力攻势,恐怕难以撼动这个心思深沉的东方男人。
她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挫败,但随即便被更浓烈的兴趣和挑战欲所取代。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如同缠绕的藤蔓,更加贴近。
宴会厅璀璨的光线在她宝蓝色的丝绒长裙上流淌,勾勒出每一道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
深V领口边缘的碎钻在她微微急促的呼吸间闪烁,与她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猫眼相互辉映。
她仰着头,红唇贴近,吐气如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共享秘密般的亲昵,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诱惑:
“凌,这里人多眼杂,可不是谈论……正经事的地方。”
她刻意在“正经事”上咬了重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反讽。
“我保证,我要告诉你的消息,绝对值你付出一点……私人时间。”
她的指尖在他手臂上若有似无地画着圈,眼神灼灼,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单独、深入地交流一下,如何?”
“深入”二字,从她饱满的红唇中吐出,带着无尽的暧昧遐想,与她眼神中混合着精明与欲望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致命的吸引力。
她整个人仿佛一团燃烧的、散发着异香的火焰,热烈地邀请着飞蛾扑入。
凌默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浓郁迷人的香氛,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的热力,以及那话语中半真半假的诱惑与陷阱。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在她近在咫尺的、精致而充满风情的脸上扫过,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轻轻抬手,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会显得失礼的力道,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移开。
“索菲亚女士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今晚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你的重要消息,恐怕要暂时搁置了。”
他选择了拒绝,态度明确,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模糊的空间。
索菲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对自己的魅力向来极度自信,很少遇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一股细微的恼怒在她心中升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激起的、更加旺盛的征服欲。
她非但没有流露出失望,反而红唇勾起一个更加妖娆、也更加势在必得的弧度。
她后退半步,重新拉开一点距离,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锁住凌默,仿佛猎手在审视着最难驯服的猎物。
“没关系,”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磁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我的邀请,在这几天里,始终有效。”
她拿起手中的香槟杯,向凌默示意了一下,眼神仿佛在说“我等着你”。
“凌,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我会等你,等你……改变主意。”
说完,她不再纠缠,优雅地转身,宝蓝色的裙摆划出一道诱人的弧度,踩着那双银色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融入了人群中,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背影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烈的香气。
这场短暂的交锋,以凌默的冷静拒绝暂告段落。
索菲亚那抹宝蓝色的魅影刚刚消失在人群中,一直留意着这边动向的夏瑾瑜便适时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步伐从容,手中还端着一杯未动过的果汁。
“凌老师,”她声音温和,目光快速地在凌默脸上扫过,确认他神色如常,“刚才看您和那位索菲亚女士在谈话,就没过来打扰。
没什么事吧?” 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助理对领导的常规关心,但那双清亮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凌默看着她这副努力维持专业、却又忍不住流露出关切的模样,觉得有些有趣。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回道:
“真有什么事,等你现在过来,恐怕也晚了。”
这话带着点调侃,意指若索菲亚真有什么不利举动,等她过来“救场”早就来不及了。
夏瑾瑜闻言,脸颊微微泛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声辩解:“我……我只是觉得应该尊重您的交流空间……”
凌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会场另一侧几个刚才确实与夏瑾瑜交谈过的、年轻有为的外国代表,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我看你刚才,不也和好几位其他国家的青年才俊相谈甚欢?看来我们夏助理的交际能力,也很出色。”
他特意在“青年才俊”和“相谈甚欢”上稍稍加重了语气。
夏瑾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凌默是在打趣她,脸颊“腾”地一下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拿出专业助理的姿态,语气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急切,认真地解释道:
“凌老师!那……那都是工作交流!他们是负责会务协调和媒体对接的人员,我只是在确认明天的行程细节和可能的采访安排而已!”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嘟囔,“……才不是什么相谈甚欢。”
看着她这副急于撇清、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干练沉稳的夏助理判若两人,凌默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他觉得偶尔这样逗弄一下这位过于认真负责的助理,看她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带着羞窘的生动表情,倒是颇为有趣。
“嗯,工作交流。”
凌默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并未完全相信,或者说,他并不在意,只是单纯觉得她此刻的反应很有趣。
夏瑾瑜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只好有些气恼地闭上了嘴,微微鼓起了腮帮子,将目光转向别处,假装欣赏会场布置,只是那红透的耳垂和微微加速的心跳,却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凌默。
凌默看着夏瑾瑜那副羞恼又不敢发作、只能微微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模样,觉得越发有趣。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用一种语重心长、仿佛真心为她考虑的语气,继续逗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天天不是会议就是资料,也确实枯燥。”
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衣香鬓影的会场,“你也不能光顾着工作,年纪轻轻的,得多接触接触人。”
他嘴角噙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刚才那几个青年的方向,慢悠悠地补充道:
“这么好的机会,来了这么多各国的青年才俊,你得好好把握,工作生活两不误嘛!”
这话如同在夏瑾瑜本就羞愤的心火上又浇了一勺热油!
她猛地转回头,那双总是清澈冷静的眸子此刻因为羞恼而显得水光潋滟,眼尾微微泛红,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蜜桃,从两颊一直蔓延到纤细的脖颈,在宴会厅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娇艳。
她紧咬着下唇,想反驳,又碍于身份和场合不能对凌默“不敬”,那股憋屈劲儿让她胸口微微起伏,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最终,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声带着嗔怪和无奈、尾音微微发颤的低唤:
“凌——默——老——师——!”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失去了平日的恭敬,反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委屈、撒娇和强烈抗议的意味。
这一声呼唤,配着她此刻面若桃花、被气出来的眼含春水、欲语还休的动人神态,竟散发出一种与她平日干练形象截然不同的、极其诱人的风情。
那是一种无意间流露的、因特定对象而起的、带着鲜活生命力的娇媚,远比任何刻意的诱惑都更加动人心魄。
凌默正欣赏着她这难得一见的诱人窘态,觉得趣味盎然。
就在此时——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刚才那句“青年才俊”的调侃,一位身着得体西装、金发碧眼、气质颇为儒雅的年轻男士,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先是礼貌地朝凌默点头致意,然后便落在了夏瑾瑜身上,用流利的英语开口说道:
“晚上好,凌先生。
夏小姐,抱歉打扰一下。”
他晃了晃手中一份看似文件的东西,语气十分官方,
“关于明天的媒体对接流程,有几个细节我想再跟您确认一下,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这位才俊找的借口,赫然正是“工作”!
