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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里,杜氏步履匆匆地赶来,见慕荷正轻摇着怀中的王旭,柔声哼着江南小调。

小家伙安安静静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竟不见半点哭闹,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快让祖母瞧瞧。杜氏小心翼翼地从慕荷手中接过孙儿,王旭见到祖母,竟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杜氏顿时眉开眼笑,轻轻点着孙儿的鼻尖打趣道:咱们旭儿真是个心大的,方才那么大的动静,竟还能笑出来。

慕荷也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还是母亲有办法。方才儿媳哄了许久,这小祖宗都不肯给个笑脸呢。

杜氏听得心花怒放,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王玉瑱推门而入。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杜氏下意识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王玉瑱向母亲行过礼,目光便急切地落在慕荷身上。见她安然无恙,他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放松。

待看到在母亲怀中咯咯直笑的儿子,他心头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杜氏吩咐侍女取来王旭的襁褓,仔细将孙儿包裹严实,说道:今夜就让旭儿随我去东跨院吧,我亲自照看。

王玉瑱与慕荷齐齐点头。

杜氏看了眼儿子,终究没有多言。对她而言,慕荷与鱼璃都是好儿媳,孰轻孰重,自有儿子去权衡,她这个做婆婆的,何必去做那恶人。

待杜氏抱着孙儿离去,慕荷才轻声埋怨:玉郎今夜不该来的...这可是新婚之夜...

王玉瑱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是鱼璃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母子。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碎瓷,语气转为担忧,可曾伤着?

慕荷摇摇头,反问道:鱼璃妹妹那边可好?

都好。王玉瑱将她搂得更紧,让我再抱一会儿。

慕荷本想提醒他今夜该陪在新妇身边,可刚要推开,却感觉到颈间一阵温热的湿意。

她怔住了,那是王玉瑱的泪水,正无声地滑落,一滴接一滴,灼烫着她的肌肤。

这个向来从容的男子,此刻在她怀中微微颤抖。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正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为族兄报仇的快意如烈焰般灼烧,可想到汉王府那些无辜丧命的仆从侍女,又似有寒冰刺入骨髓。

他精心策划的这场爆炸,终究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

慕荷虽不知具体缘由,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她轻轻回抱住他,柔荑在他背上缓缓抚过,如同安抚受惊的孩童。

玉郎...她轻声唤着,将脸颊贴在他胸前,无论发生什么,妾身永远都在这里。

王玉瑱将脸埋在她颈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在这寂静的春夜里,他卸下了所有伪装,像个迷途的孩子般,在她温柔的怀抱中寻求片刻的慰藉。

窗外,被爆炸惊起的飞鸟渐渐归巢。

而屋内,相拥的两人在满地狼藉中,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这一刻,什么世家责任,什么复仇大计,都暂时远去。唯有怀中这个女子温柔的抚慰,才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港湾。

……

天光初破晓,王珪方拖着满身疲惫踏进府门。

他官袍上还沾着汉王府的灰烬,眉宇间尽是彻夜未眠的倦意。

王玉瑱与崔鱼璃早已候在院中。新人敬茶是规矩,纵使昨夜惊变,这礼数也断不能废。

王珪才在厅中坐定,便吩咐下人:“去请二郎夫妇过来。”

王玉瑱执起崔鱼璃的手,觉出她指尖冰凉,柔声宽慰:“父亲母亲都极中意你,不必紧张。”

崔鱼璃轻咬朱唇,纤指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王玉瑱无奈轻笑,只得由着她,一路温言安抚着往东跨院行去。

正堂内,王珪与杜氏端坐上首,王崇基侍立在前,王敬直乖乖站在末位。

另一侧,崔嫋嫋与慕荷含笑而立,目光温柔地迎接着这对新人。因薛清砚年后调任剑南道,王初禾随夫赴任,未能出席这场婚礼。

崔鱼璃深吸一口气,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盈盈跪在蒲团上:“儿媳崔氏,请父亲用茶。”

王珪接过茶盏,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难得露出笑意:“好孩子。往后与玉瑱相敬如宾,和睦度日。”饮茶后,取出一对和田玉璧作为见面礼。

转向杜氏时,崔鱼璃声音愈发轻柔:“请母亲用茶。”

杜氏连忙接过,将人扶起:“快起来。既进了王家门,便是自家人。”她褪下腕上一对翡翠镯子,亲自为崔鱼璃戴上,“这是当年我婆婆所赐,今日便传与你了。”

礼成后,王珪忽然敛去笑意,扫视众人:“除崇基、玉瑱外,其余人都退下。”

王敬直仗着南平公主未婚夫的身份,笑嘻嘻地赖着不动:“父亲,我也…”

“退下。”王珪一个眼神便让幼子噤声,乖乖随着女眷们退出厅外。

当最后一位侍女的裙角消失在门廊处,王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个儿子身上。

厅门轻轻合上,将晨光隔绝在外。王珪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缓缓展开。

“汉王府一事,今早朝会已议定。”他声音低沉,“陛下命三司会查,由李靖总领。”

王崇基蹙眉:“李卫公素来刚正,只怕…”

“正因他刚正,才选他主理。”王珪打断长子,目光转向次子,“玉瑱,你昨夜可曾察觉异样?”

王玉瑱垂眸:“儿子醉卧新房,只听一声巨响。”

王珪凝视他良久,忽然道:“今早程知节禀报,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硫磺粉末的痕迹,。”

空气骤然凝滞。王崇基猛地抬头,却见父亲抬手制止他开口。

“为父不管你知道什么,”王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今日起,闭门谢客,安心陪着新妇。”

窗外忽然传来鸟鸣,清脆得刺耳。王玉瑱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那日徐州城外,王惊尘临终前的嘱托。

三年之约,才刚过去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