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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红烛尚未燃尽,内院里仍萦绕着喜宴的余温。

王崇基带着一身酒气踏进房门,崔嫋嫋忙迎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温热的湿帕子。

“大郎今日饮得多了些。”她轻声说着,细致地为他擦拭额角的薄汗。烛光下,她眉眼温柔,颊边还带着些许未褪的喜气。

王崇基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我家娘子今日格外好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那是他们成婚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崔嫋嫋娇嗔地瞪他一眼,将帕子丢在他怀中:“净会说些浑话,自己擦罢,妾身要歇着了。”

他笑着将人揽入怀中,酒气混着檀香将她笼罩:“今日二弟大婚,为夫心里高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春宵苦短,不如…”

话音未落,崔嫋嫋却幽幽一叹:“郎君,母亲前日又提起子嗣之事…不若你就将那几个宫女收房罢,好歹先添个一儿半女…”

王崇基以指封住她的唇,随即落下一个深长的吻,将未尽的话语都堵了回去。良久才低声道:“我说过此生不纳二色,娘子莫要再提。”

他轻抚她的背脊,语气轻松:“若是实在无子,从二弟那里过继一个便是。那小子看着就是个能生的。”

崔嫋嫋眼眶微热,正欲开口,窗外骤然亮如白昼!

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轰然炸开,仿佛九天惊雷直劈而下。整间屋子剧烈震颤,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屋顶瓦片簌簌碎裂,青灰色的碎瓦如雨点般砸落在庭院中。多宝阁上的瓷瓶接二连三地迸裂,碎瓷四溅,其中一个前朝青瓷瓶正好倒在榻前,飞溅的碎片险些划伤崔嫋嫋的裙摆。

“啊!”她惊叫一声,整个人瑟瑟发抖地缩进丈夫怀中。

王崇基立即用宽袖护住她的头脸,另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待第一波震动稍歇,他低头轻吻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在。”

院外已然人声鼎沸。护院们的脚步声急促响起,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小厮在门外高声道:“大公子!您这里可还安好?”

“无碍。”王崇基声音沉稳,仿佛方才的地动山摇不过是一场错觉。

“速去查看母亲院中情况,再派人去二弟、三弟院里看看。传令所有护院各守其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轻轻松开妻子。崔嫋嫋惊魂未定地攥着他的衣襟,脸色苍白如纸:“方才那是…”

王崇基望向窗外那片被映成诡谲橙红色的夜空,眸光深沉似水:“像是皇城方向。”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玉佩,忽然想起晚宴时二弟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夜风穿过破碎的窗纸,带来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死寂里,只有碎瓦偶尔从檐角滑落的轻响,如同命运不经意间的叹息。

……

别院这边,慕荷刚将王旭哄睡,小家伙粉嫩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

春桃和晚杏守在摇篮边,看着小主子睡梦中咂嘴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相视而笑。

“你们两个小惹祸精,”慕荷轻手轻脚地将冯蕊和秋棠拽回榻上,压低声音笑道,“若是吵醒了旭儿,今晚就罚你们哄他睡觉。”

冯蕊笑嘻嘻地搂住慕荷的腰肢,撒娇道:“小蕊今晚要和楚娘子睡嘛~”

慕荷心头一软,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她望着冯蕊天真烂漫的笑脸,不禁想着若是将来能有个这般可爱的女儿该多好。

这个念头让她不自觉地想起王玉瑱,此刻他应当正在正院陪着新过门的鱼璃吧…

她暗叹一声,拉着冯蕊和衣躺下。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母女相依的身影投在墙上。就在慕荷即将沉入梦乡的刹那——

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撕裂夜空,随即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啊!”冯蕊吓得尖叫,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慕荷本能地将女孩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挡住飞溅的碎瓷。待第一波震动稍歇,她立即起身,踉跄着扑向摇篮。

王旭已被惊醒,正撕心裂肺地啼哭。慕荷一把将孩子抱起,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脊,哼起那首熟悉的江南摇篮曲。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依然温柔似水。

“乖旭儿不怕,娘在这里…”

春桃和晚杏也急忙围拢过来,三个女子将孩子护在中间,用身体筑起一道屏障。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护院们迅速在院墙四周布防。

元宝的声音在门廊处响起:“楚娘子?您和小公子可还安好?”

慕荷一边轻晃着哭闹的婴孩,一边强自镇定地回应:“我们没事,只是旭儿受了惊吓。你快去请母亲过来,旭儿平日最亲近祖母。”

“是,元宝这就去。”

听着元宝远去的脚步声,慕荷忽然意识到什么——今夜是玉瑱大婚,元宝本该在正院当值,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院外?

怀中的王旭渐渐止住哭泣,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慕荷低头轻吻孩子的额头,忽然觉得这个春夜格外漫长。

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照见满地狼藉。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母亲温柔的摇篮曲始终未曾停歇,如同一道涓涓细流,滋润着这个惊魂未定的夜晚。

……

正院新房里,红烛高烧,满室生辉。王玉瑱执起鎏金秤杆,轻轻挑开那方绣着鸾凤和鸣的盖头。

烛光下,崔鱼璃娇颜尽露,凤冠霞帔映得她肤光胜雪,眉眼间既有新嫁娘的羞怯,又带着世家嫡女的端庄。

“娘子请。”王玉瑱执起合卺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轻轻荡漾。这酒中特意添了一味温和的助情药物,只为缓解新妇初夜的紧张。

崔鱼璃垂眸浅啜,不过片刻,双颊便泛起桃花般的红晕。

不知是酒意催发,还是洞房花烛本就令人心醉,她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分平日里未见的风情,朱唇微启,气息渐促。

王玉瑱望着她这般模样,唇角含笑,忽然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崔鱼璃惊呼一声,玉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锦帐随之垂落,将满室烛光滤成暧昧的暖红。

“夫君…”她轻喘着,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抚过后背,嫁衣的系带被轻轻解开。

王玉瑱的吻细致而缠绵,从眉心到唇瓣,再到纤细的锁骨。

崔鱼璃在他身下微微颤抖,直到一阵锐痛袭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指甲在他背上留下几道浅痕。

云雨初歇,王玉瑱轻抚着怀中人汗湿的鬓发,目光却不时瞥向窗外。夜色深沉,算来时辰也该到了。

他心绪纷乱如麻,既期待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又担忧着可能出现的变故。

“夫君…”崔鱼璃依偎在他胸前,吐息如兰,“有些热…”

王玉瑱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人搂得更紧:“再躺片刻可好?”

就在这时,窗外骤然亮如白昼。

王玉瑱猛地翻身将崔鱼璃护在床榻内侧,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几乎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夜空,整间新房剧烈震颤,窗纸被气浪撕成碎片,红烛应声而灭。

待余波渐息,王玉瑱才缓缓松开手。崔鱼璃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因被他护得严实,倒不似旁人那般失魂落魄。

“夫君,这是…”她声音微颤,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许是天罚吧。”王玉瑱轻描淡写,指尖抚过她凌乱的发丝。

片刻之后,崔鱼璃却突然撑起身子,强忍着身下的不适,柔声道:“夫君快去慕荷姐姐院里看看,旭儿还那么小,定是吓坏了。”见王玉瑱怔住,她温婉一笑,“让青苗进来陪妾身就好。”

王玉瑱凝视着新婚妻子明澈的眸子,心头涌起一阵暖流。他快速穿戴整齐,临行前郑重嘱咐:“好生待在房里,我很快回来。”

“夫君放心。”崔鱼璃倚在床头,目送他离去的身影,唇角犹带着温柔的笑意。红烛已熄,唯有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亮她眼中那片澄澈的善意。