夏瑾瑜瞬间僵住,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再次轰然涌上脸颊!她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
尤其是对上凌默那骤然变得玩味、充满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笑意的眼神时。
凌默看着这如同剧本安排好的一幕,再看着夏瑾瑜那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模样,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
他好整以暇地向后靠了靠,对着夏瑾瑜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眼神里的调侃几乎要满溢出来。
夏瑾瑜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对那位一脸“纯真”等待着工作交流的年轻才俊,和身边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凌默,她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此刻的她,面红耳赤,眼神慌乱,那股混合着极致羞愤和无处可逃的诱人风情,达到了顶点。
论坛进入第三天,会场内的硝烟味并未散去,反而因前两日的激烈交锋而沉淀出一种更为凝重的氛围。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华国代表团内部的态势已悄然转变。
经过凌默前两日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和摧枯拉朽般的反击,不仅极大提振了代表团的士气,更在无形中为整个团队撑起了一片天。
许多原本需要他亲自应对的、常规性的质疑和攻击,此刻许教授、陈教授等人已能从容应对,李革新和周亦禾也愈发沉稳,能够在各自擅长的领域进行有效防御和反击。
用许教授私下的话说:“总不能事事都让凌默顶在前面,那不成我们这些老家伙和整个团队是摆设了?” 一种基于信任和分工的默契已然形成。
因此,凌默今日的位置,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在了团队席位的稍后方。
他身姿依旧挺拔,但姿态明显松弛了许多,不再像前两日那样如同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他面前摊开着一些资料,目光偶尔扫过,但更多时候是平静地聆听着台上的辩论,只有当某些问题触及核心,或团队同伴应对稍显吃力时,他眼中才会掠过一丝专注的光芒,随时准备起身。
而在他身侧稍后方的位置,夏瑾瑜端坐着,履行着她助理的职责。
此刻的夏瑾瑜,展现出一种与昨日庆祝会上羞窘模样截然不同的美。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职业套裙,裙长及膝,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身体曲线。
为了符合正式场合的礼仪和形象,她穿着薄如蝉翼的肤色丝袜,那丝袜完美地贴合着她修长笔直的小腿,将其流畅柔和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在会场明亮的灯光下,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丝毫不显艳俗,反而增添了一份端庄与雅致。
她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精致而不失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白皙的脖颈。
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突出了她清秀的五官和那双总是显得认真而明亮的眼睛。
她坐姿端正,双膝并拢,小腿微微斜放,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膝头的笔记本上,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良好的教养和专业的素养。
这是一种青春靓丽与端庄得体完美融合的美。
她就像一株静静绽放的空谷幽兰,不夺目,却自带芬芳;不张扬,却令人无法忽视。
在唇枪舌剑、气氛紧张的会场中,她的存在,仿佛一股清流,带来一丝宁静与稳定。
她时刻关注着台上的动态,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记录着要点,偶尔也会侧过头,低声向凌默汇报或确认一些信息。
当她微微倾身时,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会垂落颊边,她会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拢到耳后,动作轻柔而自然。
凌默偶尔从资料上抬起眼,目光掠过她专注的侧脸和那在丝袜包裹下、无意识轻轻点着地面的纤足,眼神会微微停顿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关注着前方的“战况”。
台上,辩论仍在继续,言辞犀利。
台下,凌默运筹帷幄,静待时机。
而在他身边,夏瑾瑜以其独特的青春与端庄,构成了这紧张氛围中一道赏心悦目、又不可或缺的风景。
她既是得力的助手,也在无声中,成为了凌默此刻能够稍作休整的、安心可靠的后盾。
台上,一位欧洲学者正就某个文化政策的细节与李革新教授进行着拉锯战,言辞不算激烈,但颇为缠人。
凌默只听了片刻,便判断出李教授足以应对,于是心神便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从台上的交锋移开,状似随意地落在一旁正认真记录会议要点的夏瑾瑜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后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连耳廓边缘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凌默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弧度,他忽然用手中卷起的资料,极其轻微地碰了碰夏瑾瑜。
“夏助理,”凌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语气慢悠悠的,带着一种故意的关心,“看你记录得这么认真,差点忘了问。
昨天那位……积极找你对接工作的青年才俊,后续交流得如何?”
他刻意在“对接工作”四个字上加了重音,调侃意味十足。
夏瑾瑜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熟透的番茄。
她没想到凌默会在这么严肃的会场上旧事重提!
她下意识地想瞪他,可目光触及他眼底那清晰的笑意,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只剩下羞窘。
“凌老师!”她几乎是气音抗议,飞快地瞟了一眼周围,生怕被人听到,“您……您别乱说!哪有什么后续!”
她白皙的脸颊此刻绯红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连那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那双总是清澈冷静的眸子因为羞恼而显得水汪汪的,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她紧抿着红唇,想表现得严肃一点,但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和无处安放、下意识绞着笔记本边缘的手指,却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和“被欺负”了的委屈。
这副模样,与她一身端庄的职业套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格外生动,也……格外诱人。
凌默看着她这副想反驳又不敢大声、只能暗自羞愤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继续用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语调追问:
“哦?没有后续吗?我看人家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你确认流程呢。
是不是你工作太忙,冷落了人家?”
“凌默老师!”夏瑾瑜这下连耳尖都红透了,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是羞愤到极点的表现。
她恨不得伸手去捂住凌默的嘴,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拼命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抗议”和“求放过”。
看着她这副快要冒烟的样子,凌默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低沉而愉悦,在严肃的会场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欠揍”。
他不再继续逗她,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台上,仿佛在说“专心工作”。
但夏瑾瑜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只觉得脸上热度久久不散,心里把身边这个恶劣的“老板”埋怨了无数遍,却又无可奈何。
台上,学术辩论仍在继续;
台下,一场无声的、“欺负”与“被欺负”的小剧场刚刚落幕,只留下某个小助理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以及某个罪魁祸首一脸云淡风轻、心情颇佳地继续“运筹帷幄”。
主席宣布中场休息的话音刚落,原本肃穆的会场瞬间如同解冻的江河,气氛活跃起来。
许多人站起身,活动着筋骨,更多的人则开始寻找目标,进行社交活动。
而华国代表团所在的区域,尤其是凌默周围,毫无疑问地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
首先过来的是一位气质儒雅、头发花白的北欧学者。
他带着真诚的笑容,与许教授和陈教授熟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便转向凌默,用带着口音但十分清晰的英语说道:
“凌默先生,您的发言总是能引发深思。我对您提到的文明型国家概念非常感兴趣,不知会后是否有机会,能与您更深入地探讨一下?
或许可以共进晚餐?”态度谦和,是纯粹的学术邀约。
紧接着,一位身着华丽沙丽、气质高贵的南亚女代表款款走来。
她先是对夏瑾瑜优雅地点头示意,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凌默,笑容明媚:
“凌先生,您昨天的表现真是精彩绝伦!我们国家电视台非常希望能为您做一个专访,向我国民众介绍您和您的思想。
不知您何时方便?”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拿着记事本的助理,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位身材高大、性格似乎颇为豪爽的南美外交官直接拍了拍凌默的肩膀,力道让旁边的夏瑾瑜眼皮一跳:
“嘿!朋友!你怼那些老古董的样子太对我们胃口了!晚上我们有个小聚会,都是些觉得该变变天的朋友,一起来喝一杯?保证比在这里吵架有意思!”他发出洪亮的笑声,发出的是充满拉美风情的社交邀请。
甚至还有一位戴着精致眼镜、看起来有些羞涩的东欧年轻女学者,
在同伴的鼓励下,红着脸走上前,递给凌默一张写着邮箱地址的纸条,声音细若蚊蚋:
“凌…凌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非常仰慕您的学识,如果……如果您有关于东方美学的资料,可以……可以分享给我吗?”说完便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跑开了。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目的明确的“精英人士”。
一位西装革履、自称是某跨国文化基金会项目经理的男士,递上名片,希望能与凌默探讨“未来合作的可能性”,话语中暗示着丰厚的资金支持。
另一位打扮时尚、充满艺术气息的策展人,性别模糊,但眼神锐利,则邀请凌默参加一个“顶级私人艺术沙龙”,声称那里汇聚了全球最有影响力的文化意见领袖。
面对这形形色色的接近、赞美、邀约和试探,凌默始终保持着得体的风度。
他与那位北欧学者简短交流了几句,约定会后邮件联系;
对南亚女代表的专访邀请,他示意由夏瑾瑜负责对接安排时间;
对南美外交官的豪爽邀请,他婉转地以行程已满推脱;对于年轻女学者的纸条,他礼貌地收下,交给了夏瑾瑜归档……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既不显得高傲,也不会轻易承诺什么。
夏瑾瑜则忙碌在一旁,熟练地帮他接收名片、记录邀约、礼貌地挡掉一些过于热情的接近,同时还要应对几个趁机也想与她攀谈、目光中带着欣赏的异性代表,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凌默并未拒绝与其他代表的友好交流,并且应对得体,周围更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开始心思活络起来。
尤其是不少其他代表团的年轻女性成员,她们的目光频频落在这个气质独特、才华横溢的东方男子身上。
与那些老成持重的学者不同,她们更倾向于直接表达欣赏,寻求有趣的交流。
一位穿着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金发扎成高马尾的年轻女士,脸上带着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
她胸前挂着某知名澳洲媒体的记者证。
“打扰一下,凌默先生!”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盎格鲁撒克逊人特有的直率,“我是澳洲环球视角的记者,莉亚·琼斯。
我必须说,您是我报道过这么多国际会议中,见过最酷的学者!”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眼神明亮而坦诚:
“我刚刚提交了申请,希望能为您做一个独家专访!主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来自东方的智慧风暴:凌默与他的新文明观。”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如果您觉得风暴太猛烈,我们可以换成清风或者曙光?”
她的邀约充满活力,不带太多功利色彩,更像是对一个有趣灵魂的好奇与追逐。
凌默对她这份阳光般的直率报以淡淡的微笑,示意夏瑾瑜记下她的媒体信息和采访请求。
就在莉亚刚刚心满意足地离开,凌默身边短暂空出的瞬间,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今日的索菲亚,显然考虑了正式会议的场合,收敛了昨日那如火般的攻击性。
她选择了一身香槟色的真丝缎面衬衫,搭配一条剪裁极佳的黑色高腰铅笔裙,裙长及膝,显得既专业又充满高级感。
真丝衬衫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贴合着她丰腴有度的上身曲线,最上方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肌肤,恰到好处地平衡了端庄与性感。
铅笔裙将她挺翘的臀部和收紧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侧面的轻微开叉在她行走时,隐约露出包裹在超薄黑色丝袜中的小腿优美线条和纤细脚踝。
她妆容依旧精致,但眼线柔和了些许,红唇选用了更显气质的豆沙色。
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散而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平添几分慵懒风情。
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皮质手包,步履从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介于职业与亲昵之间的微笑。
“凌,”她直接用了更亲近的称呼,声音比昨日低沉了些,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
“看来无论在哪里,你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她的目光扫过刚才莉亚离开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发出私密邀约,而是采取了更符合当下场合的方式:
“我们基金会,对推动跨文明对话一直不遗余力。
不知道凌先生是否愿意,在论坛结束后,接受我们一个关于文明未来的深度对谈?我们有覆盖全球的传播渠道,相信能让您的思想被更多人听到。”
她抛出了一个看似正式的合作,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的光芒,以及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知性优雅与内敛诱惑的强大气场,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绝不仅仅是一次工作访谈。
凌默看着她这身与昨日截然不同、却同样魅力四射的装扮,以及那包裹在黑色丝袜中、踩着高跟鞋更显笔直的双腿,眼神平静无波。
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她接近自己的又一层精心包装的“外衣”罢了。
“索菲亚女士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凌默不置可否地回应了一句,既未接受也未拒绝,“关于对谈的提议,可以让我的助理夏小姐先与贵方对接一下初步意向。”
他再次将皮球轻巧地踢给了身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夏瑾瑜。
索菲亚对于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她红唇微勾,目光在凌默脸上流转片刻,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面色微红的夏瑾瑜,这才优雅颔首:
“当然,期待与夏助理的沟通。”她说完,并未过多停留,转身离去,那香槟色与黑色交织的窈窕背影,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中场休息的这短短时间,仿佛成了凌默个人魅力的展示窗口,从阳光活力的记者到神秘诱惑的交际花,不同风格、不同目的的接近者络绎不绝,让一旁的夏瑾瑜在忙碌记录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
在华国代表团席位不远处,同属亚太区域的两个国家代表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光与影的两面。
高丽国的几位代表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肃和挥之不去的……倨傲。
他们的领队,一位头发梳得油亮、穿着剪裁过分精致西装的中年男子,金俊昊教授,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华国那边门庭若市的景象,鼻翼微不可察地轻轻抽动了一下。
“哼,不过是言辞激烈些,哗众取宠罢了。”他低声用高丽语对身旁的助手说道,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
“真正的文明底蕴,需要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力,就像我们的K-pop和电视剧那样,用文化和生活方式去征服世界,而不是在会议上像斗鸡一样争吵。”
他的助手连忙附和:“教授说得对。我们高丽文化才是亚洲现代文明的标杆,他们那种古老守旧的东西,终究是过时了。”
然而,尽管嘴上强硬,当看到又一位颇有影响力的欧洲学者主动走向凌默交谈时,金教授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羡慕和酸涩,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仿佛要通过外表的绝对精致,来维系内心那摇摇欲坠的优越感。
他们在此次论坛上收获寥寥,几个关键问题上的发言都被轻易驳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坚持认为,是这个世界“尚未真正理解高丽文化的优越性”。
与高丽国的酸涩傲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雪山国代表们的反应。
雪山国此次论坛之旅同样不算顺利,他们提出的关于高山文明保护的议题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几位年轻代表脸上还带着些许挫败感。
然而,当他们看到邻座的华国代表团,尤其是凌默,以其惊人的表现赢得广泛关注时,他们的领队,一位身着传统雪山国特色刺绣马甲、面容慈祥的老者,丹增先生,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如同阳光照耀雪山般温暖的笑容。
“好啊,真好!”丹增先生抚掌,用带着口音但充满真诚的汉语对身边的年轻随员们说,
“华国这次,是为我们整个亚太地区争光了!凌默小友说的那些话,有些道理,是共通的。”
他并未因自家的失意而嫉妒,反而显得与有荣焉。
在中场休息铃声响起后,丹增先生主动站起身,带着几位随员,步履从容地走向华国代表团区域。
“许老,陈老,恭喜恭喜!”他热情地握住许教授的手,又对凌默投去赞赏的目光,“凌默小友,你的发言,如同雪山上的雄鹰,翱翔于天际,让我们这些邻居也倍感振奋!”
他身后的年轻随员们也纷纷向华国代表投以友善和敬佩的目光,有人甚至拿出本子,想请凌默签名留念。
他们真诚地为亚太地区能发出如此强音而感到高兴,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希望加强交流、共同为亚洲文明发声的意愿。
一边是高丽国内心酸涩羡慕,表面却维持着脆弱的傲娇,试图用贬低对方来维持自我认同,透着一种“我才是亚太最强”的固执与狭隘。
另一边是雪山国即使自身境遇不佳,却能真心为邻居的成功喝彩,展现出一种开阔的胸怀和基于地域文明共同体的认同感。
这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在同一时空下交织,将人性与国族心态的复杂微妙展现得淋漓尽致。
华国代表团的崛起,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周边邻居们最真实的反应。
而凌默,无疑是这面镜子里,最耀眼的那束光。
与雪山国代表丹增先生等人的交谈亲切而友好。
在谈及雪山国独特的文化传承时,凌默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一个给他留下极深刻印象的身影。
“丹增先生,”凌默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纯粹的欣赏与询问,
“提起雪山国的年轻才俊,我不由得想起去年在亚太诗词总决赛上,贵国的那位天才少女——雪莉尔·霜语。
她的才华,令人惊叹。”
随着他的话语,那段记忆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在总决赛的舞台上,作为冠军的他,对那位亚军少女印象极为深刻。
她当时身着一袭雪山国传统的冰蓝色刺绣长裙,裙摆上绣着繁复而神秘的雪山图腾,身姿轻盈灵动,宛如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雪中精灵。
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她那一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银白色长发,并非后天染就,而是天生如此,与她冰雪般剔透无瑕的肌肤相得益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之妖精。
她的容貌极美,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匠用最上等的冰雪精心雕琢,找不到一丝瑕疵。
尤其是那双罕见的浅灰色眼眸,如同冬日里笼罩着朦胧雾凇的宁静湖面,纯净、清澈,却又带着一种天生的、淡淡的疏离感。
而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如同皑皑白雪中唯一傲然盛放的红梅,为这清冷到极致的美丽,注入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生机与色彩。
然而,上帝在赋予她绝世容颜与无双诗词才华的同时,却也残忍地关闭了一扇重要的窗,她天生声带受损,无法言语。
在赛场上,她只能通过书写或助理转述来表达那精妙绝伦的诗句与思想。
当时凌默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如此惊才绝艳、思想深度远超同龄人甚至许多前辈的少女,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当然,这个猜测并无证据。
赛后,两人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通常是雪莉尔通过文字信息主动向他请教一些问题,范围极广,从诗词格律的微妙差异,到哲学思辨的终极困惑,她的问题往往角度刁钻,直指核心,显示出与她年龄不符的深厚学养和敏锐洞察力。
凌默也乐于与她进行这种无声的、纯粹的思想交流。
想到这里,凌默看向丹增先生,语气带着一丝关切和好奇:
“雪莉尔小姐的才学,参加此次文明峰会定然能大放异彩。
只是……不知她此次是否随团前来?”
听到凌默提起雪莉尔,丹增先生和他身后的几位年轻随员脸上都露出了自豪而又带着一丝疼惜的复杂神色。
“凌先生还记得雪莉尔,是那孩子的荣幸。”丹增先生感慨地点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她来了,当然来了!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登台发言,但她可是我们团队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啊!”
他侧过身,指向雪山国代表团席位的后方。在那里,一个安静的身影正低头翻阅着膝上的厚重典籍。
正是雪莉尔·霜语。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依旧是那头标志性的耀眼银发,在会场的光线下流淌着淡淡的光泽。
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缓缓抬起头,那双雾凇般的浅灰色眸子,穿越人群,准确地捕捉到了凌默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那如同冰雪雕琢般的精致面容上,如同春雪初融般,绽放出一个极浅、却足以令周围失色的清雅笑容。
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朝着凌默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无法言语,却已传递了千言万语。
凌默看着她,也微微颔首示意。
心中明了,这位才华横溢却命运多舛的少女,即便身处无声世界,她的智慧与光芒,依然在这全球瞩目的文明盛会上,悄然绽放。
在与丹增先生又寒暄了几句,并约定后续加强交流后,凌默便朝着雪山国代表团席位的后方走去。
夏瑾瑜本想跟上,但凌默用眼神示意她留在原地等候。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安静坐在光影交界处的银发少女,身影越发清晰。
雪莉尔似乎也预感到凌默会过来,她合上了膝头的典籍,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封面上,微微抬起头,那双雾凇灰色的眼眸静静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向她走来的身影。
她的坐姿极为端正,背脊挺直,如同雪山上迎风而立的小白杨,带着一种融入骨血般的优雅与坚韧。
凌默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如此近的距离,更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纯净剔透、不染尘埃的气质。
那头银白长发如同月华织就的锦缎,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映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近乎透明。
她今天依旧穿着素雅的月白色长裙,领口和袖口有着精致的暗纹刺绣,简约却不失高贵。
在她的心中,此刻正涌动着无声的浪潮。
自从去年亚太诗词大会上,凌默以一首磅礴大气、又蕴含无尽哲思的巅峰之作,毫无悬念地夺走冠军,而她屈居亚军之后,这一年来,她的目光就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惊才绝艳的男子。
她读过他流传出来的每一首诗,无论是《侠客行》的豪迈,《锦瑟》的怅惘,还是《咏梅》的清雅,每一首都让她反复品味,惊叹于其字句间的鬼斧神工与意境之深远。
她感觉凌默的诗词,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带着某种穿越千古的厚重与灵光。
她听过他的音乐,那首融合电子乐的《广陵散》让她震撼不已,仿佛看到了古老灵魂与现代脉搏的奇妙共鸣。
她在网络上搜寻他的一切讲座视频,京都大学的“道心破碎”,文明论坛上的“火种论”……他每一个观点的抛出,都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巨大的涟漪。
在她无声的世界里,凌默的才华,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辰,光芒穿透了一切屏障,照亮了她对知识与智慧的极致追求。
这一年多来,她再未遇到过任何人,能在才华与思想的深度和广度上,达到凌默的高度。
他仿佛是她认知边界外的一座巍峨雪山,让她仰望,吸引着她不断想去探索、去攀登。
凌默低头看着她,能清晰地看到她浅灰色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那里面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或爱慕,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如同朝圣者见到神只般的专注、欣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她无法用言语表达,便抬起纤细如玉的手指,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后双手在胸前轻轻比划了一个复杂而优美的手势,这是雪山国手语中,表示“一直关注、心向往之”的意思。
做完这个手势,她微微偏了偏头,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那双雾凇般的眸子仿佛在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真的很了不起。”
凌默看懂了她的手势,也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
看着这个纯净如雪、才华横溢却无法发声的少女,以一种如此独特而专注的方式关注着自己,他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奇异的波澜。
他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握手,而是掌心向上,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友好且开放的姿态。
雪莉尔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她伸出自己冰凉而纤细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如同雪花飘落般,在凌默的掌心,飞快地写下了两个华文字:
【你好。】
指尖冰凉的触感一掠而过,却仿佛带着某种纯净的力量。
凌默感受到掌心的微痒,收回手,看着她,也用清晰而温和的声音回应道:
“好久不见,雪莉尔。”
他的声音比在辩论场上时温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对待真正知音才有的平和。
雪莉尔听到他的回应,眼眸中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如同阳光穿透层叠的雾凇,折射出细碎晶莹的光点。
她再次抬起手,手指在空中流畅地舞动,勾勒出优美的手语。
她的表情专注而认真,时而微微蹙眉思考,时而嘴角轻扬,完全沉浸在与凌默交流的世界里,仿佛周遭的喧嚣都已不复存在。
【你的《侠客行》,气象万千。】她的手指划过一道豪迈的弧度。
【但《锦瑟》……更让我心折。】她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心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与感伤,仿佛那五十弦的锦瑟也曾在她无声的世界里奏响过。
【论坛上的发言,我都看了。】她的手势变得坚定有力,她甚至模仿了凌默当时的手势,虽然无声,却自有一股力量。
凌默安静地看着,他虽然不精通雪山国手语,但结合她的眼神和简单的动作,竟也能理解七八分。
他发现自己无需多言,这个无法说话的少女,已然是他最专注、最透彻的读者和听众之一。
他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忽然想起她每次通过文字向他请教问题时,那种刁钻的角度和深刻的洞察力。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上次你问我的,关于无限与刹那的辩证,我后来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雪莉尔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灰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知欲,如同饥饿的雏鸟等待哺育。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摆出最认真的倾听姿态。
凌默便简单地阐述了几句,将自己在某个深夜,对时空与存在的一点新感悟,用最精炼的语言说了出来。
他没有引经据典,只是平实地陈述。
雪莉尔听得极其入神,长长的银色睫毛微微颤动,时而恍然,时而陷入更深的思索。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立刻拿起随身携带的、用雪山国特殊纸张制成的精致笔记本和一支造型古朴的钢笔,飞快地记录起来。
她的字迹清秀而带着一种冷冽的风骨,与她的气质如出一辙。
写完后,她将本子举起,上面是她刚刚写下的华文:
【刹那即永恒,一念三千界。受教了,谢谢。】
旁边还配了一个简单的、冰雪凝成的莲花图案。
凌默看着那行字和那朵冰莲,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欣赏。
能如此迅速理解并升华他点到即止的想法,雪莉尔的悟性,确实堪称妖孽。
两人的交流,没有声音,却充满了智慧碰撞的火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在这喧闹的会场一角,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动人的画面。
直到中场休息即将结束的提示音响起,雪莉尔才有些不舍地放下笔。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凌默,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那本厚重的典籍,又指了指凌默,做了一个“翻阅”和“思考”的动作,意思是她会继续研读他的思想。
凌默对她点了点头,留下一句“保持联系”,便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座位,夏瑾瑜敏锐地察觉到凌默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和索菲亚周旋时截然不同的平和气息。
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雪山国方向那个安静的银发身影,心中对这位特殊的少女,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而雪莉尔,则依旧坐在原地,指尖轻轻拂过笔记本上那朵冰莲,雾凇灰色的眼眸望着凌默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在她无声的世界里,凌默的存在,如同唯一能引起巨大回响的钟声,悠远,清晰,且持续激荡。
凌默转身离开后,雪山国代表团这边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几位随行的学者和官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刚刚目睹了雪山之巅的雪莲在寒冬烈风中骤然绽放般的奇迹。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依旧安静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记本边缘的雪莉尔身上。
这位少女,在雪山国拥有着近乎传奇的地位。
她被誉为 “雪国百年不遇的天才” ,三岁识文断字,七岁便能赋诗,十岁时对雪山国古老典籍的解读甚至让国内的大学者都为之汗颜。
她那头天生的银发与冰雪剔透的肌肤,被视为雪山神女的恩赐,加上她纯净无暇的心性与卓绝的才华,在国内民众心中,她早已是 “雪山圣女” 般的存在。
她常年居住在雪山深处的幽静居所,与古籍、雪景为伴,清冷孤高,不染凡尘。
平日里,即便是面对国王或国内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她也多是神色平静,微微颔首致意,那雾凇灰色的眼眸中总是带着一丝天然的疏离。
她几乎从不笑。
并非冷漠,而是一种仿佛情绪波动都已被极寒冻结的平静。
雪山国的人甚至私下里传言,圣女的笑容,或许只存在于古老的神话之中。
然而,就在刚才!
他们看到了什么?!
她不仅对那位华国的凌默露出了清浅却真实无比的笑容,如同冰封湖面被春风裂开的第一道涟漪!
她竟然……竟然还主动伸出手,在那位凌默的掌心上写字?!
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雪山国人对他们圣女的认知!
“丹增先生……您看到了吗?”一位年轻的女随员捂着嘴,声音带着颤抖,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圣女她……她笑了!她还碰了那位先生的手!”
“看到了,看到了……”丹增老先生抚着胸口,仿佛需要平复过快的心跳,他望着雪莉尔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欣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鲜活的样子。”
另一位学者模样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喃喃道:“这位凌默先生,究竟有何等魔力?竟能让我们雪山上的冰莲,为之动容绽放?”
他们的窃窃私语虽然压得很低,但那份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却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
雪莉尔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身后投来的、灼热的目光。
她微微侧过头,银发流淌过肩头,那双雾凇灰眸淡淡地扫了自家代表团一眼。
仅仅是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瞬间让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立刻噤声,恢复恭敬的姿态,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那份惊涛骇浪般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
他们知道,今天这一幕,注定将成为雪山国高层内部一个津津乐道、同时也需要深刻解读的重大事件。
他们百年一遇的圣女,那冰封的心湖,似乎因为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无人知晓,但足以让所有知情人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雪山国众人还沉浸在“圣女微笑、主动接触外人”的巨大震撼中时,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雪莉尔·霜语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领队丹增先生身上。
她没有再做复杂的手语,而是再次拿出了她那本精致的笔记本和钢笔。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在纸面上流畅地书写起来。每一个字都显得郑重而清晰。
写完后,她将笔记本轻轻举起,转向丹增先生。
纸上赫然是一行清秀中带着风骨的华文:
【请帮我与凌默先生方面协调,申请一个他方便的时间。我想正式拜访,与他交谈。】
“……”
整个雪山国代表团区域,陷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
如果说刚才的笑容和掌心写字还只是让他们震惊,那么此刻这明确无误的、主动要求安排正式会面的请求,简直就是一道惊雷,劈得他们魂飞天外!
圣女主动要求拜访一个异性?!
这在雪山国的历史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以她的身份和心性,从来只有别人求见她,何曾有过她主动提出要去“拜访”某人?而且还是“交谈”?她甚至用了“申请”这样谦逊的词汇!
丹增老先生拿着保温杯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凑近仔细看了看那行字,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抬起头,看向雪莉尔。少女的眼神依旧纯净而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决定。
“好……好的,雪莉尔。”丹增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肃性和……潜在的重大意义,“我明白了。
我会立刻通过正式外交渠道,与华国代表团沟通,为你申请会面时间。”
他身后的随员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彼此用眼神疯狂交流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们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少女怀春那么简单,虽然这本身就已经足够惊天动地了,这更可能代表着,他们这位拥有着近乎神性智慧的圣女,认定凌默是值得她打破常规、主动去进行深度思想交流的对象!
雪莉尔得到丹增先生的肯定答复,轻轻点了点头,收回了笔记本。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华国代表团的方向,雾凇灰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期待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请求只是众人的幻觉。
但雪山国的众人知道,这不是幻觉。
他们雪山上的圣莲,第一次,主动地,想要靠近另一座山巅。
而他们,必须郑重其事地,为她铺好这条路。
中场休息的铃声如同短暂的休战号角,将放松的氛围重新收紧。
与会者们纷纷回到座位,空气中刚刚弥散的咖啡香与交谈声迅速被一种无形的张力所取代。
主席敲下木槌,论坛下半场在愈发凝重的气氛中再次开启。
战火重燃!
经过前两日如同熔炉般的激烈锻造,各方代表不仅没有显露出疲态,反而像是被磨砺过的刀锋,更加锐利。
彼此的底线、惯用的论据、攻击的套路,都已在无数次交锋中被大致摸清。
这使得辩论更加直接,也更加凶险。
台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位中东代表正在激昂地阐述石油文明在现代世界的困境与转型;
紧接着,一位非洲学者起身反驳某种关于非洲大陆发展的片面论调,言辞犀利;
欧洲阵营内部也因为对“文化保护”与“全球主义”的尺度问题产生了分歧,争得面红耳赤;
自然,也少不了针对华国发展模式、文化政策的质疑声音,但力度和角度显然比前两日更加“刁钻”和“内行”。
整个会场仿佛一个巨大的思想角斗场,不同文明、不同理念在这里激烈碰撞,声音嘈杂,观点纷呈。
而处于风暴眼旁的凌默,此刻却难得地享有了一份“清闲”。
他安然坐在团队稍靠后的位置,身姿依旧挺拔,但周身那股随时准备出击的凌厉气势收敛了许多。
他更像一位坐镇中军的大帅,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局的走向。
只有当某些问题直接点名要他回应,或是当许教授、陈教授等人遇到对方抛出极其刁钻、涉及跨领域知识、让团队一时难以完美接住的“硬骨头”时,他才会缓缓站起身。
一旦起身,他便如同蛰龙苏醒,寥寥数语,或引经据典,或逻辑拆解,或数据碾压,总能精准地击中问题要害,将对方的攻势化解于无形,甚至常常能反过来将质疑者逼入逻辑死角,引得会场内一阵低低的惊叹。
随后,他便再次坐下,恢复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反击与他无关。
而在他身侧,夏瑾瑜则像最忠诚的卫士,紧紧地“守着”他。
她坐姿依旧端庄,穿着丝袜的腿并拢倾斜,姿态无可挑剔。
但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凌默和整个会场的动态上。
手中的平板电脑就是她的武器,指尖飞舞,飞快地记录着每一个关键论点、每一次重要的交锋、甚至是某些代表微妙的表情变化。
当凌默不需要起身时,她会适时地递上温水,或将可能需要参考的资料页面提前调出。
当凌默起身发言时,她的记录会更加专注,眼神紧紧跟随着他,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提供着无声的支持。
她就像凌默最精密的外接大脑和最可靠的防护盾,将一切杂务和干扰隔绝在外,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运筹帷幄,在需要他亮剑的瞬间,爆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台上,厮杀正酣;
台下,一方运筹帷幄,一方默默守护。
这动与静的对比,构成了论坛最后阶段一道独特而和谐的风景。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华国代表团的核心区域,仿佛有一个强大而稳定的能量场,任凭外界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
趁着台上两位欧洲学者就某个伦理细节争论不休的空档,凌默的目光淡淡扫过会场内亚太地区其他几个国家的代表席位,脑海中如同翻书般快速闪回他们在这几天大会上的发言片段。
这些声音,构成了亚太地区在本次论坛上百态纷呈的缩影。
樱花国代表: 发言一如既往的严谨、精致,甚至有些刻板。他们试图在东方传统与西方现代化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提出了“和风现代化”的理论,引经据典,逻辑自洽。
有趣,但总感觉像是戴着镣铐跳舞,少了点灵魂的冲击力。 他们太想得到双方的认可,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高丽国代表: 发言充满激情,极力强调自身文化的独特性和优越性,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优秀文化的源头都考证到他们半岛之上。
滑稽之处在于,那种“宇宙皆源于我”的强烈自尊背后,总透着一丝生怕别人不承认的焦虑。 他们的发言更像是一种文化宣言,而非真正的思想交流。
雨林国代表一位年长的智者: 他的发言没有太多理论框架,而是用充满诗意的语言,讲述了雨林生态的智慧、万物互联的哲学,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古老传统。
深刻而动人,触及了文明存续的一些本质问题,可惜在西方主导的“进步”叙事下,显得有些曲高和寡。
佛国代表: 气质温和,语调平缓,从佛理出发,阐述“中道”、“慈悲”与“共生”的理念,试图为充满冲突的文明对话提供一剂清凉散。
理念本身极具智慧,但在弱肉强食的现实国际政治语境下,其声音显得过于柔和,容易被忽略。
群岛国代表几位年轻官员: 他们的发言几乎完全套用了西方那套自由主义和人权话语体系,用来批判自身传统文化中的某些“落后”元素,并以此为荣,认为这是“融入国际社会”的象征。
彻底认可甚至依附西方文化,失去了自身的文化主体性,可叹亦可悲。 他们的存在,恰恰印证了文化话语权争夺的残酷性。
高山国代表: 发言侧重于小国在文明夹缝中的生存之道,充满了实用主义和摇摆性,试图左右逢源。精明,但缺乏定见,更像是在做一场风险投资,而非坚守某种文明立场。
金沙国代表: 依靠资源致富,发言充满了暴发户式的自信,大谈用资金推动文化项目,认为金钱可以解决一切文化隔阂。肤浅而功利,将文明简化为可交易的资本,引人发笑的同时也让人深思。
香料国代表: 色彩斑斓,热情洋溢,发言如同他们的文化一样,充满了混合与包容,但也因此显得有些杂乱无章,缺乏核心的凝聚力。热闹,但难以形成深刻的思想穿透力。
以及……雪山国: 丹增先生等人的发言,带着一种来自雪域高原的沉静与坚韧,不卑不亢,守护着自身独特的文明印记。底蕴深厚,立场清晰,只是声音相对微弱。
这些形形色色的声音在凌默脑中闪过,如同观察一幅亚太文明的微缩景观。
他清晰地看到,在这个舞台上,有的在努力寻找自我,有的在盲目追随他人,有的在坚守古老智慧,有的则在迷失中狂欢。
而这,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华国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发出清晰而强大的声音。
不仅要为自己正名,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整个亚太,乃至所有非西方文明,探索一种新的可能性。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于眼前的辩论,眼神更加深邃和坚定。
这场文明之战,华国不能退,也退无可退。
就在此时
一位资深的、研究全球帝国史的老教授,将问题引向了历史的深处:
“凌先生,我们欣赏华国文化的悠久与灿烂。
但不可否认,在历史上,华国同样存在过扩张与边疆治理的问题。
您如何确保,您所倡导的、基于强大文明自信的新路径,不会重复历史上某些朝贡体系的影子,或者说,不会催生一种新的、更温和的文化帝国主义?”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恶毒,将历史包袱与未来担忧捆绑在一起。
会场内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陷阱。
然而,凌默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走到了发言席前,这一次,他主动调整了麦克风的高度,仿佛要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传遍世界。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目光如炬,扫视全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饱含情感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开始了他的陈述。
这不再是单纯的辩论,更像是一次文明的宣言,一次灵魂的呐喊:
“诸位!”
仅仅两个字,便以其蕴含的力量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问我,如何确保未来?那么我想先问诸位,可曾真正理解,何为华国?”
他声音沉浑,如同黄钟大吕,在会场中敲响。
“华国,不是西方语境中可以简单定义的民族国家!
她是一个文明型国家!
她的内核,不是血统,不是种族,而是文化!
是仁者爱人的胸怀,是和为贵的智慧,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准则,是天下大同的理想!”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穿透历史迷雾的磅礴力量:
“你们担忧朝贡体系?那你们可曾见过,有多少曾经的藩属,其文化、文字、典章制度,深受华夏文明滋养,并延续至今?
我们带去的是典籍,是礼仪,是生产技术,而不是火与剑,不是奴隶船和集中营!”
“你们谈论文化帝国主义,那我倒要问问,是谁的电影席卷全球,潜移默化地输出着单一的生活方式?
是谁的社交媒体平台,制定着信息流通的规则,塑造着全球的舆论?是谁的学术标准,被视为不容置疑的圭臬?”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们华国追求的,从来不是霸权,不是同化!”
他的声音达到了顶点,带着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情感,
“我们追求的,
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
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这十六个字,如同惊雷,在会场炸响!一种超越国家、种族、意识形态的宏大格局,瞬间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们呐喊出的,不是征服的号角,而是共存的邀请!
不是封闭的宣言,而是开放的胸怀!
我们扞卫的,是我们文明薪火相传的根与魂,同时,我们也愿意将这文明中关于和、关于仁、关于大同的智慧,贡献给这个充满冲突与不确定性的世界!”
“这就是我们的声音!这就是华国的文化自信与天下担当!”
“你们可以质疑,可以反对,但你们无法忽视——
一个拥有如此历史底蕴和宏大胸怀的文明,当她决定清晰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时,这个世界,必须侧耳倾听!”
话音落下,余音绕梁。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极致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不是被他的辩才,而是被这声音背后所代表的、那种迥异于西方扩张逻辑的文明气度与理想情怀。
许久,才有零星的掌声从某个角落响起,随即,这掌声如同传染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虽然并非雷鸣般热烈,却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复杂的敬意。
全场震惊!
他们震惊于凌默竟能将文化自信上升到如此哲学高度和人类关怀的层面;
他们震惊于华国文明内核中竟然蕴含着如此超越时代的精神资源;
他们更震惊于,这个年轻的学者,竟能用如此磅礴而清晰的方式,将这声音呐喊出来,响彻世界!
第三天,凌默没有“怼”回去,而是用一种更高维度的阐述,完成了对华国文化最有力、最震撼的扞卫!
当凌默那番关于“文明型国家”、“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宣言,
以及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 “这个世界,必须侧耳倾听!” 通过直播信号传回国内时,
整个华国,如同被点燃的浩瀚星河,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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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我真的听哭了!”
“这就是文化自信!这就是我们该有的样子!”
“格局打开了!这才是大国风范!比那些整天喊着自由民主实则双标的强一万倍!”
“默神!你是我的神!你喊出了我们几代人的心声!”
“第一次因为一段演讲激动得浑身发抖!这就是语言的力量,文明的力量!”
高校校园里,食堂、宿舍、教学楼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掌声,学生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仿佛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写字楼里,白领们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围在屏幕前,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寻常百姓家,父母对着儿女激动地解释着这番话的意义,家庭微信群被各种点赞和流泪的表情包刷屏。
一种久违的、巨大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认同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了这片古老的土地。
凌默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无数华国人心中那份深藏已久、关于自身文明底蕴的骄傲与认同。
苏青青看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仿佛在发光的身影,泪水无声地滑落。
但这不是伤心的泪,而是骄傲、是心疼、是无比满足的泪。
她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还是她和凌默简单的聊天界面。
她知道,她的男人,正在完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不需要站在他身边分享荣耀,她只要在远方,为他守好那个家,默默地说一句:“默,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夏瑾瑜作为离他最近的人之一,她亲眼见证了他如何承受压力,如何积蓄力量,最终如何石破天惊。
当他喊出“必须侧耳倾听”时,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一股混合着崇敬、自豪与难以言喻倾慕的热流席卷全身。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维持住职业助理的镇定,但那双看向凌默背影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近乎信仰的光芒。
顾清辞她独自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个曾与她诗词唱和、书房赠字的男人,此刻站在世界之巅,发出的声音震动寰宇。
她的脸上带着欣慰又复杂的笑容,眼中含着激动的泪光。她知道,自己欣赏的那个才华横溢的凌默,早已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那本他签名的诗集,低声自语:“愿你此去,星途坦荡,引领我华夏文明,重回世界之巅。”
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愫,在巨大的民族自豪感中,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升华和慰藉。
颜若初她摇晃着红酒杯,看着屏幕上那个霸气宣言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妖娆又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才像话嘛……我的星穹隐士。”
她仰头将酒饮尽,眼中闪烁着征服与兴奋的光芒,“这样的你,才配得上我颜若初倾尽所有去投资,去……拥有。”
她立刻开始构思,如何利用《百年孤独》这颗核弹,将凌默此刻营造出的这股文化气势,推向另一个高峰。
叶倾仙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抱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当凌默的声音响起,她的泪水瞬间决堤。
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致的感动与共鸣。
她感觉自己的艺术灵魂都在为之战栗。她拿起身边的素描本,疯狂地画着,想要抓住他此刻眼神中的坚定、话语中的力量,和那份照耀世界的辉光。
“这就是我的道……我的神……”
她喃喃着,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笔端。
凌默的这一声呐喊,不仅扞卫了国格,震撼了世界,也同样在他身后的这些女子心中,激起了最深沉的涟漪,让她们的爱慕、倾慕与追随之心,变得更加坚定,更加义无反顾。
论坛第三阶段的总结性会议,更多的是各代表团高层官员进行程式化的发言,旨在梳理分歧,寻求共识,并最终敲定那份关乎未来十年文化路线的文件。
凌默在前三日石破天惊的表现,已经为华国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和话语权,其个人声威更是如日中天。
代表团高层经过商议,认为大局已定,后续的官方场合不再需要他这柄“利剑”持续出鞘,反而应该让他稍作休整,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其他机遇或挑战。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一股更加隐秘、更加凶险的暗流,正在疯狂涌动!
在纽克城某些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俱乐部、戒备森严的使馆会议室,甚至是通宵达旦的酒店套房内,那些在前三日交锋中未能压制凌默的西方主要国家代表,以及一些感受到“威胁”的文明圈代表,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规格进行着密集的串联与密谋。
前三天的失利,非但没有让他们放弃,反而彻底激发了他们的危机感和“斗争”意志。
那四个“世界文明代表国”的席位所蕴含的巨大利益和话语权,他们绝不甘心就此让出一个,尤其是让给一个展现出如此强劲上升势头和迥异道路的华国!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松过关!”
“必须在第三阶段,给他们致命一击!”
“常规手段已经无效,我们需要……非常规的策略。”
“要找到他们体系的漏洞,在关键时刻,给予雷霆一击!”
低沉的交谈声在隔音绝佳的房间里回荡,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和分析报告,电话线路繁忙地连接着各大洲。
一场针对华国代表团的、精心策划的“狙击”方案,正在紧锣密鼓地成型。
其目标,已不仅仅是在辩论中占据上风,而是要从根本上动摇国际社会对华国文化道路的信任,从而在最后关头,将华国排除在那四个席位之外!
致命的危机,往往隐藏在最看似安全的时刻。
华国代表团是否能在对方发动这“致命一击”前,察觉到蛛丝马迹?
凌默那敏锐的洞察力和他手中可能隐藏的“底牌”,又能否再次力挽狂澜?
第三阶段的休整期,不再是喘息,反而成为了决定最终胜负的、至关重要的情报与谋略博弈窗口!
平静的海面下,冰山正在悄然逼近。
而华国的航船,是能提前转向,还是将迎头撞上?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就在第三日会议结束,凌默正准备随代表团离场之际,一位身着得体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的老者,在华方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快步走到了凌默面前。
“凌默先生,请留步。”
老者开口,语气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敬意。
凌默停下脚步,平静地看向他。
许教授、夏瑾瑜等人也驻足,疑惑地望来。
老者微微欠身,自我介绍道: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迈克尔·理查兹,希拉图大学古典文学系的教授。”
他递上了一张设计简洁却质感极佳的名片。
希拉图大学!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所有听到的华国人,包括许教授在内,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可是美丽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常春藤盟校之一,是无数学者心中的学术圣殿,其人文社科领域的地位更是毋庸置疑的权威象征。
它代表着西方学术圈的核心与高地。
理查兹教授目光诚挚地看着凌默,继续说道:
“我全程聆听了您这三天在论坛上的发言,尤其是您关于文明型国家以及各美其美的阐述,令人印象深刻,发人深省。
我个人对此表示深刻的认同和赞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热情:
“同时,我们也了解到您在音乐领域同样有着非凡的造诣。
无论是震撼人心的文明火种论,还是融合古今的《广陵散》变奏,都展现了您对文化表达的深刻理解。”
“因此,我谨代表希拉图大学人文学院,郑重地向您发出邀请。”
理查兹教授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略显嘈杂的退场人流中,显得格外突出,
“诚挚地邀请您,于明天下午,莅临希拉图大学,为我们的师生做一场学术讲座。”
他给出了极大的自由度:
“主题可以由您选定,无论是深入阐述您的文化理论,还是进行一场关于东西方音乐融合的分享,都可以。
我们相信,您的智慧与见解,必将为希拉图带来一股清新而深刻的思想之风。”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
许教授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陈教授激动地扶了扶眼镜。
夏瑾瑜更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希拉图大学!主动邀请!
这不仅仅是针对凌默个人的认可,这更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意味着凌默所代表的声音,他所阐述的华国文化路径,已经引起了西方最顶尖学术圈的真正重视和好奇!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在场的所有华国人,都明白这个邀请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学术交流,更是一场在对方“主场”进行的、意义非凡的文化展示!
如果凌默能在希拉图大学再次取得成功,其影响力将丝毫不亚于在官方论坛上的胜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默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凌默看着眼前这位目光真诚的理查兹教授,又瞥了一眼周围同伴们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
他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迎着理查兹教授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用流利的英语清晰地回应道:
“感谢您的邀请,理查兹教授”
“明天下午,我会准时到场。”
当晚,华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楼层,一改前几日的凝重与压抑,洋溢着一种如同节日般的喜庆气氛。
虽然正式的论坛议程尚未完全结束,但那最艰难、最核心的交锋阶段已经过去,并且取得了远超预期的辉煌战果!
会议室被临时改成了简单的庆祝场地,桌上摆放着一些水果、点心和饮料。
所有代表团成员,从许教授、陈教授这样的泰斗,到李革新、周亦禾这样经历过思想转变的中坚力量,再到夏瑾瑜等年轻助理人员,脸上都带着轻松而兴奋的笑容。
“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敬凌默!”
许教授满面红光,率先举杯,声音洪亮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三天,辛苦你了!你顶住了巨大的压力,为我们华国文化,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敬凌默!”
众人齐声附和,看向凌默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他们深知,如果没有凌默这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仅凭他们原有的方式和力量,绝无可能在那般凶猛的围攻下取得如此压倒性的气势。
李革新教授也端着茶杯走到凌默面前,神情复杂,最终化作一声真诚的感叹:
“凌默,之前……是我狭隘了。
你这三天所展现出的东西,让我这把老骨头,看到了我们文化真正的希望和力量!佩服!”
周亦禾站在他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折服同样清晰。
凌默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与众人一一碰杯,并未居功自傲。
而更让所有人感到振奋与荣耀的,无疑是希拉图大学的那个邀请!
“希拉图啊!那可是希拉图!”
一位年轻的研究员激动地搓着手,
“他们什么时候主动邀请过我们的学者去做讲座?
还是在这种全球关注的敏感时刻!这说明默哥的理论,真的戳到他们痒处了,他们不得不重视!”
“这不仅是对凌默个人的认可,更是对我们所坚持的文化道路的侧面肯定!”
陈教授分析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次讲座,意义非凡,其影响力,可能比论坛本身更加深远!”
消息几乎在代表团内部庆祝的同时,就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和激动的团队成员,闪电般传回了国内。
华国上下,再次沸腾!
如果说之前论坛上的胜利是点燃了民众的激情,那么希拉图大学的邀请,则是在这激情之火上浇下了一瓢热油!
【#凌默受邀希拉图大学讲座#】的词条,以碾压之势空降所有平台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卧槽!希拉图!我没看错吧!”
“牛逼!!!(破音)”
“这是文化输出的里程碑啊!从被动防守到主动出击,还被请到对方老家去讲!”
“我就问还有谁?!还有谁能做到?!”
“默神这是要一人单挑整个西方学术界的节奏吗?先是论坛,现在是希拉图!”
“期待!无比期待明天的讲座!一定要有直播啊!”
官方媒体也迅速跟进,以庄重而自豪的口吻报道了这一消息,将其誉为“华国文化软实力提升的重要标志”和“东西方文明对话的新篇章”。
高校、文化机构、乃至普通民众的微信群、朋友圈,再次被凌默和希拉图刷屏。
一种扬眉吐气、与有荣焉的集体自豪感,弥漫在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华国上下为希拉图大学的邀请而欢欣鼓舞、视其为文化突破的重要标志时,这股风潮也迅速在国际舆论场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其中夹杂着大量不满、不屑与酸涩的杂音。
在一些保守的西方媒体和社交圈子里,希拉图大学向凌默发出邀请的决定,引发了不小的争议甚至批评。
“希拉图这是怎么了?居然向一个在文明峰会上公然宣扬斗争哲学,言辞充满对抗性的东方学者发出邀请?
这岂不是在鼓励那种危险的论调?” 某位右翼评论员在电视节目中痛心疾首。
“我们理解学术自由,但邀请这样一位明显带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学者,是否会向我们的年轻学子传递错误的信息?
希拉图应该坚守西方价值观的堡垒,而不是为异质文明的入侵提供讲台。” 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专栏作家在文章中质疑。
更有一些极端的声音充满了赤裸裸的傲慢与偏见:
“一个大学讲座而已,看把那些华国人激动的,像是赢得了世界大战。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在文化上的不自信和饥渴,需要用我们顶级学府的认可来为自己贴金。”
“让他们来吧,正好让希拉图的精英们看看,所谓的文明型国家理论,在真正的学术殿堂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这些言论背后,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和对既有话语权被挑战的本能抵触。
他们无法接受,一个来自东方的、与他们主流叙事格格不入的声音,竟然被请进了他们心目中的学术圣殿。
而在亚洲,尤其是与华国文化渊源颇深、近年来在流行文化领域取得一定成绩的高丽国,反应则更为复杂和微妙。
当看到华国媒体和网民铺天盖地地庆祝凌默受邀时,高丽国的网络社区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酸味。
“哼,不就是希拉图吗?我们国家的顶级学者和艺术家难道去得少了?,虽然大多是去访问或合作,而非被主动邀请做主题讲座。” 一种不服气的论调开始出现。
更有一些媒体和网络大V开始阴阳怪气:
“看来华国确实在传统文化输出上遇到瓶颈了,只能靠这种充满争议的学者用激烈的言辞来博取关注。
不像我们,通过K-pop和影视剧,用温和而有趣的方式,自然而然地赢得了全世界年轻人的心。”
“希拉图的邀请或许只是出于猎奇心理,想听听不同的声音而已。毕竟,在文明峰会上吵得那么凶,总要给个场合让人把话说完嘛。”
“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庆祝的。等他在希拉图碰了钉子,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我们国家的学者就从不参与这种无谓的争吵,专注于用作品说话。”
这种酸涩的评论,背后是高丽国面对华国在更高层次的文化理论领域突然展现出强大影响力时,产生的心理落差和焦虑。
他们试图用自己擅长的流行文化领域的成功,来贬低凌默此次受邀的学术和政治意义,以此维持内心的平衡。
一时间,围绕着凌默希拉图之行,国际舆论场上暗流涌动,支持和期待的声音与质疑、不屑、嘲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舆论的预演。
所有人都意识到,凌默在希拉图大学的讲台上,将面对的不仅仅是座下的师生,更是无数双来自世界各地、带着各种复杂情绪和审视的目光。
这场讲座,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学术交流,变成了一场关乎文化自信、话语权争夺的,没有硝烟的舆论前哨战。
压力,无形中再次汇聚。
凌默尚未踏上希拉图的讲台,风暴已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